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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偏执 第66节

  “我把他父亲的情况发给了我们能联系上的所有外科医生,有三位有把握尝试。”
  邱芜澜沉吟,淡淡的蔷薇甜气萦绕着她。
  她问:“普斯顿医院里,有医生能接么。”
  简的声音出现了停顿,“……有的,杨医生。”
  “去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好,您明天下午有空,需要我帮您约乔尹谈么。”
  “不,”邱芜澜捻着季尧的发丝,“让他父亲的主治医师给他推荐我们的医生,如实告知风险,做不做由他自己决定。手术之后,我再去见他。”
  简有些担心,“手术完成后,他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机会只有一次,ashs里没有一个缺钱缺人脉的,寻常事物用不着别人帮忙,错过了乔尹父亲这事,短期内再难有拿捏ashs的机会了。
  “谈不拢没关系。”邱芜澜淡声道,“要是他父亲在我们的医生手上出事了,那才是不可收拾。”
  “是。”
  “如果他愿意手术,就把普斯顿的7068病房空出来。”
  简的声音透出两分不赞同的焦急:“小姐,这是……”
  邱芜澜打断她:“按我说的办。”
  结束通话,邱芜澜五指深入季尧的发间,房里的暖气将花香催出暮气沉沉的甜味。
  她半瞌眼睑,看着腿上转醒的少年。
  “是谁告诉你的。”
  宋折凝走后,剩下的四位ashs里,乔尹业绩排名第一。
  他很谨慎低调,鲜少聊自己家事。
  发生不到一个月内发生的事,连她都不知道,季尧却有了消息。
  语音连通的瞬间,酣眠的少年便悄然睁眼。
  他保持着躺姿未动,刚睡醒的嗓音有些喑哑,褪去了少年的清亮。
  “他妻子内推了一个女生进来,天天在办公室炫耀自己和乔尹的关系。姐姐想改革ashs,我就留意了下他们身边相关所属人员。”
  邱芜澜听着,轻柔地撩拨他的发根。
  季尧偏头,鼻尖贴着邱芜澜的手腕内侧滑动,“乔尹整个团队口风都很紧,他身边,只有他的妻子不太聪明。”
  不论邱芜澜问这句话是在忌惮、试探,还是仅仅好奇,季尧都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
  定位裙带关系的目标不难,不需要找私家侦探,那些没有真材实料、靠着关系进公司的人,往往都很出名。
  对目标简单侧写后,季尧制造了一场偶遇。
  他用邱芜澜的权限调出了监控录像,统计出那个叫做yuumi的女生的茶歇时间。
  在那个时间段里,季尧去了她部门的楼层,趴在前台和接待闲聊。
  季尧很显眼,即便是在娱乐公司,他的外貌也相当拔尖;更拔尖的是他的身份——
  邱芜澜的表弟,有钱、单身、年轻。
  艺人很少出现在这一层办公区,yuumi出来接水时,一眼就看见了和前台接待说说笑笑的季尧。
  她故作镇定地走了过去,一副热心帮助自家接待小姐姐的架势,“怎么了?是要找经理吗?”
  “不是,”季尧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是我太无聊了,来找文文姐玩儿。”
  文文姐——称呼中的熟稔暧昧,让yuumi看向接待的目光立刻有些变味。
  她的视线在季尧身上流连,“那你们在玩啥呢,也带我一个呗。”
  “没玩什么。”接待红着脸推了推yuumi,“接你的水去。”
  “干嘛呀,” yuumi似笑非笑地调侃,“只许你上班摸鱼,不许别人呀。”
  “在玩真心话,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交换秘密。”季尧不满地叹气,“文文姐怎么也不肯告诉我她有没有男朋友。”
  “这我也好奇!” yuumi眼中闪烁着算计的精光,站去了季尧身边,“我也来我也来!我们今天一起把这事儿撬出来。”
  邱芜澜听完,戳了戳他的太阳穴,警告:“不许在公司摸超过半小时的鱼。”
  “我在为姐姐工作。”季尧马上撇清自己,“摸鱼的是她们。”
  他反驳了摸鱼的行为,却没有反驳时间,邱芜澜蹙眉,“你们还真玩了半个多小时?”
