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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黄粱 第49节

  他当时在干什么?
  在回程宏伟信息,确认明天上午到斯图加特的时间。
  程轻黎感觉到身旁人的动作,停了手,白色毛衣被她折了一半。
  毛衣是去年蒋司修带她去商场买的,就去年这个时间,她穿得薄,换季感冒,在家里一直打喷嚏,温兰让蒋司修带她出去买衣服。
  离家不远的国贸,她耍小心思,从楼上到楼下逛了很多店,她都说不好看,其实哪是不好看,是为了能和他多呆一会儿罢了。
  最后会买这件,还是因为已经逛到了晚上饭点,蒋司修说好看。
  程轻黎把毛衣叠好,放进最下层,深吸气,再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这几个月来,她不想面对的事情终于是打算问清楚。
  “你不喜欢我是不是?”程轻黎看着他,“会和我谈恋爱都是被我逼的,我逼你的是不是。”
  两人视线相对,几秒后,蒋司修垂眸,避开她这个问题:“我是你哥哥。”
  他帮她把乱塞的东西拿出来,分类放在不同的收纳袋,语气平淡,没情绪:“你要在国内读物理和我一样吗,毕业,考研,读博,当老师?你爸妈想让你留在国外,无论是进家里公司上班还是每天吃吃喝喝玩儿,你不是也想和吴姨他们在一起?你去年过生日还说过......”
  程轻黎把他手里的香薰灯夺过来扔到地板上:“我问的是你喜不喜欢我??!”
  圆柱型的灯砸到坚硬的地面,一端出现裂缝,在地板滚了几滚,撞在茶几腿停住。
  灯也是蒋司修买给她的,她高三住过两个月学校,睡不好,蒋司修给她买了储电的香薰。
  整整一行李箱的东西,几乎所有都和他有关。
  程轻黎哭了:“很难回答吗?!”
  “你的书里为什么有我的照片?”程轻黎问他,“为什么你出国带的书里夹了我的照片?!”
  蒋司修目光落在远处那个香薰灯上,他没有想过程轻黎会看到那个。
  良久的安静。
  就在程轻黎期盼的以为他会说别的时,他转眸,抬手帮她把因为流泪黏在脸上的发丝捏开,再之后,说了句违心的话。
  他说:“不小心夹进去的。”
  “后来发现了,就没再看那本书。”
  程轻黎眸色变暗,泪刷一下就掉了下来,她以为他至少,至少是有一点喜欢她。
  她转眸再看回那个行李箱,想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扔掉,不只是那个灯,全砸掉。
  泪顺着下巴掉下去,她吸气起身,胸口深深起伏:“分手吧,反正你本来也没有觉得是跟我在一起。”
  蒋司修单膝跪地,还在帮她收箱子里的东西:“嗯。”
  他收纳的速度比她快一点,几样东西装好,拉链拉上,起身,行李箱提起来。
  程轻黎避开他要拉自己的手,往后半步,低头看手机,嗓子还哑着:“十点半的火车,我打车去。”
  蒋司修扫了眼不远处那个裂开的香薰灯:“香薰摔坏了,回来我...”
  他低眸帮程轻黎拉好身上的外套,沉哑的声线,改口:“睡不好的话,让你爸妈再给你买一个。”
  “我知道,你别碰我。”程轻黎抵触他的靠近。
  然而蒋司修像没听到一样,弯身把沙发上的包捡起来,挂在行李箱的拉杆,另一只手强硬的拉住她。
  牵着她走到门口,抽卡,开门,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
  程轻黎心早就冷了,她早该知道他这样的人对她本身就只有兄妹感情。
  男人牵着她的手温热,然而她根本一丁点都不想靠近他。
  出了门,她忍不住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蒋司修关门,确定门锁好,转身右手继续牵住她,往前朝电梯间的方向去。
  他没有任何表情,全程神色冷淡,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他按了电梯键:“我送你到就走。”
  蒋司修之前对她温柔,她想干什么干什么,任她胡闹,但真正强势起来,她的力气不可能拗得过他。
  就这样一路被带到楼下,在路边打上车,往火车站的方向去。
  在路上,蒋司修联系了程宏伟。
  电话拨通,他靠在后座,侧眸看向被细雨丝打湿的玻璃,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路湿了一片,有路过的行人撑着透明雨伞。
  “轻黎买了票,现在从科隆到斯图加特,十点半的火车,一点二十三到。”
  那端程宏伟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再是反应过来蒋司修的语气并不算好。
