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军雌的职责督促着他在此刻立即做出判断,可是身体里莫名那股可耻的本能还是拽着他的眼睛,让他的注意力被对面那道身影吸引着。
  恺撒像是一只被疯狂撕扯的木偶,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的迟钝。
  于是下一秒,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后面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鲍尔走去。
  但他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小臂处就被一个用力,径直倒退着跨过了那道低矮的流质墙体。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只拽着自己的手,那一点也不像亚雌往日的手劲。
  大得吓人。
  但是虞晏却像是完全看不到他面上的古怪之色一般,没有留给恺撒多少反应的时间,径直开枪轰碎里两者脚底蠕动的一粒肉.块,轻声道。
  “让他们尽量往外跑,不然的话....”
  寒冷刺骨的晚风如刀版划过城墙的每一寸砖块,四周响起了一阵诡异的轻响,像是葡萄爆汁的声音,又像是什么东西破壳而出的声音。
  空中飞扬的暴雨倾泻而下,虞晏望着天边那轮古怪的圆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可能来不及了...”
  随着话音落下,下一秒,成千上万的异兽从那层狭窄低矮的流质墙体里钻了出来。
  它们一个挨着一个,脸挤着脸,尖锐的利爪爬挠着地面。墙体彻底化为了透明的白色,如同一层被捅穿的胎衣。
  那轮略微带着血色的圆月,见证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分.娩”.
  第61章 一二三木头人
  异兽种群之间有着极高的排斥性, 近些年也有研究院的工作虫专门做课题。
  他们声称,现今异兽种族当中的运行规则与虫族内部的等级秩序有过之而无不及。
  虫族为了保全自身与繁衍种群,不同种族的虫尽管因为那种天然的领地意识划区而居。
  但在神殿与皇室的向心作用下, 依旧能够在有些时候抑下心中那种天然的排斥感联合作战, 甚至产生一种惺惺相惜的同生共死感,这也就是联盟军队的形成。
  但是异兽的族群则全然不同, 它们之间的互相吞噬倾轧远远胜过虫族,不同种族的异兽会为了争夺一片领地的所有权而战至两败俱伤。
  也正是这个缘故, 故而虫族如今遭遇的所有兽潮中基本都仅有同种的异兽构成。
  所以与以往的经历比起来, 如今的画面完全打破了军雌们固有的认知。
  那座低矮的城墙像是一个异世界的深渊,源源不断地在向外倾吐着种类迥异,大小不同, 甚至看起来像是不同种类杂合起来的异兽。
  这群数量巨大, 结队而行的异兽几乎在片刻间由小变大,如同一股正在从远处袭来的巨浪。
  昆提斯在蒙戈尔境内并不算是一座较大的城市,因为与速兰瓦接壤和异兽频繁侵袭的缘故, 周遭的虫族早已迁移至了靠近都城的小型城市,也让这个城防处的小城变得越发的低矮荒凉。
  空间的狭小使得最前排的异兽几乎是片刻之间就闪现在了休整的军雌面前, 那是一只头部巨大,四肢短小的变异种, 是异兽里较为羸弱的群居性异兽。
  哪怕军雌们尚未进入战斗模式,对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异兽也绰绰有余。
  至少还有时间,现在的异兽还不够强, 军雌应该暂时不会出现伤亡。
  这个想法让虞宴紧绷的精神微微松懈了片刻,但他还未来得及和恺撒解释面前的情况,令人毛骨悚然的一面就出现了。
  只见那只在往日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军雌产生威胁的异兽,居然只是自然地张大了自己那张布满刺状利齿的大嘴, 然后...
  轻而易举的咬下了猎物的头颅。
  它的猎物,那只身形强壮的军雌却和周围的所有同伴一样,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双眼恍惚,丝毫没有反抗的动作。
  血光在瞬息之间喷涌而出,往日里怕剽悍的军雌现今却像是再为乖顺不过的绵羊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被夺去了生命。
  他们脚下那片焦黑的土壤再次染上了噩梦般的赤色,仿佛是对于某种过去的再现。
  这不对劲!
  “殿下,他们...”
