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郑直摇摇头,然后看着勾陈一直抿嘴唇,过了半分钟他才憋出来一句:“我想上厕所。”
“我扶你一把,你慢慢起。”勾陈一把胳膊插在郑直的后背下面,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你小心,别晃那边。”
郑直这八块腹肌也没白长,常年不间断的锻炼让他的核心力量排上了用场。勾陈一把他扶起来,然后蹲下去帮他穿鞋。
两个人走到卫生间门口,郑直刚进去就要把门关上,勾陈一一把扶住门框,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条缝说话。
“你干嘛,我要关门。”
“大夫说了你现在不适合一个人待着,我得看着你,万一摔倒了再造成二次伤害那就是东文市民的损失。”勾陈一借着说话的间隙把脚伸了进去,“要不你开一条缝,我在门口守着你。”
郑直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顾不上和勾陈一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医院给他准备的裤子过于肥大,他把抽绳解开,裤腰就自动滑到了脚踝,像一张印度飞饼盖在鞋面上。
可马上郑直就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因为裤子太宽松,他拉起左边的时候右边还提不上来,反手去拽右边左边又掉了,折腾了两三次还有半个屁股露在外面。
“郑哥,你好了吗?”勾陈一偷偷在门缝里看郑直和裤子搏斗,“需要帮忙吗?”
郑直没回答他,三肢就像跳芭蕾,就为了能把左右腰一把抓住。
勾陈一忍住笑,还是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他站在郑直身后,把裤子提起来,然后双手绕到前面把裤带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郑哥。”勾陈一把手从郑直的腰上拿下来,“我帮你洗漱,一会儿吃饭。”
陈妈和李富德一起进的病房。陈妈直奔窗边的小餐桌,把她带的“满汉全席”按照花型排开,多余的饭盒就放在了阳台上。
勾陈一把凳子让给李富德,自己也走到窗边帮陈妈收拾。陈妈干活利索,所有的饭盒上都贴了标签。
“不用动手,你听听好。”她把勾陈一的手从保温箱上拍下去,然后顺手把保温桶提了出来,“我没煲骨头汤,那种嘌呤高,对恢复帮助也不大,这里面做的粥,他手术之后可能要求吃流食,你记得问一下大夫。”
勾陈一点点头,他弯着腰背着手巡视桌子上的菜。
“这个虾饺你不是上次说他爱吃,但是不能多吃,海鲜是发物,不利于恢复。”陈妈把餐盒打开,“这个可以多吃点,精肉云吞,高蛋白对身体好。”
勾陈一扶着陈妈的胳膊,“好,我都知道,辛苦您啦。”
“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点事对我来说很容易,你少让我担心比什么都强。”陈妈回过头点了下勾陈一的鼻子,“你们吃完就把餐盒放进保温箱,我中午来送饭的时候带走。”
勾陈一耸了一下鼻头,“知道了陈妈。”
陈妈刚出门李富德的咳嗽声就追了上来,“勾公子吃完饭就走吧,我和郑直还有一些案件相关的事情要说。”
勾陈一破天荒没有和李富德争辩,他只是拿起床头桌上的流水单,然后回头看着郑直,“第一个检查安排在上午十点半,我到时候回来陪你。”
“好。”郑直的目光越过李富德的肩膀落在了勾陈一的手上,“路上注意安全。”
勾陈一走后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李富德扶着郑直到窗边坐下,然后掏出筷子塞进他手里。
“常中生的尸体没找到。”李富德把手放在大腿上,“昨晚宋明明带人盘查了带回去的人质,零星拼凑出来‘贡’的信息,但基本上没什么用,孙队的意思是继续往下审一轮。”
郑直咀嚼的速度很慢,虾仁在他嘴里花了很长时间才变成三段。
“吴三今天凌晨走了,昨晚是俊涛陪着的,可能是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又吐出来一点东西,今天还需要去核查。”李富德看着郑直,眼睛里的血丝穿过几块黄斑练成一条线,“快点好起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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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勾陈一在医院忙前忙后照顾,弄得郑直不好意思。如果是徐望或者其他朋友郑直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好意,等到康复后请人吃饭也好,拿其他东西走人情也罢抵过去,但勾陈一不是,他不能既拒绝勾陈一的感情又享受他的关心,这不道德。
勾陈一先是把洗漱的东西拿过来,又让秘书把工作也送到病房,最后干脆在郑直的床旁边摆了一张行军床,上面铺了一层薄棉被,枕头也是那种塞了糠的,和勾陈一这种在天鹅绒里长大的脑袋很不匹配。
“勾陈一。”郑直叫了他的名字,以前□□爱的时候郑直会喊他宝贝儿,现在就只喊大名。
勾陈一从文件里抬起头,一边应答着:“怎么了郑哥?”一边往病床这面走。
“你要不回去吧,在这儿你也睡不好。”郑直这个角度只能仰视勾陈一的脸,发现对方表情不是很好看就又添了一句,“我这有大夫照顾,别但心。”
勾陈一没有反应,他只是直径走向病房的大门。郑直不明白勾陈一要干嘛,但是他听到了反锁的声音。
“只是陪着你也不行吗?”勾陈一语气平静,他坐在床边,屁股挨着郑直的腰,眼睛死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里面深挖出骨血,“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就连这点机会也不给我吗?”
