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会去的。”
诸伏高明道。
第179章 异瞳白貂假扮坏玉米 二色说你先别走给我开个电视
「到长野来。」
这是库拉索收到的消息, 不,准确来说,这是宾加的手机收到的消息。
出于真面目保密的考虑, 朗姆下达任务多半通过邮件联络, 他本人从不出面、或者出面了也不将真实身份告诉别人——这也就给了申氏的人可乘之机。
或许会有人问,这个可乘之机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库拉索抢走了宾加的身份,从申汉善假死那刻, 就以“确定这人摔下山崖、尸体面目全非, 但我也受重伤需要休养”的借口, 长时间待在若狭海湾不出来,直到朗姆因为性急,主动要求与其见面,也就是所谓的“引蛇出洞”。
这是申汉善那边的人说的。
库拉索不知道那个棕发的中年男人、不,那个黑卷发的黑泥精究竟是哪来的自信, 觉得朗姆会遇上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现的大事, 不过她还是听从了命令, 一直待在岛上。
而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 一直和宾加隔着单项玻璃待在一起,把这个继承自己位置的人的行为习惯彻底摸透了。
只是令库拉索没想到的是, 真的如那位“毛利豹一”所说,朗姆会主动要求和宾加见面。
「是。」
于是她回复了。
然而, 更令她想不到的事出现了。
当她看见车站里乘坐着轮椅、脸色苍白的病人时, 库拉索的第一反应是“疯了吧”。
【库拉索:他出现在长野了。】
人群里的她极其快速地敲打着手机键盘, 将消息发给那边掌控大局的男人,如果她的性格变得和她那位养母一样, 大概现在就不是公事公办的汇报语气、而是用极其暴躁的口吻质问了。
而申汉善那边也很快回复。
【申汉善:不必关注。】
【库拉索:朗姆。】
【申汉善:只关注你的任务。】
库拉索想问的是,如果朗姆再次发现申贤硕、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甚至站都站不起来的少爷下手该怎么办;然而申汉善直接把这个话题略过去,只要求她做好自己的任务……就好像是,笃定申贤硕不会再被朗姆发现一样。
为什么?
她这么想,同时,也这么问了。没法搞懂的事就直接去问,这个办法还是申贤硕教纵容她的,这么多年也毫无改变:
【库拉索:为什么?】
【申汉善:……】
【申汉善:你不必知道。】
库拉索看着这个回答半晌,这才抬头,看向了背对着她、即将离开的棕发病人。申贤硕、不,二色,他的头微微歪着,靠着旁边人的手臂,估计是车程太过漫长,让他感到了疲惫和困倦。
之前库拉索有听宫野明美、不,世良明美提过这件事。
那个和她即将搭档的女孩字说二色总是在睡觉,即使止痛药失效导致浑身都在疼,也睡得很沉,像是在弥补以前缺少的睡眠一样。
……从狗变成树懒了吗?
不对。
就头发颜色来说,应该是水豚能符合一点。
这个想法刚划过脑子,下一刻,库拉索就感觉到了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其中能确认来源的那道,来自于那个八字胡的男人,他身上有着条子的气味,估计是警察,而另一道……
她搜寻半天,最终锁定在二色友惠身上。
库拉索的潜行能力不是摆设,她在灰幽灵这群人里,也不算垫底。那个条子虽然注意到了她,但看表情完全没多想;而二色友惠,这个黑色头发的女人若无其事地同一边的普通人交流,手抓着另一只手的胳膊,轻轻地敲出了一串摩斯密码。
「别来打扰他。」
申汉善放心的原因,是这个女人吗?
