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秦主任率先走到孟鸿才身旁,探鼻息把脉。
丁娇直接走进大帐,意外的很暗,烛火全灭,还闻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以为火盆燃到了什么,走近一看火盆已经熄灭。
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掀开更内层的门帘,一脚进去差点踩到人,妙音趴在靠门帘的地方,其他人都睡在榻上,嘴唇樱桃红色。
丁娇立刻拿出口罩戴上,随手挂起大帐的所有侧帘和门帘,让外面的空气进来,同时跑到外面喊:“小查,一氧化碳中毒,要氧气瓶。”
禁军们听不懂飞来语,诧异地看着驾驶员小查一路狂奔。
丁娇又看向围在附近的禁军,用大郸语喊:“快,帮忙把人抬出来!”
禁军兵长随手向空中掷出一个响炮,又派一名禁军快马去长信宫报信,再派一半人驱赶围观的百姓,其他人冲进大帐把人抱出来。
而早早停在附近的马车,其实是郑国公夫人和惦记家中考生的贵女们,听丁娇这么一喊,立刻在仆妇们的簇拥下走来。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贵女们,家仆把考场周围守住,不放走附近任何一名可疑之人。
郑国公夫人安排妥当,才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考场,看到被搀扶着吸氧的大长公主、妙音和赵凝等人,只觉得眼前一黑,狠掐了手心才勉强支撑住。
走上前去,瞧了这个瞧那个,越看后颈越凉。
如果医仙们没有提前来,他们是不是就都没命了? !
秦主任连把了六个人的脉搏后,招呼同事们:“他们也中毒了。”
医生们望着眼前满满当当的病人,脑瓜子嗡嗡的,就背包里那点药,检验和抢救仪器一件没有,这可怎么救?
秦主任深吸一口气,嘱咐小查:“你把车窗都打开,先把煤气中毒的送回飞来医馆,越快越好。”
魏璋看向禁卫兵长:“救人如救火,这里离哪个城门离城西最近?”
现在外面大小街道都是人车马,就算禁军开道也要不少时间,最快的方法就是出城,城外开车能快一些。
禁军兵长不假思索地回答:“万胜门,我们现在就去清路。”
秦主任见缝插针地要求:“魏璋,你想办法把太医院郑院使和他们信得过的太医调来,多带灸针。”
“他们只能就地抢救,我一个人来不及。”
“收到。”魏璋微一点头,拿起手机发出视频邀请。
……
长信宫文德殿
殿内的气氛比平日更加阴沉上几分,因为景佑帝一大早宣布“国子监和太医院,要加收百姓子弟”这个决定,遭到了诸多大臣的反对。
反对方的观点非常正义“高门生而尊贵”“百姓愚昧麻木,不可教化”诸如此类,甚至用长此以往大郸危矣这种言论来对抗。
景佑帝脸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昨日国子监学生被飞来考官们淘汰到只剩几人,生而尊贵在哪儿?”
“除了日常目中无人,才情品性勤学苦练一样不沾!”
“大郸颜面都快丢净了!”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因为被淘汰的学生们,基本都是众臣子孙,从他们灰溜溜走进家门,而郑国公家的嘉宁郡主却留到最后,就已经颜面扫地了。
景佑帝发出连招:“即日起,国子监将招收女弟子,择优而录,不论男女,学业懈怠就立刻清退。”
一瞬间,文德殿里炸了锅。
“祖宗法制”被反复强调,不少大臣跪地请“陛下三思。”
你来我往,双方僵持不下,景佑帝不得宣布再议。
谁也想不到,他又传下口谕:
“全城稳婆将与医师一样,实行每年考核,优胜劣汰。”
“只要稳婆愿意,五日后都可以报名参加飞来医馆的妇科学习,提升接生技艺,以便有更多的母子平安。”
这两条群臣们倒是没有异议,毕竟受益的也有自家人。
对群臣来说,景佑帝其实是太难猜了,日常出奇不意,让人防不胜防。
万万没想到,景佑帝又宣布:
“连续三年全城稳婆考核最优且品行良好的稳婆,可以进入太医院,参与教学,以及医书编写。”
这一石又激起了千层浪。
太医院这个全是男医的地方,怎么可以让下九流的稳婆进入?这是不遵祖宗礼法的极恶之事!
