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
  “老师!——”
  诸伏景光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他发出的大叫把一边拿着冰水和药的降谷零吓了一跳。
  “……你还好吗,”降谷把手上的杯子和药放到床头柜上,看着明显是做了噩梦的幼驯染,语气担忧,他尝试去触碰诸伏景光,只是手刚搭上朋友的肩膀,就感受到这个男人的身体猛然一抖,“hiro?”
  而黑发的男人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呆愣愣地,像是失了魂。
  “hiro,”降谷又推了推他,“你没事吧,hiro?hiro、hiro!——”
  诸伏景光、或者说系统……不对,他现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了。总而言之,这个男人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有着深刻的掌纹和刚处理干净的茧。他握起拳头,指甲压着掌心的肉,那是活着的感觉。
  “……zero。”
  他试探性地张开了口,喊了许久未见的、专属于金毛幼驯染的称呼。降谷没有迟疑,爽快利落地回应了,简单的一句“我在”远比任何招魂仪式更管用。
  “你做噩梦了吗?”
  降谷又问了。
  “不,”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掀开被子,下床,没去管自己身上布满褶皱的衬衫,只是急急忙忙,好像要去见什么人,“zero,等会我在和你解释,总之我现在……”
  他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昏迷之前的诸伏景光没有给它静音,短信的提示音就这样告诉了他,发信人的身份。
  是织田作之助。
  也就是,这个时间线里的桑布卡。
  ……这句话的意思不需要质疑,是的,之前时间线里也有桑布卡。十二条已经结束的时间线里,自然有着申贤硕成为桑布卡的一种可能,诸伏景光看在申贤硕、不,申老师的面子上,在穿完外套后,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织田作之助:保护好二色友惠。】
  不用想,他就知道这是申老师的决定,不管是哪一位申老师都是一样的,相比于申汉善,更重视二色女士的存在,即使是在申汉善身边长大的那条时间线也一样。
  但。
  这也能理解。
  只是不管怎么说,不久之前才刚看到申老师受伤,他得过去看看伤势才行,而且老师一直都是头脑派,唯一能自保的手段只有枪击,如果手受伤,那岂不是……
  手机又振动了两下,这次换了一种提示音。
  【申贤硕:。】
  诸伏景光一愣。
  就像是他曾用这个符号向申贤硕报平安那样,申贤硕也用这种方式回应了他的担心。即使没有了记忆,老师仍然是那个随时觉察到他想法的老师没错。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只是……】
  【申贤硕:。】
  老师不想他问下去,于是直接打断。他一向如此任性,不过此时,与其说是任性,不如说是在他计划之中。诸伏景光忍不住思考起来——切片的两份灵魂为什么会融合?老师、和另一个老师……准确来说他看着长大的申司,现在是否也是和他一样的情况?
  ……那张纸。
  那张纸上写着的东西,呈现出来的、是截然不同的事实。
  诸伏景光在玄关处,握紧了自己的手机。降谷对他今天的奇怪摸不着头脑,金发的幼驯染探出脑袋,看着他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深沉的、属于苏格兰的表情时,起了鸡皮疙瘩。
  金毛迟疑半晌,还是问了:
  “……有人惹了你吗,hiro?”
