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现在对方大概率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也正是虞宴此刻选择拉伦德斯下水的目的————
给安谢尔添把火。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萨金特的想嘬的事差不多。
他们都需要去神殿内部确认一些东西,只不过萨金特是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神”。
而虞宴则是为了自己,在育巢经历的那一切,诡异地将自己那段荒诞的过去和这个世界勾上了联系。
他那段被反复重置、监视的人生似乎不全是系统的手笔,或者说系统和那段操控他童年的家伙根本就是两伙人。
这个结论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越发的被虞宴所确认,但如果想用这幅赶不上雌虫的身体,畅通无阻的进入神殿的核心。
他就必须是神殿的第一话事人,至少也得是暂代的。
在安谢尔还正常“工作”的时候,这个念头可谓是想都别想。
只有等到庭长出事后,事情才可能有转机...
出于这个角度,安谢尔也必须暂时“休息”,无论是什么方式,无论以何种状态。
原本事件都在有条不理的发展着,可是恺撒身上出现的变故,还是让虞宴感到了一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微妙感觉。
他的情绪不仅仅是针对这种脱轨的感觉,更多则是因为恺撒...
恺撒...
无论从哪个角度考量,神殿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和恺撒产生过激的矛盾,除非...
虞宴挥去脑中纷乱的思绪,再次睁眼面色却是恢复了平静,他直视着恺撒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殿下,你脑子里哪根筋错了,来神殿主动挨鞭子。”
没讨到那句“心疼”的恺撒撑着头看了虞宴一眼,没说话。
他只是用两根手指在桌上模仿着走路的姿势,一点点向前挪着,状似不经意地去勾虞宴放在桌上的手。
刚勾上就被虞宴打了一下,用的力气还不小。
恺撒夸张地“嘶”了一声,撑着头望过去,又不要脸地冒了一句。
“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虞宴冷眼瞧着他那双红色的眼珠不停乱转,二话没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殿门处头也不回地走去,看样子竟是要去叫护卫。
“喂!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阁下,你先扯得我衣服好吧,软话都不想说一个?”
他探出身子勉强勾到了虞宴的袖摆,再三保证会说实话之后,虞宴才又坐回了原位。
恺撒用拉着他的手没放,嘴里甚至好心情地哼着歌,然后就被冷声喊了名字。
“阁下...”
虞宴瞧着今天显得过于活泼的雌虫不知第几次又凑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
兴奋的火苗一跳一跳,丝毫不像是才被骂过的样子。
“您叫我名字真好听。”
...
最终,恺撒还是蹭着亲了虞宴的脸一下,在对方彻底冷下脸之前,见好就收地言归正传。
“别说得那么难听,阁下,我又不是傻逼,平白无故让他们当沙包抽。”
“你不是吗?”
虞宴擦了把脸上对方蹭上去的湿印子,半开玩笑似地刺了一句。
似是没想到对方会和自己开这个玩笑,恺撒面上得瑟的笑不由僵在了脸上。
他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别的味道,但他一时没弄清虞宴生气的点是什么,刚想三分真七分假地将事情说完,虞宴就冷哼着接上了他的话。
“恺撒,无论是什么交易,你愿意送上门去让他们抽,都是傻逼行为。”
恺撒:...
“阁下,我怎么觉这您在拐着弯骂我?”
雌虫难得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他瞪着眼,有些无奈的啧啧了一声。
“没有拐着弯。”
虞宴朝他扬起了一个亲和温柔的笑,说出来的话却毒得紧。
“我就是在骂你,殿下。”
他的视线扫过恺撒身上缓缓愈合的狰狞伤口,从那道新肉处移开视线,语气平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受这么一遭罪去换,无论是什么,在我看来都不值得。”
“而且我说过,不要把自己当笔买卖。”
雄虫的声音清冷,语气却是有份不容置疑的笃定。
恺撒内心深处仿佛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戳了戳,似乎...只要和虞宴每多待一刻,他就会多喜欢对方一点。
这是好事吗?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雌虫咽了咽口水,强迫着自己的大脑恢复正常运转。
“不算交易,嗯...至少一开始不算是。”
见虞宴的眉头皱得更深,恺撒就挪着椅子离他更近了些。
他揽起对方的一缕发丝,见虞宴不反感,这才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把玩了起来。
“你知道的,我雌父虽然不是个神棍,但是和神棍也差不了多少了。他现在这副日渐腐烂的身体反而夺走了几分他的注意力,让他能够勉强以一个正确的态度去对待神殿,不致于像我小时候那样...”
