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医护们惊恐地互相张望,而不大的医院入口处,能看到银光闪闪的铠甲和映在上面的火光,想出去看被神卫拦住。
  而医院入口外、盾甲阵内站的不是别人, 正是魏璋、王强和神卫长。
  神卫长连续扭头看了三五次,小声问魏璋:“医仙们为何不害怕?”尤其是医院里面,护士比医生多,连声惊恐的尖叫都没听见, 都特别勇敢。
  魏璋捏着鼻子点头,看破不说破:“嗯,他们向来如此,不分男女。”
  有没有可能,他们平时安逸惯了,傻得没反应过来有危险,不然哪个好人能说出:“哇,这箭真的有火啊?!”
  有那么一瞬间,魏璋特别想装不认识这群人。
  一刻钟后,外面的马蹄声、射箭声和其他声音渐渐平息,又恢复了深夜的宁静。
  一声特别的哨响后,神卫长在医院门外下令,里面的神卫们个个站得笔直、收剑入鞘、盾牌归位,排列整齐地走出去。
  像鳞片一样重叠排列的盾甲们,在听到第二声哨响后,昂首挺胸站得整齐,有序退场,边走边捡起地上的长箭,箭身有粗有细……箭尖锐利闪着寒光。
  正在这时,外面两个人抬着一名黑骑进来,右胸被一支利箭穿透、箭尖还滴着鲜血,病人已经出现明显的呼吸困难,同伴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医护:“请医仙救他!”
  ! ! !
  此刻,医护们后知后觉的后颈发寒,如果没有神卫和盾甲的保护,刚才那一通乱箭,现在呼吸困难的就是自己!
  呼吸科胡图图医生立刻推来一辆平车,用清晰的大郸语回答:“他要立刻送往飞来医馆!跟我来!”
  三人把中箭的黑骑搬上推车,胡医生拉着车头离开移动医院,径直向医院送去。
  胡医生拿着对讲机边走边通知麻醉科和呼吸科,再通知检验科,病人被平稳地送到医院西门,急诊的医护推着受伤的黑骑往抢救大厅赶去。
  急诊手术不分昼夜,新一轮与阎罗抢人又开始了。
  经过清点,这次夜袭共有黑骑三名、大长公主护卫四名、神卫两名身受重伤,另有十七人受皮肉轻伤,而被重点保护的医护们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掉。
  医护们被保护得很快,并以最快的速度治伤,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瞬间转换。
  好不容易下到方沙城的邵院长,看着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沿着马蹄车辙印一路小跑到移动医院,外面不止有烧灼的痕迹,还有血迹,只觉得眼前一黑,径直冲进医院入口。
  医护们正忙着处理伤员,抽血的、清创的、缝合的……有条不紊,以至于谁也没发现火烧火燎赶来的邵院长。
  “你们……大家还好吗?有没有人受伤?”邵院长说话破音,声音在抖,手也在抖。
  这时才有人反应过来:“邵院长,您怎么来了?”从移动梯到移动医院,也要走不少路呢,看邵院长脑门上亮晶晶的汗,医护们有些感动。
  “院长,我们没事。”医护们齐声回答。
  邵院长一下就握紧了移动医院里的支撑架,双腿一阵阵地发软,要不是靠毅力在撑,早就一屁股坐地上了,没事就好,医护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时,魏璋和背着空包的化学人才们聚集在移动医院门外,聊天的声音太大,连高度紧张和脱力的邵院长都听见了。
  “魏璋,你们有没有怎么样?没受伤吧?”邵院长活到现在,都没今晚这么刺激连连,担心医护,再担心人才们,只觉得心不够用。
  “邵院长,我们也没事,”魏璋先报平安,然后一拍化学人才的肩膀,“化学组立大功,他们把夜袭的骑兵都挡在了城外。”
  否则就不是一阵火箭雨能善罢干休的。
  而铺设光伏的汪奇锐、保科长和志愿者们,在大长公主护卫们的保护下也安然无恙,刚好从移动医院门前走过,顺便向邵院长报个平安。
  这下,邵院长心中一块巨石总算消散,太好了。
  在此之前,化学人才们在方沙城东南西北四门设的埋伏,在被马蹄冲破的瞬间,四道瑰丽的火墙照亮黑暗,夜袭的马匹受到惊吓,四散逃蹿,队伍溃散无法入城。
  这才是他们在城外射火箭的最终原因,而当他们轮换射完四批火箭,就被魏国公调派的步兵司捧日军全部活捉,无一脱逃。
  而在方沙城西门外十里,另一拨试图通过暗道潜入城中的米商们被捧日军援军围捕,无一脱逃。
  米商只说是要外出采买,否认试图进入方沙城,魏国公冷眼旁观,看他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东西,之后有他们哭爹喊娘争相认罪的时候!
