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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本以为自己逃出了研究所,却没想到原来在哪竟都是一样。汹涌的热潮让他极度痛苦,但让更加痛苦的是背叛。
  白榆猛然从墙角起身,眼疾手快地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折叠水果刀,径直向陆征扑去,狠狠地将刀锋扎向他肩头!
  电光火石间,陆征攥住他的手腕,锋利的刀口在距离身体一寸的地方蓦然停下。
  白榆如同受伤发狂的凶兽,在右腕被捉住的瞬间,左手竟并指成爪,将陆征的脖颈和下颌狠狠抓出三条狰狞的伤口!
  这一下抓得很深,陆征“嘶”地一声,倒抽一口凉气。但他没有躲,甚至连偏头的动作都没有,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抓破了相。
  雪松气息的安抚信息素在一方小小的空间骤然释放,陆征用力抱住白榆,将他双手反折腰后。
  “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放松下来,我保证不会有事的,好吗?”
  低沉的尾音缓缓拂过每一寸濒临崩溃的神经,带起微痒的,不可抑制的战栗。白榆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绝望的,湿漉漉的眸子。
  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契合度至少高达90%以上,陆征竭尽全力保持着清醒,除了拥抱之外没有任何一个逾矩的动作。
  “哐当”一声,水果刀掉落在地。
  白榆忽然卸了力道,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都要这样……”
  他悲愤而沙哑地呢喃着,体温灼热得烫人。
  陆征扶着他半跪下来,紧接着捡起小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混合着高阶alpha信息素的血液滴落在白榆颤抖不止的唇边,抚慰着腺体失控引发的强烈渴求。
  腥甜而炙热。
  绷紧理智的最后一根弦断了,白榆凶狠地咬了上去。
  第14章
  一个小时后,病房的门终于从里向外打开。
  方闻谦鲜少看到陆征这么狼狈的样子,脖颈上的血痕清晰可见,连袖口都在滴滴拉拉地渗血。
  “要处理一下吗,陆队?”方医生挑眉。
  “让开。”陆征的表情极为冷淡,他扯了条薄被将白榆兜头罩住,抱起来就要离开。
  “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向他解释。”
  “咳,我想您有些误会。”方闻谦扯出一抹含义不明的笑意:“我在这儿等着不过是要转告您,李上校已经去向军部汇报了,让您回去等消息。”
  陆征面色沉冷,一言不发地向宿舍走去。
  李云峰的想法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他既然起意,今天的事只是个试探,眼下把白榆一个人丢在医院已经不安全。
  陆征的宿舍在三层最东面,隔壁无人,也相对安静。一室一厅的空间尽管不大,但比起白榆的住处还是要宽敞许多。
  他将白榆安置在床上。omega的状态已然平静下来了,额前碎发被汗浸湿,有点乱糟糟的,看着倒比平日里少了些冷淡的锋芒。在源源不断的安抚信息素供给下,人睡得很沉,呼吸平稳而绵长。
  陆征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换上干净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白榆醒来已是下午4点。淡淡的雪松与海洋信息素的交织味道让他瞬间清醒,入眼周围是陌生的环境。
  他瞥了一眼床头的金属闹钟,下面压着一张纸,只有简单几个字。
  等我回来,陆征。
  几个小时前的画面骤然灌入脑海,混乱的,疯狂的,腥红的。白榆木然地站在盥洗池旁,紧紧盯着玻璃中印出的那个陌生而失控的自己。
  他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alpha信息素特有的味道混和着血液的腥甜挥之不去,如穿肠下肚的烈酒将整片肺腑灼烧得疼痛不已。
  白榆掬起水一遍又一遍漱口,冰冷的水浸得口腔连同面颊都渐渐麻痹,那股诡异的灼热依然无法退散,如同沸腾一般烫进骨肉血液。
  天色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嘀”地一声,门禁开了。
  “你醒了?怎么不开灯?”陆征走进卧室,看清白榆的刹那,表情骤然一变。
  白榆还穿着那身松松垮垮的病号服,脖颈腺体的周围有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在干什么?你疯了!”陆征冲上前掰开他蜷曲的手指,喝道:“你冷静点!”
  “冷静?”白榆木然地低笑起来,用力挣开:“是谁给我注射了腺体激素,又是谁让我不冷静?!”
