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只雄虫的真实情况或许..远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活蹦乱跳。
  他和兰伯特·伦德斯为了能在自己去前线的这段时间瞒过克瓦伦,特意挑了达伦每年会定时进入神殿修整的日子。
  按理说经过治疗的达伦绝对不会是现在这副油尽灯枯的样子,而退一万步讲,皇室也不可能放任自家雄子变成这副样子...
  恺撒和达伦并不知道他们产生争论的当事人正在干什么,他不知道被达伦的那句话戳中,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眼里也没有了方才还带着些看热闹意味的调侃,说话多了几分威胁。
  “你搞清楚些,这是我的地方,我和谁?干什么?都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手掌微微用力,撑着床就想站起来,嘴里却还是越说越没边。
  “我还真想知道,就算我现在和他交.尾,你要..”
  后半句的“留在这看吗”还没说出口,腰腹间那道泛着血的鞭痕却是猛地一痛,直疼得恺撒腰间一紧,打了个激灵就又跌了回去。
  “操!你干嘛!”
  他的眼角因为疼痛掉了几颗生理性的泪珠,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人...将沾着药水的棉□□直按在自己的伤口处。
  始作俑者似乎也是很意外他的反应这么大,将手里的消毒棉签抬高了些,眼角的那颗小痣随着主人的眉眼弯起微微动了动,露出了一个略显歉意的笑。
  “啊..抱歉,是我弄疼殿下了吗?”
  笑得很真,说得很假。
  至少恺撒倒是没从对方嘴里听到一点抱歉的含义。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下胸口翻滚的郁气,硬生生为了面子,从牙缝里挤出来变了调的两个字。
  “不..疼!”
  就在他说话的功夫,腹部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还十分不给面子的抽了抽,看样子是真疼得不轻。
  虞宴垂眸看了一眼没再说话,只是低头认真地开始清理对方腰上的伤口。
  这些印子虞宴在恺撒身上见过不止一回,上一次对方也是披了一身血腥味,坐在喷泉旁边堪称自虐地给自己缠着伤口,而这回..
  却是干脆缠都不缠了,就这么大剌剌地顶着一身鞭子印来见他,甚至还活力十足地和达伦小学生骂架。
  虞宴拿着棉棒一点点沾起伤口附近的碎裂的皮肉,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了皱,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
  雌虫身上的这条裤子腰身低,疤痕却是顺着腰腹一路往下,虞宴瞥了眼他小腹处那道极为张牙舞爪的契印,轻轻将恺撒的衣服揽了起来。
  “可以了,殿下,伤口处理地差不多了,或许您应该先去医疗室一趟。”
  正盘算着用精神力强行将雄虫掀飞出去的恺撒,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错愕地偏头看向虞宴,正巧对上了虞宴疑惑的眼神。
  达伦难得也闭了嘴,但终究是没忍住,还是小声低估了一句。
  “都赶你了,还赖着不走,脸真大。”
  这话意料之内地又接了恺撒狠狠剜过来的一眼,达伦撇了撇嘴,知道这时候不好再惹他,径直移开眼睛,装没看到。
  虞宴将东西收回了自己那盒简易的医疗箱,似是想到什么,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支舒缓剂,依旧是亚雌经常会领到的那种劣质款。
  他望了眼雷打不动坐在原地的雌虫,语气和缓地解释了一句。
  “殿下您身上的伤很严重,应该去接受正规的处理,我这最多只能帮您草草包扎一下,为了避免影响到您今日的正常行程,早早处理会比较好。”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露,但话里话外却是都透着送客的意思。
  那架木床猛地发出一身巨响,在恺撒起身的瞬间就劈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虞宴面对这异常熟悉的场面眉头都没挑一下,达伦倒是心有余悸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目光戒备地盯着拉下衣服从床边站起来的雌虫。
  但恺撒却并未像达伦想象那般发作,他看都没看在自己手下报废的那张床,反倒是用眼神从上到下将虞宴都凌迟了一遍,丢下一句“谁稀罕”,就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你没..没事吧,以利亚。”
  达伦担忧地向前走了几步,想要接过对方手里的舒缓剂,却是被人侧身一避,躲了过去。
  “不用麻烦了,阁下。”
