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太宰治一顿，抬头看白川莲：“你知道那本书在哪儿？”
都一天过去了，那本书应该早就被乱步先生收好了吧？
白川莲：“我记得它的味道。”
太宰治：“……”太宰治再次伸手揉猫脸，“不要什么味道都记！”
猫就是猫，当一只可可爱爱的卖萌小猫就好了，不要抢狗的工作！
而且那本书又不重要……暂时不重要。
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分明是解决莲这个笨蛋身上的问题啊。
太宰治必须要弄明白，五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要弄明白莲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弄明白让莲不会消失的办法！
四年前，当白川莲拔出天生牙后，白川莲那双从指尖开始发白透明的手，让太宰治直到今天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心脏狂跳。
——不能让莲消失！
一定要想办法把莲留下来！
就从，探明现代的白川神社开始！
前几天，太宰治就放了猫的鸽子，跑去找过一次神社，可最后，他无功而返，再一次失去了白川神社的位置。
不过，有了半年前为了找神社而在横滨郊外原地打转的经历，这一次的太宰治果断决定：借这个机会，让白川莲主动带他去神社！
说干就干。
太宰治一把抱住猫，半点也不羞愧地开始撒娇，一会儿喊头疼一会儿喊眼睛疼的，把猫结结实实闹了一顿。
最后，太宰治低着头，向白川莲露出自己最柔弱无辜最委屈可怜的角度，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可我不想忘记莲……”
他轻轻说着，带着某种惑人的引诱。
“有关莲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忘记……所以，莲……你可以帮我想起来吗？”
白川莲思考了一下，爽快答应：“好。”
而下一秒，白川莲把装成小白花的太宰治的脸从阴影里捞了起来，轻轻亲吻在他唇上，比人类体温更高的手掌覆盖在他手背上，探入衣袖，轻车熟路地扯下了第一条绷带。
清凉的晚风吹拂在高热的皮肤上，太宰治蓦地睁大了眼。
“等、等等……”
谁告诉你是这种“想起来”啊！
笨猫！
听到了吗，笨猫！！
恼羞成怒的太宰治还要挣扎，还想要抓着白川莲这个恶猫的头发教训他不准在人类说正事的时候跟他打岔。
可猫笑眯眯看他，像是了然又像是狡黠，用他尖尖的虎牙在人类喉结上轻轻咬了一口，又柔软地舔了舔。
细密的倒刺舔过轻微的刺痛。
太宰治倒吸一口气，原本清明的思考开始像进水的机器人一样开始卡顿。
“你……可恶的猫！”
……算了，先做再说。
太宰治超气愤地咬了上去。
·
总而言之，被猫玩了。
·
但是第二天，当太宰治打着哈欠从猫身上坐起时，猫收回他搭在太宰治身上的尾巴，亲昵地亲了亲人类的眼角。
“治君，要跟我去神社里看看吗？”
太宰治动作一顿，抬头看白川莲，脑中有瞬间空白。
太宰治一直记得白川莲跟他说过的话，记得白川莲告诉他，人不可因习惯了通过手段和谎言达成目的，就过分依赖这条快捷方式。
因为有些珍贵之物，是不可以通过快捷方式抵达的。
“……笨猫。”
明明这样告诉太宰治的人就是白川莲，可一直纵容太宰治通过“快捷方式”抵达目的的，也还是白川莲。
因为白川莲在告诉太宰治不可通过“快捷方式”获取珍贵之物的同时，还承诺过太宰治：
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会为你做到。
只要是你的愿望，都会为你实现。
真是……
真是——
“——笨猫！”
太宰治再次扑倒这只猫，用手按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自己这一刻的表情。
“要去！当然要去！！”
一定会把你留下来的。
笨蛋莲。
既然都是他的猫了，就绝不会准许你丢下饲主独自消失的！！
第32章
时隔半年，太宰治终于再一次来到了这座白川神社。
前些天来拐猫的时候，因为心情太过忐忑，太宰治竟没能过多地观察这座神社的细节。
