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到了这一步,事实真相如何已不再重要,各方的态度就足以令人津津乐道,安国公主身体受损,而驸马爷则是名声受损,“拎不清”、“恋酒贪花”等标签已悄无声息地贴在了青竹先生的身上。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围绕着公主府、驸马爷、外室三者之间转悠时,纯钧带人一路尾随至城郊山脚下的一处不起眼的庄子,当晚,正在严刑拷问蔚岚的“毒仙子”等人被纯钧一举擒获。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公主殿下要休夫8
  转眼到了农历十一月,入了冬,京城飘起大雪,街道商铺外天蒙蒙亮便响起‘沙沙’的扫雪声,屋檐下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凌,车马行人‘咯吱咯吱’地碾过残雪,将半尺深的雪地踩得越发结实了。
  宴清河上凝了层薄冰,太阳一出来便融化,像是羞羞怯怯不敢见外人的小媳妇,得再冻上个把月,经历过风霜严寒后的冰河便是用刀剑轻易也凿不穿,小媳妇变成了老太君。
  隆冬时节,冰河里的脂粉也要凝结成块,妓子们纷纷从画舫躲进岸上的楼阁,由于气候原因她们将度过短暂的淡季,在十一月下旬迎来年关前的爆发期。
  今天又是花魁一月一次露面接客的日子,物以稀为贵,当晚的客流量比之前好了许多,其中有不少文人是为了一睹青竹先生的风采,若是能亲眼见他赋诗一首那便无憾了。
  “你们说青竹先生今晚还会来嘛?”
  “为何不来?”
  “你是刚来京城的吧!安国公主不是被人下毒了嘛,之前都传是青竹先生养的外室做的,后来因为没有证据青竹先生又护着,这事儿便不了了之,但到底对青竹先生的名声有损,这段时间先生收敛了不少,不知道他今晚会不会来。”
  “既然没证据就不一定是外室做的吧,怎么能怪到先生头上?万一是公主贼喊捉贼呢?”
  “嘶——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国公主巾帼不让须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罢了,哪里需要公主殿下自残来污蔑她?简直荒谬!”
  “这位公子怕是不晓得,公主殿下中毒后元气大伤,入冬前特意去有温泉水的皇庄调养,说是耐不得寒。哎…据说、据说殿下有可能活不了几年......”
  “各位兄台莫怪,小弟刚到京城很多情况不清楚,这么看来青竹先生怕是来不了了,可惜了。”
  “不过公主和驸马爷的关系…似乎不像以前传得那么好,这回公主去皇庄休养驸马也未跟去。快到元华六年了,年底回京述职的官员、筹备明年科考的学子陆续抵京,正是我们这帮人最热闹的时候,驸马若是有心…应当不会错过今晚的花魁宴。”
  “青竹先生不是汲汲营营之辈,怎会......”
  “快瞧!青竹先生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见到一位丰神俊朗的青衣公子漫步而来,他笑容亲切温和,一路上不断与熟人打招呼,轻车熟路地走进二楼包厢,大厅因此愈发喧闹起来。
  无论这些文人此时对青竹先生是褒是贬,后者只需要拿出“真材实料”立刻就能让他们服气,这也是胡慎深今晚出现在此的原因,暂时低调是对流言的冷处理,但不能一直沉寂下去否则就是默认,在恰当时机用“实力”打脸翻盘,扭转舆论、提高声望才是胡慎深的目标!
  果然,当他拿出李商隐的“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后,再度赢得满堂喝彩。
  这是一首以女性口吻抒写爱意的诗歌,那种可望而不可即的悲伤痛苦,仿佛表现了胡慎深与公主分别后的愁苦郁闷,引得姑娘们唏嘘不已,纷纷上前安慰。
  胡慎深借此机会与人痛饮,假借醉酒倾诉对公主的深情厚谊,以及被世人误解的不甘与苦闷。
  想来明天随着这首诗传开的还有胡慎深的痴情人设,流言是可怕的,但放眼古今中外人们的脑补能力也是一流的,若再加上适当的引导......
  胡慎深喝的头晕眼花,美滋滋地畅想着该如何编排这出好戏才能让利益最大化,他搂着怀中胭脂香味扑鼻的花魁娘子,凑到她纤细白嫩的脖颈上狠狠嗦了一口,留下点点红梅,继而顺着锁骨缓缓向下吻去......
  不过夜而已,又不是不能做。
  胡慎深晕晕乎乎地搓揉着身下娇软馨香的美人,还不忘嘲笑外面那帮傻子。
  夜色渐深,酒量不错的胡慎深结束完一次后清醒了许多,他看了眼时辰,打算再来一次就要准备回府,“芽月儿~让爷再好好疼疼你!”
