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商场内只剩下特意赶到这边的几人。
  执法队剩余两位,武装侦探社还有四位,港口mafia只有……等等,有两位。
  森首领不知道什麽时候也摸了进来,爱丽丝似乎还没有回到他身边。
  “梶井先生,在下听说您一直在追求科学的极致,探求生死的距离,那麽,您现在这样,真的还是在做研究吗?”
  【芥川龙之介】发问。
  面对这种科学狂人,似乎直白的话语更加有力。
  “当然啊,这不就在探讨生死吗?”
  “胡说八道,你根本一点都不尊重生命!什麽乱七八糟的研究,通通都是垃圾!”
  与谢野晶子怒火高涨,恨不得上前给他一拳。
  方才梶井基次郎的选择,实在太考验人性,与谢野晶子自己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被想要庇护的人背刺,她会做出什麽样的选择。
  幸好是被打断了。
  “你追求的,到底是科学还是生死?梶井基次郎,你真的还记得你最初的目的吗?人的大脑无比复杂,你是否已经背离了自己的信仰呢?”
  太宰治紧跟着质疑。
  “我……爆炸就是最美的艺术!”
  深色护目镜之下,梶井基次郎纯黑的眼瞳恍惚了一瞬。
  “我前进的路上……只有爆炸!”*
  第58章
  所有人都盯着梶井基次郎的神情,很快发现他的动摇。
  “爆炸?梶井先生,您是这样想的吗?仅是如此,还不能完全覆盖你研究的终极目的吧!”
  不知道是谁顺着接了一句。
  梶井基次郎神色越发茫然,嘴唇嚅动着,下意识反驳道:“不是,不可能,我的追求不可能这样肤浅,而应该是……科学的极致啊!”
  仿佛是这一句话释放了什麽,他的语速骤然加快了不少。
  “科学追求的最高境界,无非就是探讨神明的存在和死亡的发生,但这两者,无论是哪一方,似乎都无法简单用科学的途径探知。但即便是那样,身为真理的追求者,也不应该放弃探寻的决心。”*
  “我们研究员,终其一生都应该为了科学的极致献身。”
  “实验室对死的研究都是可逆的,人类的各种细微的反应消失,细胞活性渐渐退去,走向不可逆的死亡。”
  “死亡!这个所有人自出生就能看见的终点,到底为什麽是不可逆的?”
  “死亡,就是我要探究的伟大实验。”
  随着他的话一声声落下,那双原本已经化为全黑的眼眸绽放出灼灼光亮。
  即便是彻底的旁观者,也能看出他身上耀眼的,属于研究者的光辉。
  “砰——”
  □□狠狠相撞的声音突然发出,是与谢野晶子一脚踹飞了自说自话的梶井基次郎。
  “滚呐,别玷污研究员了,你这样视生命为无物的畜生,就算穿了那一身白大褂也不会真正找到所谓真理的,因为你对研究的一切没有任何敬畏可言。”
  “还想追问死亡?我看你是经历的毒打太少!”
  商场内的普通人已经撤离完毕,剩下那几位不是黑手党就是专业人员,轮不到与谢野晶子操心,她也可以放开手脚,狠狠给那位梶井基次郎先生一个教训!
  她才不管梶井基次郎之前的行为是不是被控制的,也不想探究他的心路历程。
  穿着白衬衫黑裙子的短发女性踩着高跟鞋,找到随身携带的挎包,动作熟练地从里面抽出了一把大砍刀。
  武装侦探社的几位社员看到这个架势,默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远远地看着她的动作,直接把执法队的两位看呆了。
  眼看着与谢野晶子气势汹汹地朝着梶井基次郎走过去,身后的气势堪比霸王龙,一副要把梶井基次郎大卸八块的模样,【芥川龙之介】不由弱弱提醒了一下。
  “那个,与谢野小姐,刀下留人啊!”
  与谢野晶子头也不回。
  “啊,放心,我会让他好好体验死亡,待会儿把人完好无损地还给你。”
  在场的mafia还有异能力者们,沉默地看着武装侦探社的专属医师冲锋在前,不久之后,浓郁的血腥味伴着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奶妈一怒,恐怖如斯啊!
  众人纷纷无言,互相对视了一下后,不约而同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啊,异世界的森先生居然是真的救死扶伤的医生吗?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明明都穿着白大褂,可有的黑心医生拿着手术刀都不像是挽救生命的人,满眼都是利益呢!”