  他想可能是两个孩子因为分开的事闹了别扭,所以程轻黎才会提前去。
  “我知道了,我去车站接她。”
  “嗯,斯图加特总站。”
  蒋司修再开口,又道了句:“科隆下雨了,我看了眼斯图加特的天气,今天也有雨。”
  他平缓的语调,微微停顿后,继续道:“你们记得打伞,轻黎上午淋过,天冷,再淋会感冒。”
  几句之后,通话挂断,他直接按了手机,头往后靠在座椅上阖眼。
  前颈凸出的喉结随着他轻咽的动作滑动,在半敞的衬衣领口,若隐若现。
  车内安静,弥漫着某种清淡的香薰,程轻黎从上车就没有再往蒋司修的方向看,她脑子很疼,侧脑抵靠在窗框,想缓解这种头痛。
  十几分钟后,车停下。
  她睁眼,抬手拉门前,已经有另一只手伸过来,帮她打开了车门。
  程轻黎没说话,径直下了车。
  蒋司修从后备箱提出她的行李,带她往车站的方向走。
  科隆是德国的交通枢纽,来往各个城市的城际特快车有很多班,没有候车室,取过车票,直接提行李到站台候车。
  来得时间太早,陪着程轻黎等了四十分钟的车,把她送上去,看着她走,蒋司修回身,撑着木椅子重新坐下。
  姑娘气急了,到走都没有看他一眼。
  不过也是他活该,蒋司修想。
  天凉,前后通风的火车站台风声呼啸,卷起人的大衣下摆,蒋司修坐了几分钟,确认刚带走程轻黎的车行驶正常撑着长椅缓慢地站起来,往外走。
  车站就在教堂附近,打车回酒店不过十分钟。
  他站在路边,大概是精神恍惚,连过了两辆空的计程车,才想起扬手招车。
  白色的出租车在他身旁停下,他打开门坐上去。
  司机很热情,用英语问他下雨了为什么不打伞,他偏头,目光落在窗外,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打湿的风衣才意识到,雨是比来时还要大一些。
  他随口用英语回了个没事。
  到了酒店,乘电梯上去,刷卡进门,房卡扔在架子上,反手带上身后的门,没开灯,窗外阴雨连绵,房间里却暗着。
  他脱下湿掉的大衣扔在地上,扯松领口往房间里走,右手的手机震动,他拿起来看,是程宏伟问他程轻黎有没有上车。
  他眉心突突跳着疼,视线聚焦了几秒,看清屏幕上的字,拇指压着按键,沙哑着嗓音,发过去一条语音。
  “送上了,麻烦您接她。”
  随后再次交代了车次和到站时间。
  之后手机直接点关机扔开,侧躺倒在长沙发上,头痛得阖眼,想要睡过去。
  一觉昏天黑地,醒来还在下雨。
  蒋司修揉了揉眉心,坐直身体,似乎恍若隔世,毯子从身前滑下来,他抬眸看了眼墙上挂的表。
  下午四点,程轻黎应该已经见到了她的父亲。
  程宏伟和吴晓红同样关心女儿,一定会在站外等她,不会出任何意外。
  这酒店多续了一天,明天中午才退房,一个人呆着,什么都不用顾忌,他的状态比几个小时前在程轻黎面前,或者说在外面都要晃神很多。
  他两腿半敞,胳膊搭在膝盖,片刻后,捡了地面的手机,开机,看到程宏伟回的消息。
  程宏伟:[接到了。]
  程宏伟:[谢谢。]
  蒋司修把手机暗灭,再次扔开,目光扫到还在地板的那个香薰灯,盯着瞧了两秒,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拿起电视柜旁的座机,拨通前台的电话。
  蒋司修:“do you have any glue.(有胶水吗?)”
  “just a moment, please, sir.(稍等,先生。)”
  几分钟后,前台工作人员派人送来胶水,蒋司修开门接过,再把门关上,走到客厅中央,弯腰捡起那个被砸裂的香薰灯。
  磨砂白的外壳,从顶端到中央,裂开了很长一条缝。
  国外人环境不比国内,各种机械电子物品做得还算好,服务却一点都不人性化,应侍送上来的胶水不是粘器具的,涂了好多,却无论怎样都沾不起来。
  蒋司修累了,胶水连盖子一起扔在茶几上,左臂搭上额头,右手握着那个香薰灯,重新靠回沙发。
  折腾了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吃饭,他却一点都不饿。
  没有任何胃口,所有精气神似乎都被程轻黎一并带走了,现在就是想睡觉,连脑子都不想动一下。
  电话不断地响,先是吴晓红,再是蒋建河,又是温兰。
  直到最后一通电话,蒋司修按了接通键,手机放在耳侧,听对面人说完,他第一次用那种语气对温兰讲话。
  带着些许不耐烦,和浓浓的疲惫:“送走了,别再问了妈。”
  第51章 8.22/黄粱
  早上走得匆忙, 程轻黎有些东西没收拾好。
  沙发角落早上拎出去的那个双肩包还在,半敞着,装好的东西又从里面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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