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在你用凡人的血绘制的梦想蓝图里,还有五条和硝子吗?”
  你竖起的一根食指旁边有了伴,你的中指--它昭示第一点疑惑说明完毕,接着是第二:
  “第二个,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突然就从保护者转职裁决者的,但一个人真的有权利和闲暇去细数另一个人的罪行,并予以制裁吗?据我所知,那是上帝要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你也只不过是在极力避免概念上的混淆,希望能把自己和所谓的【普通人】划分开来,但是--”
  “你不要再说了。”他突然抬头,眼中幽光如同未开的花蕾。
  夏油杰意识到你要说的话,并且想阻止你说出口。
  然而事已至此,他的意图和你的语义都各自明了,夏油杰无法阻拦你们彼此知道你们彼此已经知道的事情。
  思想和生诞有异曲同工之妙,它们都塞不回去了。
  “说到底,你真的和你意图蔑视的群体有什么不同吗?咒术师?非咒术师?高层决策枉顾大家性命的时候不还是一样的下令。”
  夏油杰徒劳地听见你没有减缓语调或者加速说出的话。
  他的骄傲和激情像皮球,现在被你放了气,下面是瘦削的一把骨头,上面附着一个疲惫的男学生。
  膨胀的激情未料自己持续不了一个钟就不得不退却,夏油杰的脆弱就和退潮后沙滩上任人施为的海产一样暴露无遗。
  他的目光低垂,没再看你。
  可你却因为自己的闲言碎语见了成效而高兴。你拉近与他的距离,指尖挑起他恹恹的刘海,只是因为炎热和湿气,不过主人的颓废状态想来也有气质加成。
  夏油杰的额头光洁而明晰,上面一点皱纹或者磕巴也没有,滑得像透光的白绸缎。
  辩论中,安慰败者是胜者的特权,不过留给你欣赏他惨状的时间不多了,后面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你追寻的不外乎意义,可是意义是滞后的东西,它属于未来,属于总结报告。为什么不等过些时日,回望前事,在五条和硝子的陪伴下检验和追忆。”
  “至于庸俗的道德……之前半年,还是一年,不管了,总归是很长时间,阻止你对天天都能见到的满大街人下手的东西,当然不是咒术师条例。我知道在你成为咒术师之前就有了能把人干掉的能力,而挽留在迷茫中做出不可追回事情的,恰好是现在嗤之以鼻的公序良俗的你。”
  他也许忘掉了以前的很多事情,甚至也许是夏油杰故意遗忘的,不过这不代表他就直接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态昆虫破茧都没这么快的,而且它们不会否认以前的自己。
  你打开你这边的车门,最后建议:“你不妨等找到下家后再决定要不要舍弃它。一朝被视若珍宝,一朝被抛之脑后,道德也很委屈的。”
  “铃木,你去哪?”夏油杰没打算很快和你说话,毕竟你们之前差不多是在发生剧烈的言语冲突,而他也有作为人类的自尊心--这点倒是和别的人类也一样。
  但你讲完话突然就下车,还往村子的方向走,让他又找回了自己【任务执行人】的位置,他以同伴的身份发问。
  “我?”你对车子上的人最后一次回头,看见他从窗户里探出的苍白的脸和鲜红有牙印的嘴唇,你跟他招手:“帮你个小忙。我猜我们两个现在都不想你去村里。那两个孩子……你就坐这等我好消息吧。”
  夏油杰得了一种看见普通人就作呕的病,你没什么所谓把他和人放在一起,但事已至此……如果他不与你牵扯会更好。
  你离开的时候还和辅助监督打了招呼,说是:“我有点私人事务要处理,你们在这里多坐会,别客气。”
  向前走,你的背影溶于月光,没入深林。
  作者有话说:
  星夏:我和小杰,包文明的。
  正金寺:谁跟你客气了?