  达伦的触须晃了晃,不太明白虞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但对方却也并没解释,只是淡笑不语,依旧拿着那瓶舒缓剂,仿佛在等着什么。
  而下一秒,门就被从外面“砰”地一脚踹开,还没待达伦看清来者是谁,一道金色的影子却是闪进闪出。
  片刻之间,虞宴手上的试剂瓶却已经是不翼而飞了。
  于是接下来,达伦就眼睁睁地看着青年习以为常地将门彻底关上,神态自若地转身倒水,在伸手递来的同时,朝他露出了一个温和随意的笑。
  “现在可以了,我们聊聊吧。”
  “阁下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
  *
  “是吗,殿下是从哪听到的这个消息,真是让我意外。”
  虞宴放下了手里的杯盏,嘴里虽是说着惊讶,但脸上却丝毫没看出意外。
  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看得达伦有些心焦,不由拿过了虞宴敲着的茶盏,一字一顿地和他解释起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说的是真的,以利亚,你得认真考虑考虑我的话。”
  达伦说得有些急,气息不稳地咳了几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虞宴见状便从旁边放着的几支舒缓剂里抽了一支出来,递给了他。
  “没..没用的,我这是老毛病了,这个不管用。”
  达伦摆了摆手,似是害怕虞宴误会自己看不起他的东西,便略微解释了一下。
  “阁下试试,有总比没有好,就当喝茶了。”
  舒缓剂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亚雌的珍贵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
  达伦又是推却了一番,但虞宴只是笑着不说话,达伦没办法,只能掀开盖子给自己灌了进去。
  在舒缓剂入口的瞬间,那股扼住达伦脖子般的不适感竟然奇迹般地散去了一些。
  他惊讶地上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有些骇然地看向对面依旧言笑宴宴的青年。
  “看来阁下的运气不错。”
  达伦张了张嘴,瞪得溜圆的眼睛显得他有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虞宴见着他这副样子,笑容里更多出了些真诚,却是没有回应达伦心头的疑问。
  他从对方面前拿过茶盏,捂在手心里热了热。
  隔着蒸腾的雾气,那双清澈的蓝色眸子朝达伦善意地弯起,轻声问道。
  “所以,这话是拉弗尔·曼朗先生告诉阁下的吗?”
  这句话唤回了达伦跑远的神智,他晃了晃脑袋,这才想起了今天自己来这的主要任务。
  他连忙将手里的舒缓剂都倒进了嘴里,身体长日来的疲乏一扫而空,说话也有了几分力气。
  “不是,是拉弗尔找雄父的时候,我偷听到的。”
  想到这,达伦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脸上也有了怒色。
  “那家伙胳膊还断着就来找我雄父了,我倒是头一遭见到比恺撒还不要脸的军雌。”
  达伦说到这,还义愤填膺地呸了几句。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抽了什么风,但是..如果他真在犒赏日向雌父提要求的话,我雌父他..他不会拒绝的。”
  圣赞节是蒙戈尔上下最盛大的节日,先撇开前三天极近繁复的祭祀不说,最后一天开始的集会才是吸引雌虫的重头戏。
  第四天也是神殿里的雄虫唯一得到公开出行的日子,在犒赏日内,无论是军务多么繁忙的军雌,都一定会提前攒好自己历年来的功勋来到勒格斯广场。
  那里是除了年末的拥挤的婚约申请季之外,唯一允许雌虫公开申请婚约的日子。
  在纳维尔神的注视下,获得阁下应允的雌虫将会在成熟的资格审核流程之后,与伴侣一同进入育巢。
  育巢所释放的气味因子会强制诱发雌虫的求.偶期,为期三天的求偶与交.尾会极大程度提升雌虫孕育的可能性。
  故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相较于年末的申请季,常年征战的军雌会更为倾向于犒赏日。
  赶上阁下们心情好的时候,婚姻的缔结率会大幅度提升,也往往更易孕育出优质的子嗣。
  而出于对军雌的安抚,皇帝与神殿也会在这天对他们的请求格外的优待,当然,是在不损害雄虫利益的前提下。
  这也是达伦最为担心的地方。
  “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我没有办法公然和雌父对着干,而我也极有可能不在场...”
  “殿下是要去参加圣子的遴选仪式吗?”
  虞宴这话让达伦愣了愣,有些意外地点了点头,还没待他回话,就见虞宴朝他又递过来一瓶舒缓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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