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暮瑟不着边际地腹诽着皇室，面上笑着抱拳道：“不敢不敢，举手之劳罢了。”
“哎！你这话说得我就不爱听了，要是举手就能让父君免受折磨，我们哪里会寻觅多年而无果？”大皇女摆摆手，蒲扇大的巴掌一把拍在暮瑟的背上，“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你就是我们父女的大恩人啊！”
“听说你武功特别高？等会我们切磋切磋？就在花园里比划两下……你不知道我看到满地刺客尸体时有多震惊！”
大皇女分外热情地招呼暮瑟，三皇女从旁应和，一时间场面倒也和谐。
进了正殿，暮瑟刚要给君后行礼，一阵乱而有序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她顿了一下，大皇女疑惑道：“怎么了？”
“皇上驾到！”
第五百一十七章 女尊之云程万里25
“皇上驾到！”
女皇万俟寻年逾不惑正当壮年，龙行虎步跨入正殿门槛的时候，众人相继叩拜，暮瑟跟在两位皇女身后不慌不忙地行礼，听他们一家人日常问候了几句，便被君后喊上前细细打量，良久才叹道：“穆少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不知师承何人？”
“师傅隐居山林，不曾透露门派为何，我自幼跟在师傅身边习武，熟能生巧罢了。”
“穆少侠太谦虚了，你救了本宫和淳儿的性命，是再重不过的恩情了！只要本宫能做到，少侠想要什么本宫都满足你。”
君后穿着繁复厚重的宫装，是四位皇族中着装最正式的一个，使他雍容典雅的气质得以彰显，可以看成是对暮瑟这位恩人的看重和尊敬，也可以看成是一种隐晦的震慑，免得有人贪得无厌。
暮瑟似是毫无所觉，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复述了一遍之前与三皇女提出的要求，果然见君后端庄的神色微微柔和下来，可他仍继续问道：“穆少侠难道就没有其他想要的？本宫虽不干预政事，但向陛下讨要个一官半职应该不至于被嫌弃。”
进殿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女皇闻言淡淡一笑，“君后和淳儿的性命岂能用这些俗物衡量？别说一官半职，就是封爵封王也不是不可以。”
暮瑟面色不变地连连摆手，“陛下恕罪，草民在乡野自在惯了，实在不适合当官，况且做官的俸禄还不如赏银来的多，委实不划算啊不划算！”
“哈哈哈穆少侠真是个妙人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大皇女满脸兴奋地拍了拍暮瑟的后背，要不是暮瑟武功比她高出许多估计得被拍飞出去。
女皇似乎也对暮瑟十分感兴趣，“朕第一次听人因为当官俸禄太低不愿做的，你不知道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这读书人为了做官可是前仆后继、争得头破血流啊！”
暮瑟心下一凉，这是暗示她别装过头了？别人都抢着要的你看不上，太假。
她挑了下眉，露出些许侠士的狂放姿态，“草民又不是读书人，不是我吹，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草民反绑双手一次也能打十个！她们争得起劲儿又与我何干？道不同不相为谋！”
女皇满意地点点头，“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老三，有空多和人家学学！你父君如今已然康健，不需要你俩四处奔波寻找解药，有些事情你也要上点心了。”
“儿臣这些年散漫惯了，一时恐怕难以适应朝堂政务，母皇正当壮年，还是自己多费费心吧。”三皇女笑嘻嘻地回道，被女皇虚张声势地训斥了几句，才在君后的拉偏架中绕过了这个话题。
“既然穆少侠志不在此，本宫也不好强人所难，赏金一事就交由内务府，回头再让淳儿她们带你去本宫私库挑选些物件摆设，就当是本宫为你那个即将开张的镖局送上贺礼。”
“谢君后大人赏赐，草民却之不恭了。”
“理应如此。”
接下来，本应就此谢恩退场的暮瑟被君后留下来吃午膳，用餐期间一家四口聊天布菜十分亲密自然，全然不似暮瑟印象中皇室至亲间疏离冷漠的态度，她坐在末尾埋头吃饭，倒是听到些有意思的消息：
“老四被困在回京路上，来信说是在安抚灾民，呵！朕看是没安抚好灾民被反噬了才对，没用的东西！”
“当初不是您自己要派她去的嘛？而且之前一直夸她做得好，怎的突然就改口了？”
“唔…那不是被她巧言善辩蒙混了过去，朕倒是想让老三去，可她非要搞什么兄友弟恭那套，怎能怪到朕头上？”
“母皇明明之前还夸儿臣谦恭，怎的突然就改了口？”
“嘿！你们父女俩一唱一和的，这里还有外人在呢！小心朕治你个欺君之罪！”
……
“刺客的事儿已经查到点眉目了，八成是内贼。”