  太宰治看森鸥外格外不顺眼,情况既然还在掌控之中,他多少也得刺一下对方。
  “对了,怎麽不见爱丽丝,你还会在这种地方和她玩什麽游戏吗?”
  这片地方可不怎麽安全,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些地方就埋了炸弹,森鸥外居然独自一人在里面瞎逛。
  莫非,其他地方还有什麽古怪?
  跟在森鸥外身边好一段日子,见到他的时候,太宰治已经下意识阴谋论。
  森鸥外露出苦笑:“太宰君,我也曾经是医生,面对这样的惨剧,还是会于心不忍的啊!”
  并且,这一场爆炸下来,都不知道损失了多少经济利益呢!
  这样的灾难,横滨市官方必须给个合理的说法才是。
  他用余光观察着执法队的两人。
  而对他口中说出的话,在场众人都没有相信。
  【芥川龙之介】主动解释这起事件可能的动因。
  “我们称那种东西为‘污染’,这一次是影响并放大某个人心中的情绪或者想法,导致部分人做出极端选择。最严重的情况,就是本人的意志被侵蚀殆尽,最后被彻底取代,目前没有外力可以消除,只能依靠自己挣脱。”
  想到这里,隐在幕后的竹内清和多少还是有些庆幸,这一类衍生世界出现污染,只会集中在主线人物身上,不会波及普通人。
  而能够成为主线人物的,不说别的,至少心志还是比较坚定的。
  比如梶井基次郎,明明只是一个边缘人物,但对科学的追求意外执着,简单一勾就将他的主意识唤醒了。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的追求吗?
  【芥川龙之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的那些异能力者。
  “隐在梶井先生身上的那一团,之前也影响过芥川先生。”
  “啊,就是那次,他强闯侦探社的时候!”
  谷崎润一郎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毕竟是一个人直接让武装侦探社人仰马翻,差点失去多名社员。
  “是的,按理说芥川不应该那麽容易被影响,但敦君的精神攻击已经击溃过他的精神防线一次,这才让污染有机可乘。”
  “芥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的,那一次中岛敦到底做了什麽?”
  太宰治忽然插了句话,唇边笑意微微收敛。
  “不清楚他的幻境是什麽样的,但结合芥川一直想做到的事情,也不难猜测。”
  【芥川龙之介】微微侧身,面向太宰治,银灰色的瞳孔中一派意味深长。
  后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但其中隐含的意思不言而喻。
  “总之,之后就是原本缠绕在芥川身上的污染转移到梶井先生这里,而由于……港口mafia最近的情况,没有人发现他得不对,以至于爆发出这样的事情。”
  最近的混乱是多方因素造成,没有办法归责到具体哪一方,一时疏忽也是在所难免。
  “说了这麽多,那东西到底要怎麽解决?”
  “目前看梶井基次郎先生的情况,是将污染压制在体内,最好的办法是将它引出来,在下的结界术可以暂时封印它。”
  【芥川龙之介】很快给出方案。
  “它以强烈的情绪为食,与谢野小姐的愤怒和梶井基次郎本人面对生死无可避免地恐惧与……”
  一贯优雅从容的【芥川龙之介】视线转到那边,话音可疑地顿了一下。
  与谢野晶子拥有的异能力[请君勿死]可以完全治疗濒死之人,相当于一键复原的程度。
  仗着这样的异能力,她对梶井基次郎是真的毫不留情,手中砍刀变着花样制造他濒死的状况,誓要让这个将生命当成游戏的人认识到生命的可贵。
  但……
  梶井基次郎好像真的领悟到了什麽,破碎的护目镜后面露出的眼眸亮得惊人,躺在血泊之中居然是一副非常兴奋的样子。
  那种仿佛达成夙愿的狂喜,配合着凄惨的境况,已经呈现出一种惊悚的效果。
  连与谢野晶子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迟疑。
  她唰唰两下暂时废掉梶井基次郎的行动能力,转而将染血的砍刀清理干净,准备将这个疯子移交给专业人员。
  “……狂喜,也算是大起大落,正好形成引诱条件,也许再加点砝码就可以把污染带出来。”
  【芥川龙之介】艰难地说完后面半句,而后沉默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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