  今天星夏还是有点温和的,不过她谁也不带,单走,把他们远远地抛在后头。
  这章写起来还挺费事,道德的事情论起来那真是各有各的理,删了写写了删最后留下这些,希望大家喜欢噜。
  哦对,至于小杰,原作他都把112个人干掉了,这个精神状态下随便说两句疯话也正常,人在生气的时候多半说过意图攻击、伤害听者的话。星夏这会和小杰不一样,她是真有概率跑,在想这事呢。所以小杰那些你无情无理取闹的话达成了0穿透0真伤只打在了盾上。
  我还写过一版有人急了然后把恋爱话题牵扯进来的,不过废了,如果在这种时候还耿耿于怀一段没开始的恋情,而不聚焦于真正令自己痛苦的东西,我想这样就把人矮化了。虽然看起来狗血的但回味过来就感觉也就这样。我是想写大家都是人类,人类不过如此,但细想来人类之间亦有差别。如果会在这种时候因为不是内心深切的爱而只是一点小打小闹的纠纷就大声说出来,免不了浅薄。
  一咬牙一跺脚删了。
  总之到这里算是写出了我想写出的八成感觉!发挥还是不错滴,星夏的论据里提到了夏油自己、两个小孩、同期,唯独没有她。
  小杰错失一起跑路的良机。
  怎么有人三言两语把人劝了却自己跑了!这下有人鸡蛋肠了,猜猜是谁捏。
  反正星夏留给dk的都是背影。均均又等等。
  第75章 第75章9、燃烧着探入良夜[vip]
  这条来回走了一遍的荒芜小径,再踏上时,你已经有了不同的心境,好比是辛辣的龙舌兰。
  你猜测,该有一场相衬的大火。
  等来到了这个充斥着迷信者和虱子的小聚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消多说。
  几句开场白,一个眼神,村民成群结队如猿猴,跟在你后头。
  阴谷清隆充当引路灯,旁边是传说中孙子差点被害死的老人,由她掌管今晚最重要的工具之一--火种。
  没有金红的火把,没有锄头和铲子,一行人诡异的安静游行。
  清冷月光下,人如蜈蚣一样列成黑黢黢的阴暗长条,百来只脚在地上摩擦。
  若你回头细看,能见到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人群,他们默不作声,腿脚康健,窸窸窣窣如蝗虫过境一样在土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被下个脚印磨平的足迹。
  集结了全部的、自由的村民,老的,中年的,青年的,小的,你们最后停步在火药桶引线的末端,那栋久无人打理的茅草屋。
  它一点也不坚固,但也造就了一座囚笼。
  这个概念意义上的监牢甚至把夏油杰都糊弄进去了。
  阴谷用那串叮铃铃的合金串上的一根小钥匙就打开了它的门。
  你第二次进入这个环境不是很宜居的居屋。
  你的食指在无光的环境下暂燃起光源。
  在落日一样的余晖中,你对嘴角还站着饼干屑,后退时不小心碰到塑料瓶的双子中的一位伸出手,她有金色的头发。
  就是那个先前辩驳老人孙子是自作自受的那个。
  她看起来更外向,也许好说话。
  “想出来吗?”
  小朋友就是比较好骗,小女孩看向你的眼里有直白的需求和好奇,偏偏没有胆怯,不过棕色头发的孩子拽住她,不让她继续往锁好的牢门爬近。
  不过你永远能相信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情境下人类的求生意识。
  金发的姑娘对你狠狠点了点头。
  “菜菜子,不要理她。”另一个女孩小小声地阻拦。
  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什么也没有,你只有一颗。看了眼介绍,杏子味,你将它丢进了这个木头框架的牢狱。
  戳碰,拿起,拆解,嗅闻,再到最终下定决心的舔舐,以及惊呼。
  小朋友们缺乏时间观念,你可不是这样。
  你看一眼手机,然后收起来。
  “后退。”你直白地告诉她们。
  不等她们犹豫结束,你就用咒力摧毁了这个不堪一击的牢笼。
  曾经禁锢她们的一方天地被你打通。
  “没时间解释了。但--想活命,就跟我来。”
  这个村庄的最后两个幼童身披木屑加入了你们的噤声游行。
  曾是监牢的组成部分,而今灰尘一样随步履移动而从肩头抖落,也像火星---
  你们走到一片高高的田垄上,在这里,你即便蹲在土堆上,也能以一个概览的视角全观这片硕果丰厚的土地。
  火烧田地好处多多,快速清理田地--消杀病毒害虫--补充土壤养分--省时省力省工。
  再多的你编不出来了,毕竟这块丰沃的土壤还没被镰刀和机器收割。
  煤油灯里的火芯也能和木屑一样飘荡。
  你扭头无声地敦促今晚责任重大的引路灯,阴谷清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接过重担,对这片自己也多半有感情的土地播撒火苗,履行消防队长应尽的职责。
  他的脚步踏过每一片田地,方方正正的土块上火苗被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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