  ……
  几乎同时,国都城长信宫文德殿,户部从上到下的官员悉数被抓,前太子太傅晏敦暂领户部尚书一职,并与凌太傅、吏部一起,选举户部各级官员。
  前刑部尚书梅敬竹到文德殿后,带着仵作,直奔停尸处,发现秦王殿下死得蹊跷,回到文德殿向齐王如实禀报。
  齐王当场宣布,梅敬竹暂领刑部尚书一职,与郑国公合作调查秦王死因。
  第75章
  而利箭贯穿肺部的黑骑被紧急送到抢救大厅, “胡图图”医生先做了胸穿、放引流瓶,病人呼吸困难有所改善,但引流瓶内的液体很快增多, 初步判断血气胸。
  护士同步建立静脉通路、抽血送验等等术前准备。
  就在大家焦灼地等待血生化报告的时候,忽然有人慢悠悠地说话:“不应该呀,今儿可是二月里最好的黄道吉日,难得的百无禁忌,怎么会这样?”
  循声望去, 戚修明仰面朝天地嘀咕。
  大长公主拄着手杖没好气地说:“确实百无禁忌。”
  要不是飞来医馆能人极多,现在肯定没一个活口,什么破吉日? !
  戚修明掐指一算:“大长公主, 齐王殿下在长信宫里,现在也挺百无禁忌。”
  查“燎祭贪腐”、“官粮掺沙”、“调查秦王死因”、“清理敌对党羽”等等事情都迫在眉睫, 但调查这里的任何一件事都需要大量的时间人力和物力, 而最后能不能做成, 关键在于做事的人。
  齐王在国都城内没有任何势力,现在只有“三连遗诏” ,满朝文武暗地里不服他的多了去了,如果没有魏国公、郑国公和大长公主的鼎力支持,再加三位老孤臣,总算可以施展开来。
  “晏老头和梅老儿肯定已经在文德殿大展拳脚……咝……哎哟……”戚修明的截肢手术不疼,麻药过了倒也不疼,但到了深夜就不知怎的觉得双腿疼。
  大长公主和妙音两人本来都要回留观室了, 听到戚修明强忍的声音,难免有些担心。
  因为术前宣教的时候,她俩也非常认真地听了,血压高的病人容易伤口出血, 而血糖高的病人伤口不容易好,手术后八小时是第一个关卡。
  “戚老,你怎么了?”大长公主算过,现在刚好是手术后的第八个小时,“哪里疼?”
  戚修明一张圆脸硬是疼得起了褶儿,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说实话:“腿疼。”
  大长公主还没来得及说话,文浩就走过来问:“伤口疼?”
  戚修明望着膝盖下空荡荡的薄被,望着大长公主和妙音关切的眼神,又看着文浩检查截肢断端,最后不好意思地说:“我的小腿疼。”
  ? ? ?
  大长公主和妙音要不是了解戚修明的个性,肯定以为在讹人,小腿已经截了怎么还会疼?
  戚修明很诧异,小腿明明已经不在了,怎么还疼?还疼得这么厉害?
  大长公主特意打圆场:“你是不是伤口疼?误说成小腿疼?”
  “伤口当然有些疼,还能忍受,”戚修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小腿疼得厉害。”
  文浩皱了一下眉头,拿起对讲机摇骨科医生:“戚修明,是的,今天的截肢病人,说他小腿疼……额头出汗、双拳紧握、说话咬牙,应该是真疼。”
  对讲机里骨科医生的说话声很低,除了文浩,其他人都听不清。
  “行,我知道了。”文浩听了不少时间,摁掉对讲机。
  大长公主和妙音特别紧张地盯着文浩。
  文浩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向戚修明解释:“是这样,你现在觉得小腿疼是因为手术截断了很多神经,术后觉得疼也是正常,我给你加一点止疼药?”
  戚修明听不懂神经是什么,但知道“止疼药”,问:“也是山茄花和大麻花做成的?”
  “山茄?”文浩是特别纯粹的西医,并不了解草药。
  大长公主接话解释:“大郸也有止疼药,多年前,军医们给伤员喂乳香酒后再做手术;现在,有医者用山茄花和大麻花混合制成药,可止疼和镇静。”
  文浩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古人战争多,军医们肯定也有不少厉害的手段,但大郸就有麻醉药甚至全麻药这个消息,对现代人来说还是很震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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