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概是沈云竹最近太累了,也可能是因为身边是慕澄,所以没过多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听着他睡熟的声音,慕澄才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摸了一会,脉象还不错,看起来这金凌城果然是养人。
放开他的手腕后,慕澄又把自己的手贴上了沈云竹的丹田。
浑厚的内力,如春风过境,吹的万树花开,沈云竹被那温热感舒服的哼唧了一声,人也无意识的转了过来,贴在了慕澄的怀里。
被这一贴,慕澄原本想给他输完内力就离开的心思,被打消了。
反正,他今夜花了钱,他睡他,是应该的。
这么想着,慕澄收紧了搂着沈云竹腰上的手。
沈云竹许久没睡的这么舒坦了,他醒了之后还觉得昨天慕澄来找他是在做梦呢。
结果刚一动,就发现不对劲了,他转脸一看,看见的竟然是慕澄的脸。
天呐,昨天他怎么就睡着了呢?
明明俩人昨天都已经谈崩了,眼看着就能绝交,这怎么又睡一起了。
沈云竹咬了咬牙,就想趁着慕澄还没醒赶紧离开,谁知道他刚去摸慕澄的手,他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六姐,岁安跟我什么关系?早上我就不能见他了吗?我现在就要见。”
“不是,江大人,江大人……”
六姐从业以来二十多年,还从未像此刻一样慌张,她拦也拦不住,阻也阻不了,只能是眼看着江河远进了屋。
还有最崩溃的,王太守也来了,王太守还走到六姐身边,开口问。
“六姐,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才能给岁安赎身。”
“赎身?”
六姐这边都没反应过来,屋子里面就出事了。
“你们,你们……”江河远一手撩着床幔,一手指着床上的两个人。
昨晚慕澄怕沈云竹睡的不舒服,后来是把他外衫给脱了的。
所以现在看,两个人都穿着里衣,沈云竹的领子口还是松的。
慕澄这会儿也醒了,他坐起身后,竟下意识的挡在了沈云竹前面。
两个人这样子,像极了被捉奸在床的奸夫淫夫。
“叔父!”
本来六姐跟王太守进屋看见这一幕的时候都是遭殃了的表情,结果一听见慕澄叫江河远叔父,俩人又都惊的愣住了。
六姐再去看慕澄,才认出来,这不就是前天夜里陪着江大人来的那个小郎君吗!
六姐人都有些麻了。
“你们俩,你们俩……”江河远现在脸色是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他怎么也没想到,沈云竹竟然入戏这么深,竟然真的卖身了,卖的还是慕澄。
这要是让他义兄慕落潮知道了,可怎么得了。
慕澄沉迷男色也就罢了,那男色还是第一刺客沈云竹。
许是现在的场面太尴尬,慕澄竟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哈哈,年轻人嘛,总有忍不住的时候,江贤弟,咱也都年轻过是不是。”
万万没想到,出来打圆场的竟然是王太守。
王太守笑呵呵的把江河远拉到了外面。
“江贤弟,岁安毕竟也年轻,喜欢年轻的也正常,不过只要他的卖身契在你手里,他就一直是你的人,我已经跟六姐谈好了,让岁安给你做个小妾,随你回京。”
“……”江河远见过送礼的,但把当红花魁当小妾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这不好吧,我听说岁安的价钱可不低啊。”
“江贤弟放心,都是小钱,只要江贤弟跟我们坐一条船,咱就是一家人。”
“哈哈,哈哈哈哈。”江河远是真的见识到了,这大贪官的实力了。
而此时屋子里面,慕澄已经穿好了衣服,话也没多说一句的就要走。
沈云竹则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
见人要出门了,沈云竹才想起来要说点什么。
“公子你,你常来啊。”
慕澄没回头,脚步都没停顿的走了出去。
外面,江河远瞅着慕澄出来了,脸色又阴沉了下去,他还得在王太守面前演场戏。
“小竹啊,你明知道岁安是我的人,你这不是再给我扣绿帽子吗?”
