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跳上人类的腿，伸爪摸了摸人类脸上的印子。
  “疼不疼啊？”
  他听见人类说“不疼”。
  人类说话时，薄唇翕动。
  云觅紧紧盯着，他咽了咽口水。
  为什么……
  为什么他想亲一亲人类的嘴巴？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想舔一舔人类脸上的红印？
  该死，他绝对不可能是喜欢人类。
  “春天了……”
  云觅再次重复起庄清淮的话。
  突然，他双眼瞪圆，僵在原地。
  他意识到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
  他不可能喜欢人类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春天了，万物复苏的季节，而他，也发情了……
  第44章 日他！
  这个念头一出，云觅从人类腿上一蹦而起，飞一般跑到门口。
  一道残影过后，“吧嗒”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嘭”一声，大门被甩上。
  猫，不见了。
  偌大的客厅里，庄清淮找出之前给猫咪求的平安符，他盯着那符包忍不住思考。
  “奶牛猫是不是都需要定期驱魔？”
  -
  一路狂奔出来的云觅吹着扑面而来的晚风，一直跑到猫咪之家，他才终于冷静下来。
  没错，春天到了。
  他，发情了。
  不过这二百多年来他从未发过情，没有经验，于是，云觅觉得他需要问问别人，而这事肯定不能上网询问，他便找到了大白和大橘。
  “我有一个朋友，他发情了，该怎么办？”
  大白刚找完糖球回来，此时心情难得不错，它听完云觅的问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裤.裆，再抬头时，绿眼已十分幽怨。
  “你对我当老大这事不满可以，但不要拐弯抹角扎我的心。”
  大橘本来在睡觉，此时被摇醒，还一脸懵逼，它听完摇摇头。
  “什么啊？发情？我都没有蛋蛋，你和我说这事？听不懂听不懂，我要继续睡觉了。”
  这两个答案毫无用处。
  云觅着急地按按爪子，他道：“能不能认真回答我？”
  大白“呵”一声，转身离去。
  大橘“喵呜”几声，站在原地就打起了盹。
  这两个没用的猫咪朋友！
  云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两只猫咪一眼，便转身离开，他的身影隐在夜色之中。
  他没有回别墅。
  而是在晚风中散起了步，同时，平复自己的心情。
  很多事情不想也就罢了，一旦留意起来，便会发现过往的一切都不正常极了。
  他对待庄清淮，和对待其他人类，其实是不一样的，从很早之前起。
  “原来我那么早就发情了啊……”
  云觅叹了口气。
  这时，他遇见了大晚上撒欢的泰迪。
  “站住！”
  那只泰迪见到他，原本撒腿就要跑，但却被他拦住了。
  “泰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泰迪哆嗦着四条腿，胆怯地抬头，看着那只奶牛猫，弱弱发问：“啥啊？只要不打我，就成。”
  “不打你。”
  云觅又道：“只是问个问题。”
  泰迪这才站稳了。
  “那你问吧。”
  云觅又说起了熟悉的话。
  “我有一个朋友，他发情了，这正常吗？该怎么办？”
  泰迪一听这问题，瞬间放松，它“嗨”一声，显得老练极了。
  “我说什么事呢？这小事啊。汪惹，你怎么不早点问我？”
  “你有办法？”云觅的眼睛微微发亮。
  泰迪狗头高昂，“指点江山”般汪汪道：“那是很正常的啦，你年龄小，对这事不懂，我是前辈，该告诉你，你该找个对象了。”
  “你有没有见过小区里其他的狗？那些都是我女朋友。对了，你有没有见过棕色的卷毛小狗，那些都是我的儿子女儿们。”
  “春天到了，是我们努力奋斗自己的事业的时候了，去找对象吧，去生崽子吧！我看好你！”
  泰迪又对着云觅“汪”了一声。
  之后，它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它盯着云觅，不确定地问：“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难道……难道你……”
  “不行不行，”泰迪摇起头，“我是狗，你是猫，我们之间不可能的，而且我们都是男孩子。”
  但是它摇头的幅度明显慢了起来，泰迪只觉得身下一热，它激动地看向面前的奶牛猫，抛了个媚眼，道：“如果你喜欢，那么我们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吧！小猫，我让你感受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原本正在思考的云觅一抬头，就看见泰迪的眼神不正常起来，而夜色中，对方的某处更是躁动不已！
