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苦涩的暗恋,内心的压抑的情感,也都赤诚的摆在了沈云竹的面前。
  他放下遮着沈云竹眼睛的手,重新将人拥入怀中。
  “这次听清楚了吗?”
  “嗯。”
  沈云竹说不出来话,就只能呜咽着点头。
  可沈云竹还是好怕啊,怕自己的灾星命格,会把慕澄推进万丈深渊。
  “诶呀!贫僧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
  也就在这时,释念拎着一篮子斋食走到门口了。
  沈云竹听见那秃驴的声,赶紧推开慕澄,然后挡着自己的眼睛,看都没看释念一眼的跑进了温泉洞里面。
  慕澄一脸尴尬,可他不能再跑了,从地上站起来后,对着释念恭恭敬敬的行礼。
  “释念大师,这次多谢了,救命之恩无以言表,若以后千年寺有需要慕澄的地方,慕澄定当赴汤蹈火。”
  “嗨!贫僧这没什么香火的寺庙能有什么事,而且我救的是沈云竹的命,要谢也得是他谢我。”释念还往洞内看了一眼,看沈云竹躺回到了床上,把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
  “不,大师你不仅救的是沈云竹,你还救了我,如果他死了,我可能……”
  “行了,我这出家人,听不了这些。”释念说着把手里的篮子往慕澄手里一塞,“我带了药,你去给他煎了,正好我也有几句话要跟沈云竹说。”
  “好。”
  慕澄还是有些恋恋不舍的,但他们俩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
  慕澄走去外面的灶房时,释念则坐在了沈云竹旁边。
  “贫僧记得有个人曾对我说,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什么都能放下,唯独手里的刀不行。没想到啊,千机阁木楼都闯的过去的人,还是闯不过一个情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间多是痴情人,自古情关最难过。
  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还有句话……”
  沈云竹受不了了,他掀开被子,一脸生无可恋的瞪着释念。
  “你一个和尚,你满嘴情情爱爱的,合适吗?”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说和我做,那是两码事。”
  “所以,你是练成了?你已经破除自己内心魔障了?”被释念揶揄了这么半天,沈云竹也不想饶了他。
  果然,一提这个,释念脸色骤变。
  “没有,我若是破了那魔障,我就成佛了。”
  沈云竹翻了个白眼,“你一个得道高僧都看不穿一个情字,你还指望我戒色?”
  俩人好像都说到了彼此的痛点,沉默了好一会儿,沈云竹才先一步开口。
  “这次多谢了,那冷飕飕的内力一进来,我就知道是你。”
  “也多亏了慕澄,我也没想到,他一个世家公子,内功修的是那么的扎实。小竹,这次劫后余生,你往后还有什么打算?”
  沈云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低垂着眼眸,眉宇间有愁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他心中的疑惑跟释念讲讲。
  不知道从何说起,沈云竹就把他出狱之后发生的那些事全都说了一遍。
  “你帮我想想,从太子府覆灭,到北境八十万大军被窃取,再到最近查到的太子谋反实情,你觉不觉得这里面有一只手,正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释念点了点头,“我觉得源头还应该在京城,你若想弄清楚,或许还得再回去一趟。”
  “我也这么想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再泡几天温泉,稳固一下内息,之后再走。”
  “行。”
  释念都走了,又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
  “小竹,有时候别太信命,尤其是那什么劳什子的天煞孤星命,那都是霍四海用来精神控制你用的,如果有机会挣脱出泥沼,就抓住机会,别放手。”
  “……”
  “阿弥陀佛,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慕澄端着碗药回来时,听见的只这一句。
  沈云竹还在琢磨释念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见慕澄,人就又紧张了起来。
  刚才慕澄的表白,这会儿还激荡在沈云竹的内心呢。
  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局促,也不想搞的俩人太尴尬,沈云竹干脆先找话题。
  “释念刚才还夸你呢。”
  “夸我什么?”
  慕澄已经坐在沈云竹面前了,吹了一下汤勺里的药,递到了沈云竹唇边。
  “夸你虽是世家子弟,但内功扎实。”
  “嗯,还有吗?”
