第60章
“这下面是第几贫民窟？”杰内西斯用自己的发问中断了柯蒂斯的问候。
“第一贫民窟，离你说的第三贫民窟还有些距离，虽然很感谢你刚刚带我在天上飞，但待会为了不引起骚乱我们还是步行吧。”
“恩。”
......
许久没有出现在贫民窟，这次的世界更显得灰暗和阴恻，道路旁随处可以见到星痕病毒的痕迹，锈迹斑斑的钢架暴露在空气中为可怜的五口之家撑起一片遮阴的房屋，空气中有强烈的霉臭，酸苦酸苦的，带着令人反胃的羊膻气味。
在没有日照，空气又不流通的地区，夏季多阵雨，地面总是干一阵湿一阵，要想保持服装清香整洁难如登天。
柯蒂斯小跑着跟随杰内西斯的脚步，他飞快地走步，六亲不认地横穿马路，走逆向人行道，说是马路和人行道也并不准确，毕竟贫民窟是没有什么秩序可言的，驴、人、狗、鸡平等地在能挪动得开身的脏泥地上乱窜，杰内西斯目不斜视，他不在意死去的尸体和臭气熏天的开裂水管，一切地摊小贩和觅食浪人都得通通给他让道。
“杰内西斯，这段时间你都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我听说你从北方大空洞救出了扎克斯和克劳德是真的么？”
“啧。”
“你这是什么态度？是你说有必须让我看的东西我才跟来的，你却一句都不解释给我听。”
“......”
“我不是要过问你什么，我只是——”
“到了。”杰内西斯站定在一处豁然开阔的平地上，视野突然变得干净，随地乱扔的垃圾和人头攒动的黑市叫卖都奇迹般得退避三舍。
柯蒂斯看着脚下明显才铺设的地砖愣了一下，贫民窟居然有雪白的地砖，她再抬头就看见了萨菲罗斯的脸，不过不是本尊的，而是一尊非常精美的雕塑，就立在雪白瓷砖围成的象牙塔广场中间。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杰内西斯带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这里是银发精英俱乐部成员自费修建来纪念萨菲罗斯的小广场。
“就是这里。”
“这里，是萨菲罗斯的粉丝花钱花力做出来的，我只在群里听说过，没想到实地这么漂亮。”简直和脏乱差的贫民窟格格不入，现场还有穿着黑袍的人在维持秩序、打扫卫生，一条长长的队伍在广场排起，终点是萨菲罗斯的塑像，每个人似乎都望着那尊没有表情的塑像虔诚地向着他索取，人们在做什么？
杰内西斯看出了柯蒂斯的疑惑终于好心回答：“那些穿黑袍的人是萨菲罗斯的信徒，据我观察他们每周都会在这个广场义务劳动清洗这里的每块瓷砖。”
有这个必要么？难道我低估了人们对萨菲罗斯的狂热。柯蒂斯心想。
“那些信徒还会当贫民窟志愿者主动为感染了星痕的人提供药材和治病的糖水，效果甚微，但有总比没有好，所以很多别的区的人也会慕名过来，这里就越来越知名了。”
排队领取药材的人中老人孩子皆有，不少人即使没有身患绝症也求心安虔诚地排着队伍等待受领健康平安的祝愿。
“这不太对，一开始我只听说是粉丝集会，现在看来倒更像宗教。”
“越是绝望的年代，各种宗教神学就会越受欢迎，毕竟现世无望只能迷信一下未知的东西了。”
柯蒂斯笑着看了杰内西斯一眼，“你这个女神信徒也会说这种明白话。”
杰内西斯扭头挡住自己的脸默默说：“这能一样么？”他的身段比起先前更加颀长消瘦，眼神里的光亮倒是多了一些，柯蒂斯明白大概自己如何去追问，这个傲娇文艺青年也不会回答和自身相关的一切问题。
“你是想提醒我，要重视这些疯长的三教九流对么？你放心，我早就安排了大量的士兵定期巡逻各个贫民窟，不会让他们突然暴乱或是做出危害米德加的事情的。”
“你想得太简单了，你走进点看看那些信徒。”
广场整洁到令人离奇不安，一丝不苟的地砖、散发迷人香气的清新空气隔离了一个街道外化粪池即将满溢的齁臭，萨菲罗斯的塑像以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姿势战立着，他的左手随意举着正宗，连他的兵器也是等比例还原长短细节，雕塑底座是“英雄”的人物生平介绍，出生年月日那栏明显是杜撰的，因为就连萨菲罗斯本人都不晓得自己的确切出生日期，另外他的死亡日期那栏是空白的，这里所有热爱英雄的人都断定他还活着，黑漆漆的信徒们断定、天生盲一只眼的小男孩断定、已经快被病痛活生生折磨死的老人断定、怀孕的妇人断定、连误入这片圣洁区域的蚊子都断定。
