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似乎闻烛只要点头,他就会动手。
机械环的警报跟在座各位的心脏跳动频率都快卡上拍子了,这位在北斗局干了很多年所向披靡又忠心耿耿的老大,此刻却比闻烛这个人形怪物看起来更加诡魅。
“简直是、简直是……”老家伙怒发冲冠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哎呦喂,我真服了。”霍桑德感觉自己脑子都要炸了,他面部肌肉几乎已经麻木了,“各位,少说两句吧,没看到就算闻烛把你们都弄死,裴青山也只会在旁边鼓掌吗?”
“以为他现在还是那个能让你们在家里高枕无忧就听到捷报的冤大头了?”
“你们敢说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在座的各位都没责任吗?”霍桑德的话掷地有声,“前几年有人称他叫什么?战争兵器!那他妈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北斗局开支都被削减成什么样了?”
“好不容易成个家,又被你们这个逼着那个要挟,把人家同床共枕七年的鸳鸯硬生生的拆散开了——翟横的事情还没把你们扇醒吗?”
霍桑德看这群搅混水的人不爽很久了,几句话把在座的说得每一个脸上有好脸色的,心底才爽了。
霍总长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把这群人训得跟鹌鹑一样,确实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他看向闻烛,语气缓和了下来:“但话又说回来了,裴青山再怎么说也是在人类社会正常长大的,你觉得等他清醒过来了,会对同族的灾难袖手旁观吗?”
“关我什么事?”闻烛冷硬不吃。
霍桑德继续:“修格斯打着你的名头为非作歹,你也很不爽吧?”
这句话确实是说到闻烛的心坎上了,这位如今单枪匹马就敢来闯安全院的诡物,再怎么说之前也是个雄霸一方的王座,
如今被一个手下败将拿着鸡毛当令箭。
闻烛的视线逐渐落在他的身上,扬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陷入死局的谈判,在霍总长的起死回生之下,终于能够继续推行了下去。
“看清楚了,我不是裴青山。不管是人还是诡物,我一个都看不上,也都不会手下留情。”最后,那双非人的蛇瞳就在长桌的尽头静静的看着他们,“你惹烦我了,我就杀了你。他们看我不顺眼,我就杀了他们。我没有裴青山那么好的脾气,懂了吗?”
谁都知道,他说到做到。
会议结束后,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
这位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越狱的长官大人,竟然塞不回去了。
“长官,不行的。”廖鑫第四次重复,“闻先生不同意跟您一个房间。”
“为什么?”裴青山似乎有些不明所以,随即语气又阴沉了下来,“因为我不是‘裴青山’?”
“……因为闻先生说,他刚醒,身体还没恢复过来,不接受剧烈运动。”廖鑫面色灰败的转述道,“而且现在是敏感时期,他得集中精神。”
“我又不会拉着他跑步。”
裴青山不明所以,混沌的脑子只学会了硬闯。
廖鑫又拦不住他,两眼一闭就当做没看见——反正话他是传到了。
裴青山是个什么德行,想必闻教授一定比他清楚!
被硬闯的时候,闻烛刚刚洗完澡出来,
他想事情想得入迷,鼻尖骤然捕捉到了一股熟悉又格外令人生厌的气息,但那几乎转瞬即逝,闻烛还没仔细抓住,就已经被一个高壮的身影从后面环住了。
“你身上什么味道?”闻烛伸手压着裴青山的脑袋,没嗅出个所以然来,“你见过谁了?”
“嗯?”裴青山好似毫无察觉。
是错觉吗?
闻烛总觉得,那像是一股子熔岩的味道,冲鼻的恶臭。
当然现在他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裴青山失控认不清任何人之后并没有给闻教授带来他所期待的私人空间,反而变本加厉的缠上了。
第75章
“学长, 我是64届的骆建言。”
“学长你好,好久不见!”
“我们之前在优秀毕业生交流会上见过,你还记得我吗?”
“闻学长, 我叫骆建言……”
骆建言蹲在安全院职工寝室门口, 打了半天的腹稿。
巡逻的守卫都往这边瞟了好几眼,要不是看这位是刚从会议室出来的年轻要员, 还以为进贼了。
“我刚刚在大会上那么反驳他,他不会讨厌我吧?”