  他愤怒失望到了极致,连声音都在隐隐发颤:“我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陈晓意告诉我,这是军方的驻扎地,很安全。”
  “我在审讯室的时候,你又告诉我,让我相信你。”
  他胸腔起伏不定,每一个字都含着嘶哑的血气:“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全与信任。”
  白榆琥珀色的眼瞳淬着寒光,毫不掩饰地望向陆征,那种无声的绝望与狠戾,让人心神俱震。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屋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抱歉”,沉默良久,陆征才吐出两个字。
  “军部的责任是对13区所有人的安全负责,请你理解。”他后退一步,与白榆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声线压抑而克制。
  从卧室射来的灯光把陆征半边身体都埋在阴影里,白榆借着逆光看清了他下颌处的抓痕,狰狞而扭曲。
  alpha异常沉默,虽然他平时就惜字如金,但仔细辨别的话就会发现他与平日里的那个陆征有些不同。
  一贯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有些弯曲的弧度,陆征手掌撑在盥洗池的边缘,在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中刻意放缓了呼吸。
  浴室灯光打开的刹那,陆征苍白的脸色暴露无遗。
  他是那种很能忍的人,但连夜不眠不休和信息素几近榨干的消耗让他极度疲倦,整个人都在冒冷汗。
  白榆移开视线,竭力平复着胸口翻搅升腾的怒气。
  陆征缓了片刻,又道:“这次事情是我的疏忽,我已经联系了陈晓意,她明天就会回来。以后你的身体情况会由她负责处理,其他医生一切用药检查你都可以直接拒绝。”
  “还有,你先到新兵训练营待一段时间做教官。那些人身份动机不明,近期的任务你还是暂避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借着这个动作慢慢直起身:“隔壁无人,今晚我去那儿睡,你就在这里休息。明天我会让苏珂搬到你宿舍对面。”
  陆征生得冷淡,但到底还是年轻,就算平日里在战场上杀伐果断,头回遇到这种事还是有些难以掩饰的尴尬与无措。
  脖颈的伤痕在偏过头的瞬间牵扯着、泅开淡红的血迹。白榆望着陆征推门而去的背影,渐渐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等等。”他终于开口,“我给你处理一下伤。”
  陆征身形一顿。
  “那就……麻烦了。”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坐回沙发上。
  陆征脖子上的伤口比白榆想得还要深,其中一道从下颌一直划到接近锁骨的位置,干涸的血迹粘在衬衣领口上,轻轻拨开,立刻又渗出新的血珠。
  “嘶——”碘伏的刺激让他登时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往后一避。
  白榆眉梢微挑,把“原来陆队也会怕疼”这句讥讽给憋回了肚子里。
  陆征熟练地挽起袖口,用眼神示意白榆:“还有这里。”
  “……”
  手腕上的伤的确惨不忍睹,白榆简直自己都没眼看。他依稀记得陆征的血液凝固后,自己又咬了上去,但真不记得竟然咬成这样。
  高阶omega在信息素失控的时候犬齿是会锐化的,直接把陆征的手腕咬出几个尖利的血洞,伤口已经呈现紫黑色。
  白榆冷静下来后也意识到始作俑者绝非陆征,方才气就消了一半,如今看着更是颇为心虚。他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替陆征上了药,愣是半晌没有吱声。
  “你现在相信我了?”陆征见状,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实在困倦得厉害,眼皮沉沉地打架,到后来连消毒药水的刺激也失去了作用。
  白榆的动作很轻柔,他弯着腰,深棕色的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逐渐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好了。”当白榆缠好最后一圈绷带,转身收拾药箱的时候,才发现陆征已经睡着了。
  他卸去一身冷冽,沉静的睡颜毫无防备,整个人半躺半靠在沙发上。
  这一幕似乎有点熟悉。
  那是记忆中一个难得温柔的雪夜,雪静静地下着,天地间静谧得听不到一丁点声响。视线里的光是暖黄色的,漫天飞雪簌簌飘落又无声消融,如羽毛一般化在心间。
  有人也曾这样毫不设防地睡在白榆面前,柔软微卷的棕发惬意地拱了拱。白榆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微光打在他侧颜挺直的鼻梁上,延伸到唇边微微荡漾的笑意。
  回忆与现实重重叠叠。军部宿舍里的白炽灯永远是冷冷的色调,不带一丝暖意,流动的光泽照在陆征疲倦苍白的侧脸,让白榆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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