而如今，在白川莲这位神社主人的引路下，再次来到白川神社的太宰治发现，这座实际上已经数百年无人踏入的神社，其实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了。
太宰治记得很清楚，在白川神社最繁盛的时候，本殿拜殿摄末社无一不缺，一座座鸟居伫立在长长的参道上方，几乎看不到尽头。
可如今，除了那条似是而非的“白川”，以及“白川”上那座熟悉的本殿外，放眼望去，本殿外的一切都是晦涩不明的。
荒芜，昏暗，幽冷，晦涩。
连声音都不会有回响。
莲他……那么多年来，就是住在这个地方吗？
从繁盛的神社，到无人的遗弃之地；从只差一步就能登上高天原的神明，变成无人记得的妖魔。
这一瞬间，太宰治心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可如果再来一遍、再来无数遍，太宰治还是会选择在那个月圆的夜晚推开本殿的门。
【期待着我吧。】
太宰治沉默片刻，再一次迈步，走向那座熟悉的本殿。
【想要你期待着我，期待我成为捆缚你的枷锁。】
【就如同我期待着你成为囚困我的牢笼。】
因为爱就是如此。
因为它就应该如恨一样浓烈刺痛，才足够令人印象深刻、刻骨铭心……不是吗？
太宰治推开本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可出乎意料的是，比起太宰治上一次匆匆来访时看到的随意和破败，此刻的白川神社内部竟像是被什么人用心收拾过了一样，虽然依然带有时间刻下的印痕，但却再无法看到那些陈腐破败的痕迹。
就连那些坏掉的、白川莲平时又懒得换掉的灯台，都焕然一新！
——谁最有可能在这两天里来到白川神社，进行打扫？
这两天黏猫黏得很紧的人类瞬间得到答案：是那一天见到的第二个“莲”。
那一天见到的“莲”的情绪和状态，显然不太对劲。
可那一天离开后，“莲”却回来打扫了神社？
然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等等等等等等——不会吧？！！
太宰治掉头跑出本殿，一把捞起外头那只又偷偷变成了小猫咪的笨蛋猫妖，用力摇晃：
“莲！不是说好了要期待我的吗？”
小猫咪可可爱爱歪头：“咪？”
“不是说好了要喜欢我的吗？”
小猫咪可可爱爱舔爪：“咪。”
“不是说好了——”要爱他如恨他一样的吗？
太宰治并不擅长爱，但他擅长恨。
他不知道爱要如何才能永远维系下去，但他懂得如何让恨意缠绵无法放开。
太宰治曾经是忐忑的，因为他喜欢的那只笨蛋猫妖如此纯白，以致于没有给他留下半分恨意，让他在爱与期待中生出惶恐，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永远抓住这份爱意。
而当太宰治见到那一个“莲”后，他无疑是惊喜的，也是安心的，因为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爱的方式，是他最擅长的“舒适区”。爱或许会消失，但恨不会。
只要那份“恨”还存在，太宰治有信心与这只猫永远纠缠下去。
可是……那份“恨”又消失了？
他明明才出现了那一次，怎么就消失了？
莲怎么能够这样？！
不准！
不准不准不准不准！！
太宰治气到炸毛，狂摇手里装可爱的小猫咪。
但猫只是咪咪叫着，又是心虚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也不回答被自己惹得跳脚的可怜人类，就一个劲儿地咪咪咪。
太宰治：“……”
太宰治：“气死我啦！！！”
超生气的人类超生气地丢下猫，气鼓鼓地冲进了本殿。
只留装成无辜小猫咪的白川莲在原地大大松了口气，默默擦了擦冷汗，重新变回人形，坐在木护栏上。
虽然，白川莲是知道自己可爱的人类恋人在想什么的，但是……唉，这个果然还是没办法啦。
喜欢就是喜欢，爱就是爱。
什么爱恨交织之类的复杂情绪，猫是没办法处理的。
所以，当人类对那分恨意之心怀着热烈的痴迷告白后，那份恨意就注定会消散。
其实一般来说，这个东西并不是那么好处理的。
但面对那样真挚的爱意时，恨意要如何维持下去？
人类越是痴迷那颗恨意之心，那份恨意就越难以维系、消失得越快。
所以，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人类癖好特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