说到这,恺撒似乎觉得有趣,不由挑起眉头哼笑了一声。
“那时候的他,和狗没什么两样。”
虞宴从这句话中隐隐品出些不对,但还是没有打断对方,安静地听恺撒说了下去。
“我出生的时候,安谢尔来了神殿,据说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了,哭得像只死了雄主的倒霉鬼。”
“他对着刚从床上爬起来,还要去安慰我雄父的蒙托说...”
“‘陛下,神说您的这个后代会是背弃神明的违逆者。’”
恺撒掐着调,刻意模仿着安谢尔那副虚伪温柔的口吻。
配上这句话,竟是显得有些怪腔怪调的不适感。
“安谢尔这么说,他就信了?庭长更多管辖的是神殿内部偏向世俗的事务,神官或是雄虫,那种专业解读神谕的事,严格来说可不是庭长的职责。”
虞宴蹙眉陈述着事实,而等他望过去的时候,却见恺撒不知什么时候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含进了嘴里,被他发现后又毫不心虚地又吐了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那时候的蒙托和狗没什么两样。您说...”
“狗会想什么复杂的事吗,当然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他知道雌虫这话中的个人情绪很浓,但虞宴此刻却是出奇地不想为恺撒的这位雌父找什么别的借口。
无论是什么,对方接下来做的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
“所以,蒙托答应了每隔一段时间让你接受鞭刑的惩罚?”
“阁下好聪明。”
恺撒吻了吻虞宴的头发,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只不过不是惩罚,安谢尔说这是'净化',对于悖逆者的净化。换句话说,他在帮我。”
即使猜到了一些,但虞宴还是对于这个荒谬的词感到可笑,只是这么一句简单的“他有罪”。
就可以让一个甚至没有诞生自己意识的生命去接受足以要了他命的刑罚,而这场毫不遮掩的虐待最终却可以被美化为帮助。
这种是非倒错,正恶颠倒的混乱感让那个听起来高尚的“神”,显得更怪异了些。
不知为何,虞宴的脑海里又回忆起了克瓦伦记忆中,埃特拉从天台坠下的那一幕。
那只雄虫最后瘦弱的身躯像烟花一样在蔷薇花丛中炸开,而在克瓦伦那混乱崩溃的记忆中,他只能听到埃特拉临死前,嘴里一直在重复的一句话。
“祂在骗我...祂在骗我...”
这毫无关联的两个画面在这一刻却是奇怪的联系在了一起,毫无逻辑却又显得...无比正常。
看着默不作声的虞宴,恺撒话锋一转,似乎是想让他开心点。
“告诉你一个很有意思的事,在我正式迈入成年期那一年,安谢尔突然宣布,我身上的问题得到了缓解,也就是说抽了我那么多年,他们抽够了。”
“可阁下,你说他们这么做岂不是很没意思。”
恺撒冷嗤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那搓头发,慢悠悠地说。
“其实在我被打的第15年,趁着还在神殿的时候,我偷偷钻进了安谢尔的书房,拿着军匕挑出了他的左眼。”
他无所谓地笑了声,像是捉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那时候只是好奇,我这种家伙被打了会痛,他们这种被神明喜欢的神棍会不会痛。”
通过他的描述,虞宴甚至能够想象出恺撒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是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只要是血肉之躯,都会痛,这和神喜欢还是不喜欢,并没有关系。”
“阁下,您这话要是被神官听到了估计会很头大,他们要是说我教坏了你,你还能不能再和我上.床了?”
恺撒这句调节气氛的话,不出意外地没有引起虞宴丝毫的反应。
雄虫只是淡定地抽回了他手中的发丝,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