众臣们又是一番反对,无非是“头发长见识短”,“违背祖宗之意”等等,吵得不可开交。
正在这时,坐轮椅的戚修明慢悠悠出来:“飞来医馆,女医数量众多,且德行兼备,对待病人和善,同样医术精湛。怎么?大郸女子就不行?”
“别忘了,生老病死无可避免,能好好活着,谁想死?”
“半截小老儿支持陛下。”
不出所料,三名大臣将火力集中在戚修明身上,偏偏他虽然只剩半截,战斗力却很强,以一敌三毫不示弱。
忽然,不属于大郸的“嘟嘟声”在大殿内响起,群臣们循声寻找,却发现声音在高处,最后看到景佑帝从朝服宽袖里取出手机。
“暂时退朝,”景佑帝起身,走入内殿屏风后面,刚听了两句话,又高声嘱咐,“且慢!”
群臣们又回到大殿内,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陛下又有什么意外之举?
下一秒,景佑帝吩咐:“除万胜门外,关闭所有城门,所有人不得离城,开启攻城防备。”
“是。”内侍官立刻下去传令。
群臣面面相觑,发生了什么事?
景佑帝又吩咐:“梅敬竹,你亲自带人去国子监门外考场走一趟。”
“是!”梅敬竹立刻带着下属离开。
“来人,传孤口谕,太医院郑院使立刻带领太医赶去国子监门外考场,多带灸针,越快越好,到达以后一切听飞来医馆秦医师的吩咐。”
“是!”又一名内侍飞奔出去传令。
景佑帝下令完毕,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被透窗而入的阳光照得宛如神祇,但眉宇间带着杀意的杀神。
文德殿内的群臣,每个人都有种被景佑帝盯住的错觉,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令人内心惶惶不安。
景佑帝努力平复内心翻腾的情绪,强忍着要把眼前的一切都砸烂的冲动,原以为上巳节出游的意外,已经把晋王党羽清洗一空,从此高枕无忧。
刚才魏璋打来的视频电话,等于狠狠地扇了景佑帝的耳光。
景佑帝俯视群臣,已有半数换过,更别说捧日军,神卫等等部门的防御力量,怎么还能防不胜防? !
是啊,只要赵洑不死,这种事情还会发生,永无宁日。
“来人,将死囚赵洑带到万胜门边,戴重枷绑在拒马之上。”
阳光下,景佑帝非常平静,连脸庞的皮肤都没有任何改变。
群臣们倒吸一口气,赵洑可是晋王殿下,这……
“陛下,”戚修明推门轮椅出列,“请三思,否则史官记录在案,可能影响后世对您的评价。”
皇室颜面最重要,手足相残虽然是日常,但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更不能让百姓看到。
景佑帝朗声继续:“直到有人把毒害孟鸿才太医和最终当选学生的毒药和解药都交出来。”
戚修明没有双腿都在轮椅挣了一下:“下毒?!”
“是,昨晚监考的大长公主、魏国公,郑国公家的赵凝,夜宿考场大帐,被人蓄意烧炭毒害。”
群臣慌乱,这可如何是好?却没人敢问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因为他们明显感觉到景佑帝平静得可怕,没人敢发出声音,更没人敢问。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毒害皇亲可是诛灭全家的重罪!
一刻钟后,文德殿内仍然静悄悄。
景佑帝再次出声:“来人,去锯掉赵洑一节手指。”
“如果没人交出毒药与解药,每隔一刻钟,孤就让人截去赵洑的一部分!”
大殿内又是一片死寂,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比一年更难熬。
很快,内侍端着一个蒙了布的漆盘走进大殿,极淡的血腥味随着他的行走,钻入附近人的鼻翼,当众掀了布,盘中赫然装着一截人指。
“让众卿见一见,此人是何等歹毒?!”
内侍端着漆盘在每位大臣面前停留一分钟,不快不慢,脚步刚好。
每位大臣都屏住呼吸,竭力控制住仪态与表情。
景佑帝又毫无征兆地打破死寂:“参知政事何在?”
新上任的参知政事扑通跪倒:“陛下,臣在。”
“孤方才见你几次欲吐,是身体不适么?”
“多谢陛下关爱,臣惶恐,身体无恙。”参知政事高声回答,中气十足。
“一刻钟到了,”景佑帝不紧不慢地吩咐,“烦请你去带回赵洑的一只眼睛。”
大殿内再次鸦雀无声,群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