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you don’t have to come back. just don’t disappear.”
——你可以不回来，但不要消失。
杰森花了整整两小时琢磨这句话，删了“我爱你”，删了“请你平安”，删了所有露骨的情绪。
这才是他会说的话，他不擅表达，他不擅乞求，他只想用最冷静的语句，说出最不愿面对的恐惧。
这枚戒指不会耀眼，不会夺目，不会被赞美，但只要她愿意戴上，它就足以成为他这一生，最慎重也最柔软的心意证明。
898.
杰森把戒指藏进了卧室抽屉最底层，抽屉里还有一只黑色的绒面小盒子，毫不起眼，盒盖上没有品牌，也没有任何标志——是他特意准备的，一旦她无意发现，他也可以装作那只是“普通装饰品”，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他的打算一直很明确，不是跪地求婚，不是蜡烛晚餐，也不是在什么纪念日或节日制造“仪式感”。
他要等的，是那个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她窝在猫窝沙发里，裹着那条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毛毯，一边打游戏一边吃冰棍，屏幕上的怪物在她操作下被一拳一拳锤爆，她满脸专注地舔着冰棍头，然后回头朝他笑了一下。或者，是早上，她懒懒地睁开眼，绿得几乎发光的眼眸还带着点湿意，迷迷糊糊地凑过来，给他一个轻飘飘的亲吻。
没有理由，也不需要仪式，那一刻他会顺势低头，从床头抽屉里把那枚素圈拿出来，轻轻地，套到她手上。
也许她会愣一秒，也许会低头看看，问一句“这个干嘛的”之的，那时候他就会板着脸，假装只是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那样，不说任何解释，只是淡淡地开口：“别摘了。”
不是命令，也不是请求，只是一个带着点笨拙的、别扭的承诺——像他这个人一样，不善表达，却极度认真。
他不会说“嫁给我”，不会讲“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那些太隆重、太脆弱，也太像童话了，而他的人生从来就不是童话。
死亡不是尽头，消失才是；誓言不是保障，存在才是，他不信神，不信命运，不信什么“白头偕老”。
——但他信她。
信她在他炸得天翻地覆、整个人炸成火球的时候，依旧一脸无辜地伸出手，问他：“炸完了吗？可以吃饭了吗？”
信她在别人都选择远离他“情绪不稳定”“易怒暴躁”的时候，依旧像只不怕死的小怪物一样，不吭声地陪着他炸完，再拍拍他的头，说一句：“炸完了，我们走吧。”
她不说爱，也不懂爱，但她会在他发疯时递瓶水，会在他出门前抢过头盔，用她那双凉凉的手替他扣好，会在他睡觉翻身时像绳子一样缠过来，然后困住他，说：“不许乱跑。”
他说不出口“我需要你”，她也听不懂“我在意你”，可她会坐在床尾等他回来，会在他冒火的时候凑过来问：“你要爆炸了吗？我可以陪你炸。”
他信她——不是因为她许诺了什么，而是因为她一向说到做到，哪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许什么。
她是他生命里最不可理喻、也最笃定不移的存在，她是那种哪怕全世界都塌了，也会一边踩着碎石，一边朝他走来的怪物。
——他信她，信得要命。
他相信那枚戒指，一圈金属，一点温度，一句藏在掌心内壁的悄悄话。
戴上它，就等于说： “你是我的。”
不管世界怎么崩塌，不管她是不是理解这象征的含义，他都要把这份宣告留在她指尖——不为婚姻，不为约束，只为记得：他把整颗命都系在了她身上。
——这就够了。
第169章 回归日常的第一百五十五天 戒指
899.
