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久,小演员宣布由于私人原因退出娱乐圈。
  “我”又找了和小演员相同事务所的艺人采访。这家事务所以财大气粗出名,不管多年轻青涩的艺人都有可能接到让外人流口水的资源,当然竞争也很激烈,很多艺人只是露个脸就消失了。查资料时,“我”发现一些艺人前后两次采访时表现出的口头语乃至习惯都不同,而这些又年轻又或是健壮漂亮的艺人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概率极高,所以这家事务所被戏称是圈内的“归家部”。
  因为上级的警告,我被迫停止了调查。
  今天,上级将我从娱乐版块调到了财经版块,我接到了采访xx品牌日方总代理人的任务,负责接待我的佣人说,主人这几日染了风寒,带着面纱口罩接受采访。
  我同意了,却在对方开口时惊地笔都差点握不住。
  是那个小演员是声音。
  [喜欢浮华的新世界吗,你是媒体的宠儿,是闪烁的群星中最耀眼的一颗,你盛装出席,奔向饕餮们的餐桌。]
  ……嗯,有点玄幻色彩啊,和我之前揭露娱乐圈风气的本意背道而驰,开始朝蟹脚的方向去了,有点尬。
  但我满脑子都被神奇的异能占据了,截稿日在即,就这样吧。
  我动笔了,直到太宰治叫我回房睡觉才停下。
  迷迷糊糊睡了几小时,凌晨两点钟,想起离截稿日还有8天零5小时猛然惊醒,掀开被子直奔书房。
  当然很小声,没有吵醒太宰治。
  ……
  写完2章 时,天已经大亮了。
  我伸了个懒腰,正要准备叫太宰治起床,回头发现太宰治就站在那里。
  美丽的,森然的,如藤蔓缠绕缠死杉树的柔顺和肃杀之气,太宰治倚在书房前不知看了我多久。
  “治君?你在这多久了,怎么不叫我一声。”
  “凌晨三点,我醒来了。”
  那不是三个小时前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那你怎么不进来,一直在书房外站桩做什么。”
  太宰治慢吞吞地说:“我怕你会飞走。”?
  “神话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被惊扰的辉夜姬飞走,幽室中哭泣的女鬼化作一阵风,雪纪你坐在和室里,身上披一件薄毯,不是和故事里的她们很像吗。”
  森雪纪还是一脸难以费解的表情。
  有时真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真傻。
  夜里本该温暖的被窝空空荡荡,太宰治瞬间惊醒,沉着脸出去找人。
  “亡夫”这个词见鬼了一样植入他的脑海,他现在看森雪纪怎么看都不对劲,要是让他发现森雪纪是殉情死掉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横滨她就完蛋了。
  深夜失踪,不会是悼念亡夫吧。
  在书房找到了。
  只点着一盏灯,披着薄毯坐在和室里写作的女子,瀑布黑发垂在地上,让太宰治想起了她饰演的战国美人,端坐时如幽室内散发柔和光辉的珍珠。
  看到她时连呼吸都要放轻。
  ……
  我不能理解太宰治这种意识流的想法,他比我更适合小说家的职业。
  之后的日子,我顺利将《大开眼界》交稿,并拒绝了编辑写长篇小说的邀请,一个月发表两三篇短篇足够我生活了,我生活不像以前那么奢侈。
  但与之相对的,太宰治开始给我送礼物了。
  他好像很想看我面对那些价格昂贵的礼物时的表情。
  如果我没表现得很惊喜的话,他就会超级戏精的表达不满,下次送的物件更多更贵,知道我明确表示喜欢为止。
  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东京和我一起打工的姐姐说一定让我管家了,太宰治真是太奢侈太不懂得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了,我再次没收他的工资卡。
  “没用的,侦探社那点钱连雪纪的一条项链都买不起吧,我还有其他挣钱方式哦。”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没兴趣不想听。”冷酷无情地捂住太宰治的嘴,我叹口气,“治君,我的梦想是过普通简单的生活,和一个普通但帅气男人的恋爱结婚,明白吗,现在的我不需要这些石头。”
  “结,结婚?!”太宰治扭捏起来,腰连带屁股奇怪的一扭一扭,咬手指说:“有点早吧,人家还没准备好~”
  “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算了,他肯定听懂了。
  第二天,太宰治没有送饰品丝袜大衣,而是花。
  路边绿化带摘的,快要蔫掉的忍冬花。
  “这才是你的风格嘛。”
  我欣慰地收下了。
  “下次记得去公园里摘,那儿的花多,摘的时候把罚款压在砖头底下。”
  太宰治从后方抱住我,把花怼到我眼前,“雪纪可真好哄。”
  倒也不是,如今的我阅尽千帆返璞归真,你小子赶上好时候了。
  我推了推他,“别闹了,一会儿我炸的螃蟹要糊了。”
  “好耶!”
