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初次见面……」
  “什么?”
  「感谢你之前送给我的一份大礼……」对面的人还在说着奇怪的话,「所以,我也打算送你一份回礼……朗姆……抬头……」
  朗姆没有抬头,他只感到背后发凉。这个男人像是有所感应一般,看了一眼监控,却发现本来监控里被捆着的苏格兰威士忌、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我都说了……」
  电话对面的人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抬头……」
  于是这个中年男人终于抬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下一秒,有把枪抵住他的头顶,从那个房间逃脱的“苏格兰威士忌”穿着一身黑衣服,站在他身后,扯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来,他道:
  “现在我来算账了。”
  第167章 你哥说妈妈不要你了 那是哥哥吗你就喊
  “书”, 能将写在书页上的东西变为现实。
  而离开书的书页,却有着截然相反的作用,它能将已经发生的事抹消——如果用电脑程序来做比喻, 那么, 书就是输入指令和条件后,顺利执行的程序本体,而书页,就是负责记载条件的一个承载器。
  申贤硕在书页上书写文字, 这一举动, 可以当成删除条件。
  “申贤硕与二色申司不是同一个人”和“诸伏景光与系统不是同一个人”, 两个条件都无关紧要,就算删了,程序也能自行运行下去,不至于出错;然而,第三个删除的条件是“交易”。
  交易的内容十分复杂——它确实是让申贤硕和二色申司分裂成为了两个人, 同时, 也让系统脱离诸伏景光的躯体成为一个半独立的个体, 然而,这两件事只是这个交易的初步成果。对接下来的交易内容来说, 它们又成为了交易达成的、新的必要前提。
  程序出错的时候,处理的办法默认是暂停程序, 而不是硬着头皮运行下去。
  于是申贤硕和二色申司的融合进度就这样搁置,既没有倒退、也没有增长, 行为举止虽然有了些许变化, 但思考方式和记忆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申贤硕还是申贤硕,而二色申司……
  那孩子没再醒过。
  而这一切, 都在太宰治的预计之内。
  虽然在月影岛上,他所展露出来的意思确实是想看申贤硕就这样夺走二色的身体,让申汉善和系统余生就这样面对着糟糕而无法改变的现实,但他最终没选择这么做,一是申汉善在当年和他做交易时定下来了不可违背的约定,二是——
  二色申司对织田作之助来说的意义。
  如果一个孩子是你看着长大的,那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算是你的孩子,这个道理自然适用在织田作之助和二色申司身上。
  一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父亲,即使在没有记忆的时候,也会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幼崽多作照顾;而一个从未见过父亲的孩子,就算他感情确实稀缺得可怜,却也还是会将父亲这一身份安到自己身边的大人身上。
  变成小狗的孩子们,和真正是个孩子的二色,在织田心里有着同样的重量。
  可能有人要问了,既然这样,那太宰治为什么又要让申贤硕受那么多苦,而不是直接用书将二色换回来,让他度过所谓的平静而幸福、漫长而无遗憾的一生呢?
  那当然是因为……
  “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太宰治还记得自己说出这种话时,申汉善脸上的表情,他将会永远记得那个难看至极的黑着脸的男人,“所有人的命运都是一条自己走的路,你去插手改变,不管付出多少都是徒劳,甚至只会让他遭遇更多苦难。”
  “也就是说。”
  他当时笑得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开心:“之所以,你重来那么多次都救不下你的儿子,甚至让他死得越来越早,都是因为你那无用的、累赘一般的父爱啊。”
  那时,一只眼睛上缠着绷带的port mafia首领还未从**的大厦顶端一跃而下,也没有真切地见过那个男人真切爱护着的孩子,他甚至没想到未来的自己会被那个男人的儿子用事实刺穿心脏,以至于一时流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
  ——可能这也是一种风水轮流转吧。
  太宰治、不,现在应该叫他毛利豹一的男人看着手机上推送的新闻,只是扯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来,只是笑还没挂在脸上多久,就被双手叉腰的麻生家的女儿质问说“为什么要干活干一半偷懒”。
  “哎呀,”毛利豹一眨了眨眼,正打算牵起这女孩的手时,就被浅井医生打断了,“我也只是犯了一点错……诶,就这样收走了吗?”
