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不然不知道要跑到哪里报复社会去。
你是觉得夏油杰为人有些缺乏理性,他的世界观与价值观恐怕要排到判断之后--一旦他觉得这个世界烂完了,他就要立刻走到对立面去,践行推翻式的正义;反过来说,一旦他觉得某种理想值得付出,他也会毫不吝啬地奉上汗水。两者都不倦不怠。
怎么说呢,都很,热血。但是如果是前者的话,恰巧站在他对面的人恐怕就很难评价此事了。
你想到了这会正在漫无目的游荡的无业游民某。
你突然就失去了世俗的欲望。
你突然开始悲悯普通人。
是的,因为要处理的破事太多,人一开始工作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开始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也不觉苦,开始失去自由也不觉累,最后消费欲望生育欲望出去看看的欲望乃至一切欲望都消失在了和阅历一样扁平的身体里。
“菜菜子和美美子未来会入学高专,所以他们的生活费和学费其实也走的是专项补贴……星夏,怎么了,你很介意她们?”
“啊不是--”其实你介意的是他这张又变得让人丧失兴趣的脸,你低下头去不看夏油杰。
这一行为可能会被他认知成躲闪,如果是这样,他有一小部分理解对了。
但实际的理由实在是太荒诞,夏油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你接着说:“我突然想到我也有工作。”
话题就到此为止了。
你们一起吃了早餐,谁也没再提这个。倒是随口聊了些学生的情况。
你知道夏油杰目前带二年级,二年级总是比新生好带,所以他其余的时间执行不少任务,以及众所周知的文书汇报工作。
于是你超不经意提起了乙骨忧太--
“一年级那个,特级,他是什么情况?”
“悟和你提起过?”
“嗯……简说了一下他的爱情故事。”
夏油杰并未察觉异样,这确实是近几天的校内新闻:“她女朋友,祈本里香,还是小姑娘的模样,11岁。因为这桩事情他们才凑巧发现其实并非乙骨被诅咒了。”
说起这个令人惊讶的事情,他好像还沉浸在初听的诧异里:“其实乙骨是悟的远房亲戚,咒力强大,是他诅咒了里香。”
你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怪事,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都用于腼腆和善但叱咤风云的校内后辈。
等到离别,你目送夏油杰离开,那时候,他没给你托辞的机会:“不过星夏,你怎么不好奇关于祈本里香【复活】的事情?”
他说完就和你道别了,都没给你找借口的时间。
夏油杰远远不如以前好骗了。
人一长脑子,别人和他相处的时候就要花心思。
你回到盘星教继续处理教内事务的时候,偶尔想起夏油杰和他俊朗的脸,就有了此番感慨。
他在短信中和你致歉,客气地说下次会用更多时间陪你,并且委婉提及了早上初始的卡顿--
你随便敷衍过去了。
你:只是忽然想起了工作事项,你别多想。
严格说这并不是谎话。
灵体夏油杰--青少年被通缉者--你的学徒和他的惹麻烦兴趣爱好。这就是工作,不得不解决的事务。
夏油杰就没再追问。
你在处理完工作之后约见了上门的律师。
来人长着一副苦相,但也有法律工作者的威严,大概是因为发型。你迅速地下了判断,一个有点本事也讲究正义的原则人士--对于要被各种委托人磋磨的基层法律人来说着实罕见。
背头,西装,下垂眼,咖啡,公文包,智能手表。
你伸手的时候还在走神,这手表在开会的时候会提醒他久坐和心率问题么?
律师嘛……是这样的。
“日车先生,初次见面。”
“铃木女士,您好。”
“此番请你上门,是因为我司有一些刑事相关的法律问题需要咨询。集团聘请的律所主要还是负责民法相关。凑巧,我们的副教主人脉广阔,机缘巧合,有人向我们介绍了你。
听你研究生期间的导师说,你的才学甚至有望成为检察官甚至法官的,后来作为国选律师,也帮助几位含冤的被诉人翻案……“你只把寒暄穿插进简要介绍中,引人到会客室入座。
你简单的假设了一些事项。
“假设性的,一位青少年长期遭受源自双亲的虐待……”
“假设性的。他。或者她,在一次偶然的反击后感受到了良心和肾上腺素的双重加码,作为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恰巧又适时发挥了作用……”
你眼角的余光看见他正在用手机看新闻--照片上的人有点眼熟。
看来他挺火的。你想。
日车宽见没说话,继续听你咨询,你的问题还未开始。
“假设性的,一个名为祢木利久的青少年在一位不知名热心教徒的掩护下被送到市郊,目前在这里住了不足一周,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个肇事逃逸者本人还有他的庇护所都最大限度的得到法律上的保护呢?”