“我不是……”郑直叹了口气,“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
“还是你怕我会拿这件事要挟你,非要你给我一个结果?”勾陈一拉起郑直的手,赌气一样攥紧郑直的手腕,他甚至感受到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和他的主人一样鲜活。
郑直被说中了心事,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话应对,他想把手腕从勾陈一手里拽出来反而被握得更紧,甚至连手指都不能伸直了,他下意识的摇头,“我不……”
“你们警察不是最喜欢问嫌疑人目的是什么吗?”勾陈一稍微松了点劲,但还是没有放开,“你从来没问过我。”
“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和你搞对象?”郑直讨厌被人控制的感觉,“让我猜猜,你刚搬来东文没人陪你,恰好我们之前有过那么一段,恰好你觉得我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满足自己征服的快感再给生活添点乐趣,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郑直终于把心里话都倒了出来,他的胸口起起伏伏,手术后的虚弱感让他喘不上气,只能迷茫地张嘴。湿润的气体为了寻求出路从口腔跑到眼球上,勾陈一第一次觉得郑直的身上有一种“坚韧”的易碎感。这个矛盾的形容就像他对郑直的感情一样,他很想抱紧这个躺在床上的战士,贴在他胸口上听生命起动的声音,和他享用同一口空气,用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描绘每一块皮肤,感受那些天然的纹路和这个活生生的人。
这些想法没有在大脑里留下片刻,它们如同一张被污染的胶片,甚至没有等到驻足就被丢进垃圾桶内,黑色的墨在勾陈一的心里占了上风,他翻身骑在郑直的腰上,把他健康的那只胳膊用全力摁在他的胸口。其实现在的郑直没有反抗勾陈一的能力,但他还是把两只手都放在那只胳膊上,像是控制又像是挽留。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勾陈一没有发出预想中的怒吼,他只是把额头放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说我错了我就是真的错了,说想追你也是认真的,你为什么从来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得到申辩的机会。”
郑直感觉自己的肺好像罢工了,连带着喉咙一起被勾陈一的动作封印。他后悔没有在重逢时转身,没有拒绝勾陈一的邀约,没有……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当初为什么非要登陆那个网站,为什么要沉溺在感情里,为什么不能从头到尾克制自己。
“郑哥,我完全可以用更恶劣的手段得到你,但是我没有,我能做到最过分的事情就是像现在这样质问你,请求你!”勾陈一直起身子,大腿用力让屁股稍微抬起来些,“郑直,我从来没有拿任何事要挟你,从头至尾我只是想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这是勾陈一第二次和他说这样的话,郑直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因为太过用力变得微红的脑门。
时间好像静止了,连灰尘都被迫留在半空,郑直的回答是解开魔咒的唯一咒语。
他点头了。
虽然就像是有风吹了下刘海那样轻微的抖动,但勾陈一还是确定,郑直点头了。
胶片被从垃圾桶里拾起后塞进纪念册内,它不必经历走向灭亡的命运,他们的感情也是。
郑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头,他也不想深究。如果他的理智再次对他进行敲打他也只会说一句“老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