  季尧甜甜弯眸,“因为我和她都是有名的关系户,部门领导一句话都不敢说。”
  “现在我知道了。”邱芜澜冷漠道,“你们三个包括所属领导的绩效,我会让人事扣除。”
  季尧翻过身,巴巴望着她,“姐姐~”
  邱芜澜低头同他对视。
  “你是组织者,你双倍扣。”
  季尧咬住口中的软肉,甜意如细微的电流,丝丝缕缕地流过全身,令指尖头皮遍布酥麻的暖意。
  她在有意配合他的玩笑,那就说明,这不是试探,只是好奇;
  她不追究他私自调监控的行为,却在摸鱼的话题上打趣,足以证明她对他的宠信。
  或许是第一次反对邱承澜过于顺利,让邱芜澜觉得,邱承澜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排斥季尧;
  又或者是季尧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让她对他生出了两分宽容。
  不管是哪一条原因,她没有计较他私下插手ashs合约改革一事。
  勒在季尧脖颈上的项圈不觉间放松。
  这倒并非是他的有意试探,当邱芜澜预备遵从邱承澜的命令、将他逐出秋叶娱乐时,季尧虽然看出了她的犹豫挣扎,却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
  邱承澜的重要性非比寻常,上一次,他的一句话令他被邱芜澜雪藏数年;孰知这一次会是什么结果。
  尽管季尧没有资格站在邱芜澜身边做事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她周围的一切,试图在限制范围内为邱芜排除危险、减轻压力。
  私下探听ashs的把柄只是徒劳无功的作业,像是酒柜里那些不含酒精的酒,纯粹是欺骗自己还有价值的游戏。
  查出的一切成果,季尧都只能辗转委婉地透露给其他人,再眼睁睁看着他们拿着自己的成果去邱芜澜面前邀功、得到她的赏识。
  本家那晚,被邱芜澜拒绝的季尧陷入了应激状态,未经思索地将乔尹的事脱口而出。
  话已出口,粉饰遮掩只会火上浇油,季尧唯一能做的就是和盘托出,交由邱芜澜来审判。
  邱芜澜抚摸着季尧的软发,“那么,宋折凝的经纪人又是怎么了。”
  “公司里有岚的大学同学,听他说,岚离开秋叶后,在外地和国外的朋友圈子里打听工作机会。她没有找省内的同事同学,似乎是在瞒着宋折凝跳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个月前。”
  于是,那场慈善晚会,陪在宋折凝身边的不是岚,而是从前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芳若。
  邱芜澜不由得叹息。
  她想起了很多“不经意”传到简耳朵里的小道消息,又想起周围人对季尧的评价——
  毫无能力、靠着姐姐混日子的草包花瓶。
  邱芜澜伸手,从床头剥了个糖,推进季尧口中。
  “去做饭,”她的拇指在季尧鼓起的脸颊上揉圈,“我饿了。”
  季尧弯眸,这种笑总是让人联想到初生的小狗。
  他顺从地离开,在他的脚步声下楼之后,邱芜澜拉开抽屉,取出药瓶。
  她面色平静,但吞咽的动作有两分显而易见的急。
  一种强烈的情愫刺激到了她的中枢神经。
  意识到季尧这些年做了什么后,无边的疼惜、愧疚、喜悦、满足漫灌了心田。
  当季尧冲她露出乖软的笑容时,她竟生出了亲吻他的冲动。
  邱芜澜捂着唇,将那几颗药一股脑儿压进喉咙里。
  古怪病态的躁热逼得她眼角泛红,而瞳仁之中,又是深不见底的暗。
  她的父亲是个人渣,她是人渣的亲生女儿。
  越是长大,她越能发现自己和邱岸山的共性——
  她比邱岸山更扭曲地崇尚血统论,以至于哪怕不是邱姓,只要对方在她怀里长大、亲热地喊她姐姐,她都会赋予对方家人的滤镜。
  她没办法割舍季尧,无论多少次下定决心都以失败告终。
  只要季尧无助地望着他,脆弱地喊一声“姐姐”,邱芜澜便无法不答应他的请求。
  她不想伤害他、不想成为邱岸山,可她根本无力抵抗这轮回的宿命。
  药效还未起。
  距离韩尘霄体检还有整整两个月。
  她隐约听见了楼下油脂爆开的嗞啦声。
  她不该听见这声音,和上次听见足音时一样,听觉再度异化了。
  邱芜澜瞌眸,枕着靠背,小臂挡在了眼前。
  即便闭上眼,她脑海中也能浮现季尧穿着围裙的模样。
  他紧窄的腰后系着丹凤结,随着走动,纤细的绑绳如春柳微微摇曳。
  细细密密的疼啃噬着邱芜澜的心尖。
  有些事她隐隐察觉了,可是不想面对,于是一昧逃避。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餐饭,却没有得到华君润当年的千分之一。
  这太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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