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这是气味最浓烈的一件。
  于是,在虞宴走后的一分钟,恺撒席卷了他的衣柜。
  在把对方的衣服“抢劫”到自己身上之后,这道身影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神殿内部。
  雌虫将脸埋在领口处深深吸了一口,似乎身上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恺撒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清明,一点——
  也不像他在虞宴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略带昏沉的神色。
  甚至称得上是神清气爽。
  *
  另一边。
  萨金特欲言又止地看着走进休息室的雄虫,他的嘴张了又张,还是没有问出那个对于雄虫而言,可能略显不适的话题。
  毕竟询问一只雄虫,你身上怎么会有那么浓郁的雌虫腺素味,会被视为对阁下的不恭,这无论是在蒙戈尔还是在速兰瓦都是常识。
  雄虫的私人生活向来不应该受到约束,即使他是在婚后,这个明显不对等的条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就这样被所有的虫族默认了。
  尽管在这一条例下,发生过不少雌虫撕碎另一只雌虫的恶性事件,但也都被轻飘飘地定性为嫉妒而放过了。
  除了那只败下阵的雌虫,没有任何一只虫会因此付出代价。
  于是,为了避免这个可能让双方都尴尬的话题,萨金特聪明地选择了另一个话题。
  “您在通讯器里给我发的消息我收到了,如您所愿,伦德斯家族的事如今在蒙戈尔也不再是秘密。”
  他拒绝了虞宴邀请他坐下的提议,只是站在距离虞宴相隔不到半米的位置站着。
  而对方身上属于另一只雌虫的腺素味就如同挑衅似地,一层层往萨金特的鼻子钻。
  这位白发黑肤的雌虫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似是不想让雄虫发现他的异样。
  “谢谢。”
  虞宴道完谢,甚至如朋友之间调侃般,打趣了他一句。
  “看来您的部落和蒙戈尔之间的关系,也并非我所想的那般封闭。”
  萨金特听出了对方嘴里的这句调侃,于是笑着回答道。
  “毕竟是同类,我们总是要对彼此之间要有所了解。蒙戈尔也是如此,如果不是他们在速兰瓦安排的‘客人’,那位恺撒殿下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打开我们的边防,将异兽驱赶进我们的领地。”
  他不动声色地踩了句恺撒,似是在提醒着虞宴,那只雌虫或许比他表现出来的更不是个东西。
  比如残忍,或者其他什么...
  但是虞宴只是笑了笑,没有对萨金特的这层眼药评价什么,轻飘飘地掀开了这个话题。
  “确实,国家之间的事总是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不过好在我们今天的话题不是这个。”
  萨金特挑了挑眉,没说话。
  他提起虞宴手旁的茶壶,十分有眼色地将那盏茶杯为他倒满,直截了当地进入了话题。
  “所以,您是来履行诺言的吗?阁下。”
  “是。”
  雄虫回答得太过磊落,甚至干脆到有些古怪。
  这份古怪就和萨金特今日毫无阻拦地被请入神殿一样,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果然,如他预料的那样,这位越发美丽的阁下对他说。
  “不过,您可能需要多带一个虫。”
  雌虫笑了一声,他明知故问道。
  “可以问问是谁吗?”
  虞宴放下手中的茶盏,站在一旁的神官就如同影子般,端起茶具走了下去。
  他站了起来,在萨金特进来许久之后,头一次与他四目相接。
  “您的能力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
  对方似乎并没有和他多说的兴趣,萨金特的目光在雄虫的身上停留了许久,明明是被提了附加条件,但是他的脸上却是丝毫没有被放了鸽子的不满。
  雌虫只是俯下了身,朝着对面站在光下的雄虫微微一礼,含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说道。
  “那么,祝我们相处的愉快,阁下。”
  第117章 恺撒明明比他更合适
  周围的环境太过阴暗, 仿佛像是被抹去了星星的天空,见不到一丝光亮。
  萨金特所属的种族天生习惯了雪原之上的光污染,对于他本虫来说, 更是可以称得上是从小到大在雪堆里泡大的。
  眼下骤然跟随雄虫进入这种洞窟似的地带, 他那双眼睛便不舒服地微微眯起,身子也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要先在这适应一下吗?”