慕澄低着头,不做声。
“算了,你毕竟是我侄子,昨天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以后不要再觊觎岁安了,今天我就给岁安赎身,他以后就是我的小妾了,按辈分算的话,他就是你婶婶。”
始终在旁边站着的六姐,抿着唇,眼睛睁到最大,忍着不笑。
市面上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六姐平日里也看过不少,可像这种情节炸裂的,她还是第一次看见。
这江大人的心是真大啊,他侄子都已经跟他的红颜知己睡了,他还能不计较了。
同样的三观震碎的还有慕澄,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江河远,只觉得江河远脑子不正常。
但他又不能说什么,因为旁边还有王太守在呢。
一早上的闹剧,在凤六姐收了几大箱金子之后,终于结束了。
程岁安的卖身契,也交给了江河远。
凤六姐其实还是舍不得程岁安的,可凤六姐看得出来,程岁安不是普通人,与其每日担心他会不辞而别,不如把风险降到最低,先把本金收回来。
好在对于给江河远做小妾这件事,岁安非但没反对,而且还很爽快的答应了。
也没讲究什么良辰吉日,就在当天,风月楼风风光光的送程岁安出了门。
临行前,六姐拉着沈云竹的手。
“岁安啊,我知道你告诉我的是假名字,你心上人名字里面一定有个‘程’字吧,程岁安,岁岁平安,不过我猜,你们一定没在一起。感情这种事,别看的太重,自己活的开心,才最重要。”
“嗯。”沈云竹就知道,六姐什么都能看明白。
“走吧,以后不管在哪,别忘了六姐,要是外面呆的不开心,你再回风月楼做花魁。”
“好。”
来接沈云竹的马车里面,坐着江河远,跟着来接人的只有阿福,并没有慕澄。
沈云竹上了车之后,江河远就摆出了一副审问的姿态。
“说吧,你到底跟我侄子什么关系?你俩昨天晚上,真,真……”
江河远终究还是个文人,有些话他说不出来。
“没有,我俩什么都没干。”
“衣服都脱了,你俩什么都没干?难道就只是睡觉了吗?”
“对啊,就只是睡觉了。”沈云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不对劲。”江河远忽然间想明白了什么,“云竹,你跟慕澄早就认识了对不对?程岁安,不是姓程的程,澄是慕澄的澄,澄,岁安。”
连着被两个人戳穿自己那点小心思,沈云竹脸都红了。
“我就随便起的。”
“真想不到啊,沈云竹心悦之人,竟然会是个天之骄子,可你俩……”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已经在克制了,昨夜就是个意外。”
见沈云竹脸色已经不是很好了,江河远也没再劝他。
“那接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慕澄大概是会继续留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你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都想好了。”沈云竹说着从怀中把两个账本还有那封信拿了出来。
“前天找到的,没来得及给你,我们得去一趟岭南县,去见见那个岭南县令,等找到太子被诬陷的确凿证据之后,我就走。”
想问他走去哪?但江河远还是憋住了。
“行啊,你被暗潮阁束缚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是自由的。”
“江兄,咱这几天的戏还得演下去,慕庄主不让慕澄知道朝露要为太子翻案,一定是有慕庄主的理由。”
“好,反正我都已经荒唐的跟侄子一起抢人了,再荒唐几天也无所谓了。”
说话间,官驿已经到了。
江河远把账册和那封信收好,拉着沈云竹下了马车。
这金凌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早上发生捉奸在床的事,这会儿都已经传开了。
官驿里的那些衙役仆人还有和江河远一起来的随从,已经全都知道了江大人的侄子跟那位花魁的风流事。
如今这花魁成了江大人小妾,这些人更觉得江大人头顶的乌纱帽是绿色的。
虽然大家的目光都带着戏谑,但是慕澄却是没被影响。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云竹跟江河远一起进门,看着俩人出双入对,就好像他跟沈云竹从来没认识过一样。
只不过平静的背后,是慕澄恍然间想通的一切。
第一,父亲的为人慕澄再清楚不过了,江河远既然是父亲的义弟,那就一定是父亲能看中的人,所以江河远身上表现出来的不合常理,全是演出来的。
第二,沈云竹年少成名,傲的很,他堂堂神剑山庄少庄主,沈云竹都不一定能看上,更别说去取悦那些糟老头子了,沈云竹留在金凌城一定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