骆建言像个精分一样, 半天又摇头,
“他肯定记得我,毕竟当年那么多学弟学妹找他合影,他只跟我握了手。”
“况且刚刚在会议上, 他也瞥了我好几眼。”
“肯定是眼熟我的吧?”
骆建言想着都要自嗨上了。
暂且不提闻烛在临大念书的时候有多风云、战绩有多耀眼,
如果你在大一的时候,大汗淋漓军训完还要站在报告厅里听一群大腹便便的人在讲台上吹牛逼,突然看到闻烛这种自带一阵清风拂面的冷气, 并且寥寥两句就结束说教的,你也会心动的。
不过实在可惜, 那时候闻学长已经都快硕士毕业了,跟着导师出国走项目,
骆建言托人约了几次没把这位鼎鼎有名的学长给约出来。
后来再听到闻烛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结婚了。
犹豫就会败北!
骆建言现在已经深谙这一规则,他对着瓷砖折射出来的画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估计是闻烛没听到,他缓缓的捂住自己剧烈的心跳,又敲了一次。
“咔嚓”一声,这次门打开了。
骆建言的视线第一眼就落在了闻烛有些凌乱的浴袍上, 刚刚做了一个小时的准备迅速变成东流水,耳根红了个透:“学学学学长,我不知道你在洗澡!不好意思!”
“?”
闻烛脸上写着“有屁就放”四个大字。
骆建言轻咳了一声:“你还认识我吗?”
“嗯,那个说我是暗桩的。”闻烛好整以暇的看着他,“这么晚了还要打一架吗?”
“不是。闻学长……我们在临大见过的,”骆建言边比划边说,“毕业生交流典礼,64届那一次,你记得吗?你还跟我握手了,让我好好努力。”
闻烛后来留校当老师,见过的临大学生多如牛毛,闻言只是扬眉道:“你有什么事?”
“我就是听说了您和那位的事儿,想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骆建言可不像是来帮忙的,半夜三更出现在闻烛房门口,倒是像来趁虚而入的,但偏偏这人理直气壮的很。
“你要帮我们什么忙?”话音刚落,闻烛身后就升起一个冷硬又嘶哑的声音,一双恶鬼一样的眼睛从他背后大大咧咧的冒了出来。
裴青山冷眼看着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学弟”,手臂环住闻烛的腰身,紧紧贴住,高大的身躯半边陷入阴影里。
这还是骆建言第一次在失控后见到裴青山真人,这位褒贬参半的传奇人物跟之前比起来的确是判若两人,他站在那里就仿佛被没有实体又遥远的恐惧锁定了一样,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吞噬掉,鬼气森森的。
难怪安全院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
“闻烛,裴长官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吗?”骆建言春心荡漾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严肃,他把“自己的房间”这五个字咬得很重,一边朝着闻烛使眼色。
闻烛看出来了他的意思,大概类似于“要是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对于裴长官夜深人静怎么又摸到他房间来这件事情,闻烛也是持反对态度,但这毕竟是在外人面前,他稍微动了动身子,试图摆脱裴青山那双掐得太紧的手,一边神色淡定:“怎么,我们晚上睡一个房间还要跟你们打报告吗?”
骆建言委婉道:“他现在很危险。”
“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闻烛心说现在你们这群人才看起来更危险吧,他要不是在会议上给这群东西来一个下马威,让他们忌惮上他的能力,估计现在早就被围攻了。
把骆建言这样一个小辈派出来干什么?
还打起莫名其妙的同窗牌了?
闻烛沉下眸,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
骆建言清了清嗓子,神色认真的看着闻烛,然后道:“我就是想问一下,能不能邀请您吃个饭。”
“吃谁?”闻烛纳闷。
骆建言的脑子生生卡了好一会才转回来,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餐厅。”
闻烛这才后知后觉他玩得什么把戏,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吗?”
而且婚姻对象就站在他身后,要不是闻烛死死的抵在门口,这只狗大概已经上獠牙了。
“年轻人胆子就是大。”
“没关系的,我不介意。”骆建言回复的极快,他耷拉着眼皮,可怜兮兮的,看起来很诚心,“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学长?”
他怎么知道闻烛最吃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