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狗皇帝在地上这么一摔,终于从骂骂咧咧中回过神来,发现现在在荒郊野岭。
  再抬头,就见仇视着他的长乐。
  “你个贱人,居然跑到这儿了,你知道朕找你多久吗?”他笑了,“现在倒是好了,自己送上门来了,来人,抓起来!”
  长乐轻轻哼了一声,从庚长厦手里抢过那把血迹斑斑的长刀,一把插在潮湿的土地里,顺着指尖一路向上,能看见她一侧轻轻牵起的唇角:“你最好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儿是哪儿,你的侍卫又在哪儿。”
  长刀插进土地里发出“嗤”一声,还有些泥泞的泥水飞溅,不像是松土,像是插进人的身体里。
  狗皇帝终于回过神,视线落在长乐身边,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嘴唇抖擞半晌,“庚、庚、庚”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他双腿发软,两臂拽着身子往后退,想要远离庚长厦,却在踉跄后退的时候,后背撞到了别的物件。
  扭头一眼,是一双鞋。
  而顺着双腿向上,蓝衫长袍,是边亦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他像是瞬间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双手抱住边亦的腿,顺着往上爬:“砚云!砚云!边仙尊!这是恶鬼,你得救我!!”
  这种时候,连朕的称呼也忘记了。
  知顷盯着那双落在边亦腿上的手,又看见边亦略带嫌弃的神色,想都没想,一把上去拽住狗皇帝的后领子,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滚。”
  狗皇帝在地上“哎呦哎呦”叫了好一会儿,捂着脸看过来,还不忘叫骂:“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踹朕!”
  知顷只有听他说一句话的耐心,偏偏他还只会无脑骂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手起剑落,长剑直直插在他双腿中间的地面。
  “可以闭嘴了吗?”他眯了眯眼。
  狗皇帝看着距离自己胯间不过半寸的锋利长剑,硬生生把嘴边准备喷出来的粪尽数咽了回去。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这样的人渣就应该被断了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削成人彘!”
  知顷抱着肩膀,踩着剑柄把那柄剑又往泥土更深处踩了踩,“现在叫你去死你就老老实实去死啊,挣扎什么,我师尊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吗?”
  爱神在边上听见了哈哈大笑,她随意拨着手上的算盘,叮当声不嘈杂,却像是杀人夺命之前的前奏。
  她道:“小知顷你现在手段还挺狠的,有几分我当年的风范。”
  知顷听见这话转过头来:“那还是差了不少。”
  爱神玩够了算盘,哗啦把算盘整个收起来,重新上前几步走到狗皇帝面前,长腿一伸,直直踩在他的脚背上,笑的和颜悦色。
  “他说得对,我今天叫你死,就不能拖到明天。所以不要垂死挣扎,乖乖等死就好,这样你也开心,我也开心,大家都开心,其乐融融岂不乐哉?”
  狗皇帝:“……”
  谁踏马会开心啊!
  但是这话在胸怀中翻涌了好几遭,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长剑,也不敢再说出来了。
  爱神扭头看向庚长厦和长乐:“我们现在很贴心的提供了帮杀服务,你们两个要是下不去手,可以找我帮忙动手。”
  这样把一条人命生死轻飘飘挂在嘴边衡量的语气,简直把在场的人们吓到了,庚长厦更是第一个问:“是一定要杀一个人吗?”
  “从功德簿子上看,是这样的。”
  知顷盯着狗皇帝因为脚被踩而沁出冷汗的额头,心道这简直是太适合的人了,太适合去死的人。
  庚长厦还想说话,就听长乐问道:“我可以替他杀吗?”
  此言一出,爱神一直无趣的表情瞬间变得生动起来,她眉眼弯弯的问到:“为什么你要帮忙?理论上是不行的,你要给我一个理由。”
  长乐道:“我是这个人的女儿,我恨透了这个人,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我有杀他的理由。而我又是庚长厦的爱人,他不会介意和我连坐。”
  “真的吗,庚长厦。”爱神问道。
  庚长厦神色带着不解,但是依旧点头:“真的。”
  爱神这下心情大好,又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把大刀塞进长乐掌心。
  “好孩子,辛苦了,”她拍了拍长乐的肩膀,“大胆动手吧,这是命数因果应该有的结果。”
  那边狗皇帝眼见几人就这样轻飘飘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自然是慌得不行,即便内心恐惧万分,脚掌已经快要粉碎,却依旧挣扎着往后爬去。
  下一瞬,他的身体以一种非人的角度翻转过来,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面上,肚子脖颈全都坦然的暴露在空中,像是案板上待宰的鱼。
  他细缝狭小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神色是惊恐,但是在入眼拿着长刀,神色坚定的长乐时,那种惊恐又变成了哀求。
  知顷在前不久就回到了边亦身边,现在正听见边亦的声音:“没有灵气波动控制住他,是神力吗?”