  “还有,说你人好,身高腿长,宽肩窄腰,冷面如玉,呃……”
  “你确定,后面这话是人家大师说的?”慕澄似笑非笑的,看着沈云竹耳朵一点一点变红。
  “行了,喝药,来。”
  沈云竹最不爱喝药,但慕澄都喂过来了,他也只能是张嘴。
  这药一连喝了三天,喝的沈云竹神清气爽,如今他醒了,也不用慕澄帮他运转气海了。
  只是这三天,只要沈云竹进去泡温泉,慕澄就看不见人。
  直到离开千山寺前沈云竹最后一次泡温泉的时候,慕澄回来了。
  “你去哪了?”沈云竹趴在池子边,抬头看慕澄。
  “去买了些东西,我还给你带了酒。”说着慕澄把自己的银壶递给了沈云竹。
  “我能喝酒了?”沈云竹挺高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就一口沈云竹的脸上就有了光彩。
  “是桂花酿,好香啊。”沈云竹贪杯,自己喝了大半壶。
  这会儿慕澄也脱了衣服,进了温泉,坐在了沈云竹旁边。
  其实这个时候沈云竹还没觉察到什么,还把酒壶又递回到了慕澄面前,“给,你也喝。”
  慕澄摇头,没接。
  “你嫌我?我都不嫌你,你必须喝。”
  慕澄还是没喝,不过酒壶他拿了过去,盖好之后放在了旁边。
  “阿竹,咱俩聊聊天。”
  “聊天?好啊,我泡的差不多了,我穿好衣服,咱俩上去聊。”
  “就在这聊。”
  慕澄在水里面抓到了沈云竹的手,没让他走。
  两人不是第一次在一起洗澡,之前在岳仙人的寨子里洗过,前段时间还天天一起在池子里疗伤,该看的,不该看的,俩个人早都互相看遍了。
  只是现在,慕澄已经跟沈云竹表明了心意,俩人再这样坦诚相见,这气氛就有些太暧昧了。
  “你想聊什么?”沈云竹有些不太敢看慕澄的眼睛,想把自己的手拿回来,慕澄却攥的很紧。
  “聊聊你这些伤。”水面晃动,慕澄移动了身子,绕到了沈云竹的背后,而后抬起一只手,抚上沈云竹苍白的后背。
  当指尖轻轻划过一道长长的疤痕时,沈云竹整个人都在发紧。
  “这道伤怎么来的?”
  慕澄的声音很沉,还微微有些哑,语气不算温柔,却带着致命的蛊惑,让沈云竹无法抗拒的说实话。
  “十六那年,我去朔月国窃取城防图,结果临走的时候,被禁军发现了,这道伤就是那次留下的。”
  “那这道鞭痕呢?”慕澄的手指又挪到了沈云竹的右肩上,顺着那条长长的鞭痕,一直摸到沈云竹左侧的腰窝。
  “这是,这是……”沈云竹已经说不下去了,他觉得慕澄的手好像着着火,摸到哪烧到哪。
  “子清,别问了,我都不记得了。”沈云竹还是想离开水池。
  结果刚一动,那刚才还在他侧腰上的手,已经转移到了前面,顺着他的锁骨往上,最后用力的掐住了他的下巴。
  那滚烫的呼吸,也凑了过来,贴上沈云竹的耳廓。
  “你记得,回答我。”
  沈云竹因为被捏着下巴,头微微仰着,想躲开耳边人的胁迫,却是手脚绵软无力,反抗不了一点。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闭上眼睛,开口。
  “六岁那年,霍惊雷挨罚,三天没吃饭,我去给他送饭,被师父发现了,这道鞭子就是师父的惩罚。”
  “那这个呢?”
  这会儿慕澄已经用自己的胸膛贴紧了沈云竹的后背,掐着他下巴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探向沈云竹小腹上三寸长的刀伤。
  这道伤是慕澄最熟悉的,因为每次帮他运转气海,都要通过丹田渡气,所以这道疤,慕澄摸了无数次。
  “这,这……”
  沈云竹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硬生生扯下慕澄钳制住他的手就想逃走,可后面的慕澄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长臂一揽,沈云竹再次跌入池水中,还被按在了池壁上。
  终于,两个人脸对上了脸。
  大概是刚才喝了酒的缘故,沈云竹的脸颊,甚至锁骨都红了,下巴因为刚才被掐着,红的也最厉害。
  而慕澄则好很多,红的只有耳尖。
  沈云竹觉得这样的气氛太危险了,他逃又逃不走,就想试图跟慕澄讲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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