杰森把戒指从兜里拿出来的时候，装得一副“顺手而已”的模样，仿佛只是随便拎个小零件要往她指头上扣，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地拉过她的手，低头替她戴上。
“别摘了。”他说，声音低得几乎像轻哼，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说了句“天气冷，记得穿外套”。
少女垂眸看着杰森的动作，没有出声，他也没抬头看她的脸，像是在逃避她的反应，又像是——故意不看，怕看到什么会让他后悔出手。
他的动作看起来镇定得像在调试枪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已经炸成一锅粘稠的情绪糊，砸在胸腔里每一寸神经。
他在紧张。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他打过毒窝，砸过军火车队，跟疯子小丑搏命过，甚至被人埋在地下后又爬出来过，那些时候他都没这么怕过。
可现在，他的指尖贴着她的指节，戒指轻轻地套上去的那一刻，他像是亲手把自己的命拴上了一根丝线，手心全是汗，冷汗，他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的脑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模拟她的各种反应——
【她皱眉，问这是什么东西。】
【她若无其事地转头走开，根本不当回事。】
【她突然警惕起来，以为他又搞了什么追踪设备。】
——她会不会以为这是武器部件？会不会嫌弃样式不好看？她要是摘下来怎么办？她要是……
他思绪一乱，差点脱口而出：“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
——但他忍住了。
因为那枚戒指已经在她手上了，银灰色的素圈在她指节上闪了那么一下，很淡很亮。
杰森觉得自己好像从高楼跳了下去，还没落地，但风已经灌满了肺，他紧紧盯着她的手指，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她的脸。
——现在开始，她手上有他的东西了。
不是武器，不是定位器，也不是命令或任务。
是他，什么都没说，但已经写死了的心意。
哪怕她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他也想让她知道：“你是我的。”
就这么简单，也就这么认真。
900.
少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指上的戒指，银灰色的素圈，干干净净，没有花纹，没有宝石，连反光都温和得不像贵金属，它轻得几乎感受不到存在，但偏偏就这么安静地套在那里，像是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件重大的宣告。
她愣了一下，像是在努力从脑海中检索某些“人类行为样本”的既视场景，然后她歪了歪头，低头盯着指上的戒指，又抬头看他，眼睛一闪一闪的，像是处理完基础数据后准备进入分析流程。
“我在电视里看到过类似的剧情，”她语气无比认真，仿佛不是在谈一场恋爱，而是在做任务汇报，“男生突然给女生戴上戒指，说‘请问你可以嫁给我吗？’然后女生就会瞪大眼睛，一边哭一边说‘我愿意！’之类的。”
她顿了顿，缓缓地指了指自己，动作犹豫而直白：“那……你是想和我结婚吗？我需要现在哭吗？”
她说得毫无表情，也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话有多让人心跳骤停，她仿佛在努力扮演‘被求婚的女生’，甚至眨了眨眼试图挤出一滴眼泪，但最后表现出来的也只是剖有些困惑地抿了抿嘴。
901.
杰森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肩膀，他感觉自己脑子“哐”的一声像撞上了墙，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东西，手臂本能地想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去，但她那句话像钩子一样，把他的所有掩饰都扯得粉碎。
“……我，”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把自己的声音压回平常的调子，“不是——我是说……”
他只是想给她点什么，没有仪式，没有语言，只有一个重量恰好的圆环。
他在心里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别开脸，一边咬牙一边硬着头皮回道：“……不是订婚，也不是结婚。”
少女歪着头看他，表情依旧无害：“那是？”
杰森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又迅速收回目光。他耳尖已经泛红了，但还是硬着声音开口。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是我的。”他咬着后槽牙说得慢，像在剖开自己的胸口，“不管你懂不懂婚礼那一套、不管你是不是会觉得麻烦……你戴着这个，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
“你可以不懂它的意思。”他说得快了一点，像是怕她开口说什么会戳破他最后的伪装，“你也不需要给我什么回应，我就是……想让你戴着。”
902.
少女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听完，然后像是完成一整段理论推导后得出结论似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想结婚吗？”她重复确认，语气里带着一点“我可以配合”的笃定。
“……不一定非得‘结婚’。”杰森头皮发紧，嗓音低哑，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那几个字，“就是……你知道的，我们这样，就够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结婚，只是他太清楚这个词背后的沉重含义，清楚到哪怕心里早就把她放进了最深的地方，嘴上也不敢轻易说出口，他的命是借来的，未来更是零碎拼凑，他没什么可以给她承诺的东西，唯一能给的，就是自己一颗滚烫、时常爆炸、但从没停跳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