  他一惊，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个变态！”
  云觅吓得都忘了给对方几拳，他连问题都不敢问了，拔腿就跑，朝着反方向奔去，不过几秒就消失了个没影。
  夜色中，泰迪失望地垂下头。
  “我明明是我们泰迪中的佼佼者，懂不懂啊？！”
  -
  大半夜的，云觅觉得自己哪里都不该去，他灰溜溜地回到了云观。
  很久没有回去，他的窝却还在。
  云觅舒服地躺进去，却一整晚都没睡着。
  他在观里一待，就是一连好几天。
  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一天，观主找到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人不好吗？想回来重新当猫了？”
  云觅摇摇头，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观主，你不知道，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最大的难题。”
  观主思索了几秒，问道：“观里的猫粮太劣质了？”
  云觅摇摇头：“我都是自己抓野鸡烤来吃的。”
  “不对，和猫粮有什么关系啊？”
  他蓦然回神，严肃地看向观主：“观主，不要打断我的思路。”
  观主笑道：“那就是和庄……”
  “没有！没有吵架！”云觅打断对方的话。
  观主低头看着手机上某人发来的一条条关心的短信，笑着叹了口气。
  “观里的猫粮换牌子了，去领你今天的口粮吧，以后每天都多加三个罐头。”
  云觅去了，领到了一份粮，还有一个罐头。
  他吃的第一口，就吃出来熟悉的味道，他看了一眼猫粮袋子，发现那正是他在庄清淮家吃的那个牌子的粮。
  云觅转身，跳到了观里最大的一棵树上，他看着远方一片蔚蓝的天，看着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山。
  “我想吃猫粮了……”
  可他的那份猫粮，明明只动了一口。
  于是他下了山，路过云山街道办事处时，他停下脚步，歪头看着那块牌子，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云觅找到了向焰。
  “你最近没有犯事，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向焰正在低头处理文件，随口道。
  还未等云觅开口，向焰又道：“你是来提供举报信息的？”
  云觅：“不是……”
  向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人形的云觅，对方一向不喜欢人类，如今人模人样，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微笑着问：“那是？”
  云觅好奇道：“你在妖管所工作多少年了？”
  向焰：“……抱歉，无可奉告。”
  云觅忸怩起来：“遇见过妖怪发情的事吗？”
  向焰：“……”
  云觅：“那遇见过妖怪喜欢上人类的事吗？”
  向焰低头看起文件：“这是绝对禁止的。”
  “不过，”他话锋一转，“所里不知道的话，有些妖会逍遥法外。”
  他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可他一抬头，发现云觅好像并没有听懂的意思。
  向焰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妖怪不能蹬鼻子上脸。”
  这下，云觅听懂了。
  可他还是有疑问：“那妖怪到底会不会发情啊？”
  向焰问出了灵魂之问：“你过去两百年来有没有发过情？”
  云觅摇摇头，乖巧答道：“没有。”
  向焰：“那不就得了。”
  云觅好像懂了。
  这意思是，他并没有发情。
  他是妖怪，和普通的猫咪不一样的……吧？
  可是他怎么会喜欢人类呢？
  云觅心里特别纠结，这事情已经折磨了他好几天了，这几天他是吃不好也睡不着，整只猫都瘦了好几圈。
  他怕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人类。
  又怕自己对人类的喜欢，只是因为“发情”这个生理原因，而不是真正的喜欢。
  云觅的脑子乱乱的，他和向焰道了谢，便糊里胡涂离开了妖管所。
  没有人懂他的心情。
  云觅想，或许应该去问问别的妖怪。
  -
  深山，茂密的灌木丛后边，某个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