“律师先生,它提醒你久坐影响健康了。打扰您下班真是不好意思。”现在是东京时间七点,你们约见在六点四十。
智能手表发出了红色的、静音的预警。
它果然会提醒。
今日久坐在桌前的可不止律师,还有你。
反正你被警醒了,你自觉的站了起来。
严谨而正义的法律工作者是这么回答你的问题的:“社会对青少年的保护条例与青少年犯罪制定的减刑是广泛作用的。首先,他应当就近找到公安机关自首,其次……在此之前,我想见他一面。”
日车宽见是一名灵活而正义的律师,他不算多疑,而且严格地行驶在自己通往忒弥斯天平的道路上,以他自己的定论为燃油和引擎。
如他导师所说,他人不错。
所以一个老迷信的家伙竟然也能受到厉害学生的尊敬--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妙不可言。
那个t大老教授每年交的会费不少,而且热爱买盘星教周边。
你打着哈欠敲响了走廊末端的门,这次里面只有祢木利久一人。
“出来吧,给你找了个辩护律师。”
“……”青少年很警惕,他一动不动。
“如果是警察,他们会直接破门。”而且你没可能让警察进盘星教--除非恰好也是教徒,你有点恶趣味的调侃这个多疑如流浪狗的小家伙:
“他应该不凑巧地散发出一些不能信赖普通人和这个社会的信息,而你小时候受过苦,很敏感,你也很快认可了这个观点。你们臭味相投了。”
你说的【他】是目前和普通人看不出区别的灵体夏油杰。现在他多半又出去社会实践了。
祢木利久因为你的不客气说法怒目而视。
“不过,沉睡了16年反人类基因萌发的你,如果不凑巧又被社会的道德和法律辩护,到那个时候你要怎么样形容……嗯,你要怎么样形容这个世界呢?”
你双手抱胸,靠在一片不厚的门板上质问,眼睛里闪着不算好意的笑。
不管怎么样都挺有趣的嘛。
你也很好奇灵体夏油杰要选择如何自圆其说,如何……闭上双眼不去看,捂住耳朵不去听。
你把祢木利久带去了会议室。
“请小心,律师,叛逆期的青少年不可小觑。我先去给大家定便餐(顺便跑路,你已经受到了健康预警),有事请拨打我的办公室电话xxxxxxxx。”
会谈结束的时候你已经看完了一部电影,你按照500元半小时的标准现金结了咨询费--日车宽见的拒绝被你礼数周到的推回去。
这点钱你并不差,倒不如说要是钱能解决问题你早就用了。
“收下吧,律师先生。高洁的品质不会因为一点委托费就被贬损,再说您本就是应邀而来,行业标准需要每个律师的共同维护。要是没了打底的生活费,会有多少初出茅庐的小律师放弃崇高梦想呢。”
他收下了。
日车宽见是一名国选律师。
所谓国选律师,就是被诉人付不起委托费时的下下选,你是这么理解的。这是因为这一性质的律师只在被诉人没有自己委托律师的情况下,由法官、检察官选定的律师协会注册律师,不完全随机,但这项工作就是类似打扫排班、值班安排。
如果条件允许,你相信每个人都会想要选择胜率更高的律师。把决定权交出去实在是无奈之举。
也正是因此,日车宽见的导师才对他选择这份工作而不理解。
“怎么样,”你问和你不熟的祢木利久,“觉得这位政府律师人好吗?”
他不理你,走下了安全通道的楼梯。
独钟自我
作者有话说:
是的,因为要处理的破事太多,人一开始工作就会变得死气沉沉,开始吃难以下咽的食物也不觉苦,开始失去自由也不觉累,最后消费欲望生育欲望出去看看的欲望乃至一切欲望都消失在了和阅历一样扁平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