“您是说淳儿府上有内贼？这可如何是好？你回去从里到外好好筛查一遍，别再搞出这般可怕的事情来，父君年纪大了受不了。”
“你别给朕装傻，这事朕肯定要追究到底！”
“小穆还在这儿呢，正事你去朝堂上说去，别影响了我们的食欲，来！喝碗鸽子汤，据说是刚离开母亲不久的雏鸽，肉质鲜嫩、滋补元气，您尝尝。”
……
餐桌上三皇女和君后俩全程控场，插科打诨地引导着话题方向，既不乱给人上眼药，也不扫兴破坏氛围，该掌握的信息也都清楚了然。
一来，女皇在君后三人面前非常放松，没有什么架子；二来，四皇女万俟浅半路被困的缘由女皇多半已心知肚明，就差证据；三来，女皇尤为偏爱三皇女，但不知是以退为进，还是确实不喜争抢，三皇女的态度暧昧。
最后，秋狩刺客一事女皇认定为“内贼”，理应指的是皇室人员，而君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让女皇“去朝堂上说”而不是私下“追究”，就是告诉女皇如果不能给三皇女一个公正的交代，就没必要在他们面前提。
有意思的是，君后盛的鸽子汤，几乎是在明示两位没有母亲的‘小雏鸟’是最大嫌疑人，就不知道这煮了做汤是在嘲讽，还是威胁了。
暮瑟瞥了一眼身旁一无所觉吃嘛嘛香的大皇女，顿觉‘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和人之间的参差太过刺眼！
“看我干嘛，吃啊！”大皇女万俟滋笑呵呵地给暮瑟夹了一筷子鹅肉，“御膳房的烧鹅做得不错，是每年家宴的必备菜，你多吃点！”
暮瑟嗯嗯啊啊地应和着，心道这看似寻常百姓待客的家宴，实则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涌动，唯有大皇女这块礁石岿然不动，也是另一种层面的厉害了。
“对了，小穆饭后和朕去一趟御书房，朕有事要问你。”
第五百一十八章 女尊之云程万里26
饭后，暮瑟被女皇带去了御书房，三皇女试探着想跟去被女皇打发走了，大皇女难得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问父君：“母皇不会欺负穆师傅吧？”
君后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这才见人家一面就掏心掏肺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球！”
三皇女在旁边笑眯眯地应和道：“要不是确定穆师傅是女儿身，我还以为大姐看上人家了呢！”
“去去去！习武之人间的情谊你不懂！”大皇女朝三妹摆摆手，“我和穆师傅那叫一见如故，可不像你们文人似的勾心斗角，我还想和人切磋一下呢！”
君后和三皇女对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他们将大皇女支走，小声讨论起穆师傅的身份来，君后若有所思道：“这穆少侠知进退、懂取舍，是个有大智慧的，只这样的人物在京城刚扬名就与皇家联系上了，也不知是福是祸。你查到她的背景了吗？”
“穆师傅户籍上的名字是穆韬，来自东北的一个小山村，我回来那天就派人去查了，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半月，目前顺天府尹户籍资料都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据百川镖局那边打听到的消息，穆韬自小与师傅在深山习武，后来又一人闯荡江湖，想来即使去小山村也查不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其实她要是真提出些非分的要求，我倒不觉得什么。”君后叹了口气，“现在这般总有种我们拿银钱打发恩人的感觉，而且我也担心这位过分懂事的聪明人所图更大。”
三皇女笑了笑，“您这就是为难人了，感觉穆师傅怎么做都不合适，儿臣可得给她叫个屈！”
君后也跟着笑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没办法，恩情最难还啊！”
“儿臣倒是觉得和聪明人打交道总归更轻松些，有些人呐，永远学不会适可而止。”
君后脸色一沉，显然也想到了不愉快的事情，“老二还是老四？”
三皇女伸出了两根手指晃了晃，“大概率是那位，这次刺杀实在是犯了忌讳，母皇定饶不了她，您在后宫多加小心，儿臣怕她狗急跳墙。”
“饶不了？”君后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你和滋儿在外要保护好自己，父君困囿于后宫能做得有限，以后都得靠你们自己了。”
“这般想来，我之前猜忌穆少侠的实在是没有道理，合该多拉拢些才是……回头你多挑几件珍品送去，带我再好好谢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