…………
二色睁眼时,他整个人已经换上新的病号服、躺进了新的病房里。
名叫诸伏高明的男人已经站起身,看模样,像是要离开,只是当他发现二色醒来这件事后,那种意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又在椅子上坐下,刚想开口,又像是想到什么,只是喊了他一声:
“申司。”
“……嗯。”
病房在这之后,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对现在的二色来说,诸伏高明和他还没有亲近到能喊名字的地步——毕竟他们只见了一面,算上他醒来再见的这一次,也不过是两面,他本不应该同意这人对他直呼其名的,可这么多天以来,来看他的人基本都是他过去的熟人,这种行为实在过于常见,他已经习惯了。
而对诸伏高明而言,二色申司,这个曾经的、邻居家的弟弟,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有些过于陌生了。
他自然是看过了那封介绍信,对这个年轻人受到的身体上的伤害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诸伏高明明白这孩子失去的是全部的记忆,也清楚这孩子大概是永远想不起来了,过去认识的所有人对现在的二色来说都是陌生人。
出现这种尴尬的情形,就成为了再正常不过的事。
“你可以喊我高明哥。”
过了好半晌,诸伏高明如此说:“以前、你也是这么喊我的,当然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你这么做。”
“……”
棕发的男人听见了这话,就只是注视着他。
他们之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再怎么熟的人也会变得陌生起来——更何况,从两个人的性格来看,即使二色没失忆,这个场子也不可能热闹起来。
“你有什么事要忙吗?”
二色忽然问了。
“……不是什么大事。”
这个有着八字胡的男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只是随便一句话,打算就这么糊弄过去。
然而二色似乎不想与他多相处。
……准确来说,这孩子是觉得这个场面有一些难以应对。
病人的脸上划过一丝类似于“尴尬”的情绪,诸伏高明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就发现他恢复到了那副冷淡的模样。二色的语气无比平静,他开口,只道:
“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
他变得容易读懂了。
就像是被剪掉尾巴的柯基又长出了新的尾巴,高兴或者不高兴、难过或者做错了事,都能通过狗尾巴的状态看出端倪,对于狗的主人来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用这么一场病痛来换,又实在是难以接受。
就算是曾看着他长大的高明,一时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是在为二色遗憾还是高兴。
…………
那个奇怪的男人又在他的病房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如果不是因为收到一封邮件,想来这个名叫诸伏高明的男人还能再坐上至少一个小时,用那难以理解的古文和谜语人一般、只说一半就不说下去的白话折磨他为数不多的脑细胞。
门彻底关上后,二色呼出口长长的气,转头,看向了高级私人病房的落地窗外。
从天色来看,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这就证明他又睡了一个下午。
只要是个人,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烦恼。下午睡得太多,到了晚上,不管是对着天花板干瞪眼,还是闭着眼睛数绵羊,都没法在前半夜安稳睡着。到了后半夜,困意终于袭来,结果稍微一想其他事,它消散得比没有物质的爱情还快。
……稀奇吗?
正常吧,他又不是眼睛闭上就睁不开的死人。
市立医院的探视时间基本在下午一点到四点,诸伏高明走的时候,窗外的太阳泛着橙色,而床头的电子日历上气温低于十度,日期在十一月初,也就是冬季,他是踩着探视时间的边离开的,那么接下来除了医师与护士,他的房间里不会出现任何外来人。
他只能这么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躺一整个晚上。
想到这一点,二色有些追悔莫及。
好吧,主要那时的空气实在太尴尬,他既不敢与那个男人多说些什么,也没空去想自己晚上能不能睡着、会不会一整晚都得这么躺着看天花板。要是当时能想到,他怎么说都会让诸伏高明在走之前,先帮他把电视打开了。
晚餐时,护士过来了。
他没有说。
夜间查房时,医生和护士又一次过来了。
二色还是没有说。
……这能怪他吗?
这肯定不能怪他,这得怪之前的二色申司为什么一定要当这个冷酷帅哥。冷酷帅哥是不可以看电视的,也不可以伸手跟护士说“请帮我把电视调到搞笑综艺频道”,更不可以接受别人的帮忙……啊,不接受帮忙这件事还是算了,他现在翻身都费劲,没有人帮忙根本活不下去。
总之。
二色成功维护了自己冷酷帅哥的假面,以没有平板也没有电视手机当消遣作为代价。
护士查完房后,帮忙熄了病房的灯,走之前特意说了句如果有事找他就按床边的呼叫铃。二色自然不会按,他晚上要干的事屈指可数,除了叹气和数羊,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