  虞宴在一枪击穿一只异兽的头颅之后,猛然转头望向自刚才起就沉默不语的恺撒,但却只是对上了一张同样神情恍惚的脸。
  枪响声被淹没在了数不清的吼叫当中。
  *
  恺撒确实是被虞宴拉了个措不及防,军雌的攻击本能,让他下意识想要反手捏断对方那只扣上自己的手臂,而左手处传来的冰冰凉凉凉的触感却让他又生生停下了应激似的反应。
  那只断裂的左手正在以一种堪称诡异的速度生长,肉芽重组再生的速度甚至远远超过了军雌身体素质所能负荷的水平,但是却毫无副作用。
  他的目光划过自己手上覆盖着的那层淡蓝色的液体,心里瞬间有了答案。
  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对方的药剂从哪来的时候,而恺撒也全然忽视了亚雌到底是怎么凭空将东西涂到他手上的。
  现在要解决的是这群突然出现的异兽,至于其他或有或无的问题,他自会在结束这次倒霉透顶的出征之后再与对方算总账。
  那药的效果是很好,身体组织再生的酥痒感也一路由手掌爬到了心头,可这并不代表自己会放过这只亚雌。
  不过,现在这只亚雌不应该待在这个地方,他至少要活到自己能够和他算账的时候...
  恺撒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在内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没错,留着他的命,只是要和他算账,所以他应该先让这个亚雌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猫着,等他解决完一切再说...
  当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一秒内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的恺撒,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将人赶去安全地方待着的好借口。
  就在他正要故作冷漠地开口赶人时,原本正在恢复的身体却突然罢了工。
  他像是被泡在了一滩静置的起泡胶当中,说不出一句话,也动不了一根手指。
  手掌的疼痛正在被缓缓剥离,但明显迟缓的反应速度却让这只经历过无数战役的军雌立刻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
  大脑里蔓延着一层浅灰色的薄雾,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呢喃与呓语干扰着恺撒的思维,让他几乎不能处理着成段的信息,就连眼前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恍惚扭曲了起来。
  恺撒烦躁地晃了晃自己因为连日奔波而乱糟糟的金发,毫不犹豫地用牙齿咬断了一截舌尖试图保持清醒。
  可眼前的一切却并未因为剧痛而有所和缓,情景不停变换着,生生将昆提斯的景象扭曲成了一间…让他无比眼熟的木门。
  那扇曾经被他踹倒了不知多少次的木门,也是那扇绝对不该出现在这的木门。
  泛着些绿斑的门本应早被新搬进去的主人换成铁门,但当亚雌的申请被里德递到他的书桌上时。
  恺撒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个提案,好像拒绝了这个提案就能抹去自己曾经强行闯入对方卧房的既定事实,仿佛就能消除自己居然真的脑抽到和一只亚雌躺在一张床上的过去。
  他忽略了副官一眼难尽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否掉了亚雌的要求,试图用这一“恶劣”的的行径抹去自己“难堪”的经历,他以为他忘得彻底。
  但眼前这间突然出现的门却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毫不遮掩地将被恺撒深藏在记忆中的过去摆到了明面上。
  他站在那扇木门外,脚似是被死死钉在了原地,走不开一步,直到那扇原本只掀开一条小缝的门全然向他敞开。
  坐在桌前的那道略显瘦弱的身影缓缓转身,他手里还捧着一件被撕烂的衬衫,面上的表情有些困扰。
  人影逐渐走近,清晰的脚步声回荡在堪称简陋的房间里,像是一记逐渐归零的沙漏。
  青年微微弯仰头,完全忽略了恺撒僵直的背脊,用手指轻轻拂过了他泛着皮的干涩唇瓣,动作暧昧又轻佻。
  “殿下,因为我喜欢你啊。”
  这道声音很轻。
  如同最后一粒细沙,拉着恺撒彻底沉入了谷底。
  *
  “你的信号能透到里面吗?我需要知道现在还有多少只军雌清醒着。”
  粒子枪发射的声音在此起彼伏的异兽嘶鸣声中显得微弱又不值一提,虞宴在第三次叫醒恺撒失败后,只能暂时放弃了目前的打算。
  他皱着眉抬手又是一枪,精准无误地轰碎了一只异兽的脑袋,勉强将那只立在原地差点被异兽活活撕掉脑袋的军雌救了下来。
  虞宴鬓角处的黑发已经被细汗黏在了皮肤上,见着那如同潮水般源源不断从墙内钻出来的异兽。
  他的心越来越沉,声音亦是系统从未听过的严肃。
  “我..我去试试。”
  系统如梦初醒地点了点头,声音小的像是蚊子叫。
  它瞥了面色凝重的虞宴一眼,照着吩咐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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