  吃饭时把忍冬花插在花瓶里,看着快蔫掉的花才知道原来已经是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也是我从上次去东京和镰仓后再没出过门的缘故,一直宅一直爽,除了去便利店超市和编辑部我是不会出门的。
  等着太宰治帮我拆分蟹肉时,收到一条邮件。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久到太宰治出声询问时,我才敢确认邮件是真实的。
  “我要出门一趟了,治君。这次你不用和我一起去。”
  “怎么了。”太宰治放下夹螃蟹的筷子。
  我彻底没有了吃饭的心情,郁郁道:
  “我的老师,同时也是我教授师兄的老师,他老人家病危,想见我最后一面。”
  在大学教我病理学的那位老教授,恐怕挺不过这个秋天了。
  第63章 看望老师的i人
  看望老师的i人
  *
  绪方严一已经很老了,是一个干枯瘦弱的老头。
  但他精神很好,看起来身体健康,每隔几天就要徒步下山一次,买一些神社卖给游客的工艺制品回来,自娱自乐。
  平时待在家,他会在阳台上眺望山下的诹访湖,静谧的湖泊同样注视着他。
  绪方严一住在长野县诹访市山上的洋馆里,这座洋馆是他的武士父亲晚年在长野(信州)隐居时修建的。有一个被称为“近代医学之父”的父亲,儿子乃至世世代代都从医也理所当然。等他退休后,每年寿辰儿孙和徒子徒孙们从各地的大医院赶来回到老宅为老祖宗庆生,这才是绪方家的样子。
  绪方家,是这个国家的医学界供人仰望的巨塔。
  而事实上,儿子被迫从军战死,妻子不久也撒手人寰,绪方严一的人生从此只剩下医学和学生。
  而事实上,绪方严一的学生死了,连他自己也要死了。
  他退休回到洋馆时,寂寥古旧的洋馆只有他和一个男仆而已。
  带着国内外的一致赞誉,德高望重的绪方教授回到了自年少上京求学起,阔别六十年的洋馆。
  但最近几周,洋馆开始热闹起来。
  先后三个人来洋馆拜访年事已高的绪方严一。这些人姿态谦恭,穿着正式的和服,手捧着礼品走进这座百年洋馆,如果这些人的下属同僚看到他们谦卑的姿态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们分别是:东大医学会会长、红十字协会荣誉会长、东大附属医院外科教授,而这些人没过多久就都灰溜溜离开了。
  一个月后,一位年轻人来到洋馆。
  这个年轻人披着吸血鬼公爵样式的立领黑风衣,相貌奇特,脸上一块突兀的黑色皮肤依靠长长的手术疤痕和原本的皮肤拼接在一起,头发半黑半白,但从外在形象看,年轻男人是一个行为艺术家。还有一个留着妹妹头的可爱小女孩,她吃力地捧起工具箱,高高兴兴地跟在男人身后。
  “您没救了,是下毒所致。”
  年轻人对绪方严一说。
  一个星期后,绪方严一的关门弟子森雪纪和其他人一起来到了他隐居的洋馆。
  ——
  从横滨到长野县驾车差不多要三个小时,我索性租了辆车驾车过去。
  穿和服开车有点麻烦,但到达目的地再换衣服见老师更麻烦。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访问着,烟灰蓝的布料搭配辻花工艺,垂藤的绣样华丽又庄重,只有在拜访像老师这样的大人物我才会穿上和服,这玩意真是娇贵又不好伺候。
  太宰治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出差。没人帮我,一个人穿和服麻烦死了。
  我刚想到“死”,又把这个念头咽了下去,现在我看不得这个字眼。
  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从进入长野县境内,连绵的山峦和高大的树木看得人眼花缭乱,连气温都比横滨低不少。在诹访市的市区买了一束鲜花后,开车上山驶过一架铁桥,我终于按照老师家的男仆,土间彻先生给的地址抵达洋馆。
  洋馆的外形像三角形的大教堂,又像古埃及的金字塔。
  洋馆外还停了几辆车,“还有其他客人吗。”我把车钥匙交给土间先生,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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