  花魁娘子馥芽月伸出纤长白皙的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娇声道:“爷~您都把奴家折腾坏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些调.情话,馥芽月觉得时机尚可便状若无意地问道:“爷~奴家过了今年就要十八了,楼里的姑娘过了十八就像是烂熟的桃儿,无人采摘,爷,您会不会嫌弃芽月儿了?”
  “别胡说,你才十八岁算什么老姑娘,这正是女子最鲜亮妩媚的时候!”胡慎深以为她在撒娇卖乖,便抚弄着她滑嫩的后背安慰道:“爷会让芽月儿成为人人羡艳、名流千古的青楼名妓,会有无数诗人、学者传颂你的故事!”
  馥芽月脸色一僵,她迅速垂下眼眸露出凄苦的神色,“奴家并不想成为什么人人羡慕的名妓,芽月儿心中只有胡郎,只想和胡郎做一对神仙眷侣,哪怕、哪怕那位容不下芽月儿,只要能让奴家在一方僻静的小院子里默默守着胡郎,也是好的。”
  “哎,你呀你一点志气都没有!”胡慎深似乎拿她没有办法,叹气道:“我认为女子也应当有自己的一份事业,你虽身在青楼却卖艺不卖身,这是依靠自己的才华赚钱,放在后世就相当于做爱豆,很受人欢迎的,我还可以给你包装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馥芽月听着胡慎深又在絮叨些听不懂的事情,不禁暗自焦急,她早已明示暗示多次,胡慎深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想为她赎身,从来不曾许诺。
  什么花魁娘子、青楼名妓,说到底还不是出来卖的,她运气好及笄后遇到胡慎深愿意为她重金包场,可万一哪天得罪了这男人,或者被公主殿下嫌恶,她又该当如何?
  “咯吱——”
  几不可闻的声响从窗边传来,馥芽月心焦气躁、胡慎深沉湎情事均未发现异样。
  突然,快要进入冲刺阶段的胡慎深猛地一顿,闷哼一声倒在了女子身上……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公主殿下要休夫9
  事发突然,馥芽月呆愣了半晌还以为是胡慎深酒醉后精力不济,直到轻盈的脚步声靠近床边,她听见一道雌雄莫辩的低沉音色响起:“不好意思打扰馥姑娘了,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一会儿。”
  “什…”馥芽月差点出口的尖叫被一根银针封住,她吓得一哆嗦想要爬起身却动弹不得,那声音又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要乖乖不动就好。”
  不知为何,馥芽月闻言竟真的没那么恐惧了,她小心翼翼地吸气,转着眼珠子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忽而身上一轻,胡慎深被人拎了起来扔在一边,赤.身luo体的自己则被轻柔地盖上一床棉被,一块薄纱覆在她脸上,眼前顿时一片朦胧,连带着那道低沉的声音都变得柔和起来,“听闻馥姑娘善于识人,在下不想暴露身份,还望姑娘见谅。”
  馥芽月在温暖而朦胧的情境下实在难以生出危机感,她甚至有点犯困,转而想到陌生人来这里的目的不由得好奇起来。
  然而这个她以为十分“温柔和善”的陌生人下一秒就对准胡慎深手起刀落,在馥芽月看不见的角度干净利落地切掉了该男人身上最脆弱也最重要的部位!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馥芽月瞬间从温柔的假象中清醒,她刚才分明听到了割肉的声音,以及男人即使昏迷也不自禁发出的痛苦低吟......
  恐惧再度袭来,馥芽月浑身颤抖,呼吸急促,那道低沉的音色此时听来更像是阎罗在叹息,“哎呀不小心切多了点,不会失血过多挂掉吧?好久没做大夫,手生了啊!”
  “难道要帮他止血?可我不想浪费药粉,要不直接用火烙吧,还能消毒…但万一把人疼死了怎么办?”那人似乎颇为烦恼地抓了抓头,“既然用了我的药粉就要给诊金呐,这笔账我给你记下来,嗯…还有利息。”
  ‘阎罗’对着昏迷的胡慎深絮叨了片刻,这才想起还有一个美人躺在床上,“馥姑娘,在下无意为难与你,我们做个交易吧。”
  ***
  半个时辰后,夜色正浓,往常青竹先生都会趁着这个花楼最热闹的时候出现,与众人寒暄道别,使得不少人都坚信他只是来和花魁饮酒作赋,二者是君子之交,是红颜知己。
  今夜此时,万众瞩目之下,二楼包厢却猛然爆发出骇人的尖叫声,众恩客和妓子有的呆愣当场、有的受惊逼退,大多数人则忍不住好奇互相簇拥着上了二楼,尚未靠近花魁娘子的厢房,便见美人花容失色地推开房门跑了出来,她鬓发凌乱,月白色的衣裙上沾染了宛若红梅般的血迹,颇为狼狈地哭诉道:“杀、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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