  浅井成实将手机从他手中一抽,将锄头往他手里一塞,扯出一个比主世界里的中岛敦那孩子还要温良的笑脸来,然而他的性格却比那只老虎要强硬多了,中岛敦根本管不了太宰治的翘班,但浅井成实管得了毛利豹一:
  “如果毛利先生实在干不了重建工作的话,申董事那边的意思是送您去幼儿园当幼师来着——我是说,隔壁岛上新建的那个幼儿园。”
  “……我错了。”
  毛利豹一能伸能屈,主要是他不想教那群和熟人长着一样脸的笨蛋小孩。
  …………
  这是萩原第二次看着申贤硕、不,二色申司被救护车抬走。
  上次的情况和这次完全没法比。上一次至少人是走出家门后,才倒下,手就算昏迷的时候也抓着小阵平的胳膊,进手术室之前才好不容易掰开——力气大到在卷毛男手上留下一个青手印,半个月才消下去;而这次,在二色友惠的怀里,申贤硕的手是全然放松的状态,像是电视剧里演的“撒手人寰”那般。
  “……”
  即使到了医院,他也还是没法从那种视觉冲击里缓回来。
  二色女士就在他身边,医护人员正在帮她处理脸上和手臂上的伤。她那小香风的外套和内搭都变得有些破破烂烂,幸运的是人没什么像手术室里的那家伙一样受重伤,连脑震荡都没有。
  “研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在包扎结束后,问道。萩原回头去看,发现一直以来都待人和善的邻家阿姨就这样冷下了脸来,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才惊觉,她儿子简直是按照她这个原件复刻出来的,冷着脸的时候,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而且他现在能感受到——
  二色阿姨,现在超级、无敌,愤怒啊。
  “呃,”萩原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就算是他这个饱受大家喜欢的、别人家的孩子,在面对别人家暴怒的妈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小阵平之前担心二色君遭遇什么事,所以托我这几天请假,稍微跟在二色君身边看看情况……”
  “总之这次我必须谢谢你啊,研二。”
  她又道。
  而萩原看着她的手掌张开,又握紧,像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连指甲都狠狠地扎进了肉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拳头下一秒就会出现在某个人脸上,年轻人忍不住咽了口不安的口水。
  不过二色友惠说的确实是实话。
  如果这次没有萩原研二的突然出现,那辆货车只会将他们两个坐的跑车创得更厉害,没有他,现在进手术室的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了。
  “二色阿姨,”萩原犹豫半天,还是问了,“你知道……”
  两个二色君的事吗?
  二色友惠根本不需要他继续说下去,她本想将外套上别着的小熊胸针取下来,却很快停下了。这个厉害的妈妈头也不抬,将手伸了过去,开口,道:
  “我知道——研二,有打火机吗?”
  “……啊?”
  “打火机,”她重复了一遍,医院走廊的尽头传来了脚步声,萩原研二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如果现在不把打火机给她,在之后就会导致什么事的结局不尽人意,“我知道你和小阵都在抽烟,现在,接我用一下。”
  萩原匆匆把打火机从裤袋中摸了出来,放到二色友惠手里。
  他看着二色阿姨接过了打火机,没有用它来点烟,只是握着,然后站起来。走廊的尽头走来几个人,带头的那个,是十年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棕发中年男人——他出现在这儿实在让人诧异,毕竟就报纸上刊登的消息来说,他应该是死了。
  那现在是……
  听见儿子被人袭击所以挖坟跑出来了是吗?
  他的幽默还没来得及全部展示,下一秒,就看见二色阿姨抬手,作出要扇人的举动。萩原一愣,遂大惊,刚站起来想要拦住,下一秒,就听见拳头重重打到人脸上的闷响。
  这声音和松田打人时一样。
  如果这里是拳击大赛,想来对面那个扛了一记重拳的家伙应该是站也站不稳;然而这里是医院,而站在二色女士面前的是一个疑似极道老大的练家子,挨了这一拳的申汉善嘴角很快流血,他还没说话,下一秒,一记耳光就从另一边扇了过来。
  当二色女士打算伸手去扯这个男人头发时,萩原研二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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