  “不。”
  穿着蓝色卫衣的男人扯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来,拥有全部记忆的他自然清楚,那张纸究竟是什么东西,毕竟他是亲眼看着某人在类似的东西上写下了所谓的“事实”。
  这张纸能出现在这个世界,就代表着,那个家伙也出现在了这里。
  “没人惹我,”他微笑道,莫名有些咬牙切齿在里面,之前时不时的被屏蔽,估计也是那个家伙的手笔,只是为了让他在月影岛上被屏蔽时不起疑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是啊。
  比如说挑拨离间一下,野狗和他想见面的、想认识的那个人类之间的关系。
  29岁、但在亲友面前还是个单纯大猩猩的降谷摸了摸自己胳膊耸立的汗毛,他还没来记得说什么,下一秒,他也接到了上司贝尔摩德的任务,于是从单纯的大猩猩变成了脸黑、心更黑的暹罗猫情报员波本。
  但在看到那张照片时,波本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住了。
  “……苏格兰。”
  他称呼着自己朋友的代号,语气平静地不像话:“朗姆的人,好像成功地杀死了申氏的申汉善董事。”
  “我知道了。”
  诸伏景光、不,苏格兰面无表情。
  第157章 人生就是大肠包小肠 世事无常
  申汉善的死讯, 于周一在新闻上公布。
  日历本上的日期也从冬天变为了夏天,申贤硕拿起笔,在上边打了个叉, 他的手好得彻底, 像是从来没被砸到过一样。
  「……小申。」
  妈妈打来了电话,大概她也看见电视上的新闻,于是过来问问他的情况。她的语气很平静,好像申汉善与她只是认识了几天的人、不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前夫妻:「你知道了吗?」
  “是的, ”申贤硕点了点头, “我看到新闻了。”
  准确来说, 申汉善是假死,二色友惠对此毫不知情,却也没难过到哪去。她转头和身边的松田丈太郎说了什么,得到了回应,这才又和自己的儿子说了下去。
  「你想继承他的钱吗?」妈妈问, 她的语气听起来就像经历过类似的事, 「我是尊重小申你的意见的啦, 但是最好想清楚哦,如果真的打算继承, 就避免不了会在公众场合露面的,可能还会被狗仔或者记者关注……你需要保镖吗?」
  “继承的话, 我要去上班吗?”
  「那种事聘请职业代理人就行了。」
  “那就继承吧,”申贤硕拉开了窗帘, 今天是个晴天, “说起来, 妈妈,你更喜欢我用哪个名字?”
  「那当然是我取的名字!」
  妈妈不明所以, 但还是给出了答案,「那家伙的名字起得太草率了,见到你两秒钟就取好的名字,我怎么会喜欢呢?妈妈我也不希望你变成石头那样坚硬的人,那未免太冷冰冰了诶。」
  “好。”
  申贤硕又说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上午十点钟,申汉善的律师带着做过公证的遗嘱,敲响了他公寓的门。高薪聘请的律师三言两语讲清楚了相关事项,接下来便是漫长的财产清单过程,不动产和动产与其他杂七杂八的私产,折合美元下来至少也有一千亿往上——
  棕发的男人只是听着,面无表情看着窗外,对这些财产完全没什么概念,也毫无兴趣。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两个人,前脚一个刚打电话问候完,后脚另一个就打过来;赤井大半夜不睡觉,也打电话过来问候,语气平静,声音冷淡只说一句“节哀”和半句“也有可能……”没死。
  随后,才是关于申汉善的葬礼致辞。
  因为是在日本死的,所以日本这边办一场,火化之后,送到韩国去,再办一场。按理来说,作为儿子的他两场都得发言,但申汉善又没真死,他致辞一场就行,两场的话,到时候这人复活,明面上有点不好看。
  “……所以我没空过去。”
  他对着电话那边的松田阵平道。松田阵平大概忙得没时间看电视,米花町三天一小爆五天一大爆的,他们队全员都给自己买了人身意外险。申贤硕就只是这么冷静地、像是在说冷笑话般,开口说:“我忙着我爸的葬礼。”
  「臭老爸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是。”
  「那你为什么……噢噢、」他说到一半,这才想通了,声音低下了,有些尴尬和愧疚,「那、你需要帮忙就直说……直接给我打电话也行,我立马过来。」
  “嗯。”
  「你知道的……别太难过,你爸没了,咱爸还在呢……不是,诶、怎么说呢……总之、哎呀!你要难过直接回家——唔!」
  说到一半,对面就被某人捂住了嘴。
  「二色君要是感觉很有压力的话,」萩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了,「或者愿意的话,就来找我们两个吧,最近我们这里没什么事,请假也方便……什么?新炸弹?!」
  ……这叫没什么事吗?
  不会承认这其实有些好笑的申贤硕挂断了电话,看着仍旧摆在自己桌上的遗嘱和财产清单,揉了揉额头。这次的钱相比于上辈子他收到的多了太多,多得像是某人的买命钱一样。
  他拿起自己的烟盒,在窗台边上,抽掉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
  …………
  不出所料,申汉善葬礼一结束,申贤硕的照片就被刊登上了各大报刊上。近年来日本逐渐流行起了淡颜系,再加上遗传父母的肩宽腿长,互联网上竟然也出现了夸他长相帅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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