强烈的不属实感扼住柯蒂斯的喉咙，她顾不上杰内西斯骄矜的目光火速打开手机检查银发精英俱乐部的群聊消息想要找点安慰，好告诉自己这只是个普通的，好吧，不算普通，是个有些畸形的饭圈文化时，发现自己早已被管理员踢出了群聊。
可恶！那我那些年缴过的会员年费、邮箱里定点投送的收费高清□□美照又算什么！
“杰内西斯，我以前和这些信徒在一个群聊里呆过，虽然他们是很狂热，但还不至于有什么坏心眼，毕竟能做到为普通百姓考虑的志愿者服务还是很好的一件事。”
杰内西斯只是无语地白了一眼柯蒂斯，什么话都没再说。
这时一位娇小的黑袍信徒叫住了柯蒂斯，“你好，要想近距离瞻仰英雄是需要排队的，排到你们后每个人1分钟，你们二位离得太近了，况且，诶？”
“怎么了？”
娇小的黑袍信徒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正是让杰内西斯拜读后恨得牙痒痒的《loveless编年史》“你看过这本书么，没看过我可以让姐姐免费送你一本？”
柯蒂斯做贼心虚地看了一眼杰内西斯，发现对方正在不满地斜睨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虚些什么就马上回答：“不用了，我看过电子版的。”
“你一眼看上去倒很像故事里的某位角色呢，相信你也会喜欢这本书。”
“不不不，我真的不要，我没那么喜欢这书。”
“真奇怪，我还从来没碰到过不喜欢这本书的人。”她藏匿在黑袍下的黑眼睛露了出来，炯炯有神盯着柯蒂斯的脸看了几秒，倒也没有强买强卖的打算，收手珍重地藏起了红天鹅绒封皮滚金烫花字体的书，好像那是“银发精英教”的圣经。
苍天啊，如此炸裂的恶俗小说居然在贫民窟这么火，你们看点好的吧！
“看在你们二位对我们一点都不了解的份上，”女孩，也就是娇小的黑袍信徒说，“我带你们去姐姐哥哥那里领点东西吧，是英雄的礼物，那个叫萨菲罗斯的伟人给我们的祝福。”
这位女孩年龄成谜，但绝不会超过10岁，或许在她刚出生不久后萨菲罗斯就已经死了，她从没了解过萨菲罗斯生前的事迹，一切美丽想象都是口传。柯蒂斯觉得她很可怜。
但很快她的可怜可惜之情都变成了暴怒和憎恨，她看见穿着黑袍的女孩把自己和杰内西斯领到队伍最前端十几个黑袍站着的地方，柯蒂斯不了解贫民窟但她可太了解神罗和魔晄了。
那些英雄信徒们给百姓们发的物资是廉价的药膏这没关系，但那锅泛着荧光绿色的糖水，它发出了粘腻香甜到近乎发苦的味道，准没错的！才不是什么治病的糖水或预防生病的灵丹妙药。
他们这帮人居然把兑了水的魔晄溶液给普通人喝！
柯蒂斯抬头看着以寻常姿势战立在广场中央的雕塑，在第三区贫民窟，俱乐部内颇有钱望者甚至包下了一片广场，自费塑造了等高英雄大理石和青铜混合材质的高级塑像并命名其为“神性的流出”，本广场为所有萨菲罗斯同好者不间断提供低阶治愈石和跌打损伤药，运气好的话甚至会发放据说有解毒功效的糖水供应附近居民饮用，以达到摒除星痕病毒或者预防星痕病毒的功效，俱乐部会员们是那样爱着萨菲罗斯，他们不求任何回报做善事，当做是英雄为世间所做的福报，所有人刷屏表示对大英雄的怀念，整整齐齐一个意思：荣耀尽归萨菲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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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长放送。
第53章 53
这事发生在多年前的一个无聊午后。
季节是夏天，空气一贯差得出类拔萃，云朵和云朵之间连成一大片乌泱泱覆盖整片天幕，萨菲罗斯披荆斩棘杀了一条光辉灿烂的血路从边境赶回来，他底下那些小兵下了军用火车后立马吭哧吭哧站成几个宛如黄金长方形的方阵等待长官检阅，但他什么也没说，连辛苦了这三个字也顾不上说。
士兵们看见他迈着箭也似的步伐往大厦里走，他的副官差点跟不上他长腿迈步的速度。
“那个......”
一进大厦正门熟悉的打量和暧昧的欣赏目光像固定胶卷一般往后流淌。
“那个，萨菲罗斯先生......任务的汇报书？”
“可以麻烦你代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