  知顷点头:“是。”
  “别是不是了,”时为年已经吓傻眼了,他问道,“你们觉得那小姑娘能下手杀了狗皇帝吗?虽然她确实满怀恨意,但是第一那是他的父亲,第二她这只手从来没沾过血。”
  “当然。”师徒二人异口同声。
  第43章
  边亦视线轻轻看向知顷,知顷开口道:“如果是你遭遇这样的事儿,你会杀了他吗?”
  时为年:“当然,但是那长刀比她还要高。”
  “那就对了,”知顷道,“她瘦小的身躯里装的是和你,或者任何相同遭遇的人一样的澎湃恨意,她会亲手杀了他的。”
  话音才落,那边就传来一阵锐器插入躯体的声音,空气安静了半秒,随即传来尖锐凄厉的嘶吼声。
  刚刚还不相信的时为年现在闭了嘴。
  “你太吵了。”长乐面上是不耐烦,抬手又是一刀砍在喉咙。
  这下来的力气大了点,那颗肥肉肿胀的头颅竟然□□脆利落的从身体上滚下来,红色的血液夸张的从截断面喷涌出来,溅了长乐一身。
  长乐抬起袖子抹了抹脸:“晦气。”
  那头颅一路滚动来到爱神脚下,后者啧啧着一把抓起了头发,半晌那颗头颅褪去皮肉,骨头融化,变成了一颗算盘珠子。
  她把那珠子揉进算盘,啪啪算了几下,抬头道:“恭喜二位,功德已经成功抵消了。”
  她指尖微动,地上的尸体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庚长厦的鲜活□□。
  捏到脸的时候,她十分贴心的问道:“脸上的那块胎记,你们两个人要保留吗?”
  庚长厦摇头,但是长乐却点头。
  她道:“请让我见到完完整整,最开始的庚长厦吧。”
  爱神点头,真的给了她她最熟悉的,最爱的庚长厦。
  两个人相拥而泣,爱神也在姻缘簿子上又添一笔,她收起红线,转头看向知顷。
  知顷嘿嘿一笑,准备和许久未见的母亲套套近乎:“好久不见了。”
  “才半天,叫什么。”爱神只是敷衍的随口道,视线却落在知顷旁边的边亦身上。
  边亦微微颔首:“爱神。”
  时为年惊,拽边亦的袖子:“你还真信她是什么爱神?这世界上哪儿还有神啊,就算是有,咱们也怎么见得到!刚刚是些邪门功法罢了!”
  女人脸眼神都没分给时为年一个,她盯着边亦看了好一会儿,又看了看知顷,这才问边亦:“你是南药门常衡的儿子?”
  边亦听见南药门眉头一跳:“常衡?”
  爱神见边亦的态度轻轻“哎呀”了一声,道:“看来是我说多了。”
  边亦却追问道:“不,麻烦您说得再清楚一点……这对我很重要。”
  爱神炸了眨眼睛,摇头道:“那不行,天机不可泄露。但是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你要听吗?”
  “请您说。”
  “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女人抬了抬下巴,视线轻轻扫过知顷,“以后你会面对很多棘手的,困扰你的问题,而这些问题的关键就是实力的强弱与否。”
  这话太熟悉了,边亦听见“弱”就会条件反射的想起那个被母亲打在地上的日子,不由得面色难看了些。
  “放轻松,你命格很好,是飞升命,所有问题都会迎难而解的。”女人笑着对边亦道。
  临走时还不忘叫住知顷:“你什么时候回上天庭?”
  知顷沉默了会儿:“亲爱的母亲大人,有没有可能,我是被你的爱人亲脚从上天庭踹下来的呢?”
  女人闻言顿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幸灾乐祸的凭空离去了,只剩下知顷一个人留在原地。
  知顷:“……”
  那边时为年还在嘟嘟囔囔,庚长厦和长乐走过来问要不去京城看看。
  知顷笑道:“现在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回去干什么?喝粥吗?”
  长乐不语,只是从庚长厦腰间摸出块虎符,“狗皇帝以为虎符已经在战场上消失了,而现在我是手握虎符的公主,当朝并没有合适年龄的皇子,这皇位除了我,我竟然想不到任何一种传承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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