  闻言, 雌虫将手从眼前挪了下来,看向了一路来头一次和他说话的虞宴。
  自从离开那所华丽的宫殿之后, 萨金特便感觉到, 自己和这只向来待人温和的雄虫之间,似乎立起了一面隔阂的高墙。
  无论是他找话题似的问候,还是对一直走在前面的那个木讷神官的疑惑。
  虞宴自始至终都只是笑着, 没有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尽管萨金特与这只雄虫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是也明白,对方的这个举动与往日的他相比显然有些奇怪。
  他敏锐地察觉到正是从他和对方提起“恺撒”这个名字起,两者之间的距离就被雄虫有意识地拉远了。
  对方是在不悦, 虽然不明显,但是萨金特还是察觉到了这一点。
  雄虫对那只雌虫不动声色的维护并未让萨金特感到挫败, 心底反而升起了一种名为新奇与嫉妒的微妙情绪,但他是一个很聪明的雌虫。
  高耸入云的雪原似乎天生就教会了他该如何冷静, 如何去用较为舒缓理智的手段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相较于机械文明发达的蒙戈尔,速兰瓦更像是一个自我封闭的国度,连带着生长于这片土壤上的虫族都带有一种格外的冷漠。
  雄虫不愿和自己说话, 萨金特就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任由沉默在两者之间发酵的同时,那双眼睛却是无时无刻不在追随着走在前方的那道影子,像是只紧紧盯着猎物的鹰隼。
  虽然对方将自己身上的气息收敛的很好, 除了他身上那股堪称呛人的雌虫腺素味之外,萨金特获取不到任何一处,能够辨识出这是一只雄虫的信息。
  但是单单只是看着他,萨金特就感到很开心。
  这是一种没有理由的情绪,但是他也正是凭借着这种情绪,去判定对方与自己的不同。
  直到那位幽灵一样的神官朝着雄虫俯身离开,而雄虫对他说了第一句话。
  虞宴的身子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声音像是从幽谷中传来的一阵凉风。
  他看着一动不动站在入口处的萨金特,贴心地又问了一句。
  “不用担心,时间很充裕,萨金特先生。”
  萨金特抿了抿嘴,洞穴内的温度与室外的凉爽截然不同。
  他擦去了沾到下巴上的细汗,回头望了眼不远处的洞穴,突然没来由地问道。
  “我以为您会让那位木头神官一起随行,阁下,说实在的,您比我想象的大胆。”
  预知的种族天赋让萨金特的精神力感知天然优于一般的雌虫,所以在和马加比打的第一个照面,他就意识到了这位神官的不对劲,或者说...
  自从他进神殿以来,遇到的每个神官都不太对劲。
  它们的精神海像是风暴褪去后的海洋,在赤日的照射下没有一丝波动。
  那片精神海是静止的,静到...萨金特甚至在它们身上感觉不到最轻微的情绪波动。
  这种情况太过诡异,诡异到让雌虫甚至以为,他踏进的不是神殿,而是一座被云雾笼罩下的鬼城。
  而虞宴就像鬼城里唯一一个提着灯的幸存者,在他即将进来时,站在门后,朝他打开了大门...
  虞宴自然听懂了雌虫嘴里的暗示,萨金特不是傻子,神殿这么明显的不对劲,但凡是个正常虫都能察觉出来不对,但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和对方解释的义务。
  于是他笑了笑,以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带过了这个话题,便转身继续朝前带路。
  “看来您适应环境的速度相较于以往有所进步。”
  萨金特挑了挑眉,他听出了雄虫是在说他在皇宫里待着的那段日子,语气说不上好但也不算烂。
  他琢磨不清对方是什么心情,但最终还是选择了道歉。
  “抱歉,阁下,速兰瓦的大多数阁下都不喜欢在婚前和雌虫单独相处,我以为您也是如此,是我..”
  “先生,我记得我们之间是交易关系?”
  不知是为了照顾萨金特对于这个地方的不熟悉,还是单纯为了能够辨识方向。
  雄虫手里拿着一盏旧制的烛台,火苗在静滞的空气中安静地待在烛笼里,映照着前路,也映照着他背对着雌虫的身影。
  他的脚步未停,却是突然没头没尾地打断了萨金特还要说下去的话。
  萨金特一愣,下意识地附和了一句“是”,雄虫却在烛火的照映下微微侧过了头,随意笑道。
  “那么和交易伙伴聊交易之外的内容,是您‘做生意’时的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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