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谁让你擅自行动的!虞宴...我们说好的可不是这样, 你忘了他体内还有我需要的东西,你...”
系统像是竭力想要装作冷静的样子, 但是他几乎要扭曲的声线,还是透露出了他此刻的难以抑制的爆炸。
毕竟它亲眼看见那块晶体,只差一点...
只差一点就要被这个愚蠢的宿主捅个对穿, 那颗脆弱的晶体可不像是对面的家伙一样,能够一点点用力量缝补自己的身体。
“急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的吗?反正最后目标都是弄死祂,方法是什么重要吗?”
弄死“安谢尔”是他和监管系统上次在洞穴里达成的最终协议, 系统会帮他一起弄死安谢尔。
当然,前提是虞宴要把藏在对方身体里的那颗晶体先弄出来。
“我可没说过你可以弄碎我想要的东西。”
系统咬压切齿地补充了一句。
“你也没说过祂在我和恺撒身上下的手段不是吗?可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虞宴可不相信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会对安谢尔的动作一无所知。
既然他都有本事将自己从另一个世界拽过来,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拽过来的这个人,身上是不是多出了一点什么不该多的东西。
但对方并没有告诉自己,如果虞宴没有去窥探克瓦伦的记忆,他可能从始至终都不会发现契印有问题。
而隐瞒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虞宴手里能拿的底牌太少了,所以他不相信系统所说的每一句话。
交易双方从始至终就是不平等的,在这种背景下让他交托信任和诚实,那自己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想到这,虞宴没再说话,这具身体的再生能力在缓慢修复着他方才破裂的内脏。
刚才没有立刻去再给“埃特拉”补一刀的原因,一是因为他需要看到系统的反应,二是因为他实在是有点痛...
尽管肉.体自愈的速度很快。
所幸,这点痛是值得的,因为系统就像他所想的,从始至终都瞒着他些事。
比如它想要弄死祂的对手,但是它更需要埋在对手身体里的那颗晶体。
它让虞宴将那颗东西拿出来,但是却没告诉虞宴他把晶体拿出来后会发生什么...
可能会死,可能不会,但是系统不说,虞晏是那只被关在盒子里的猫,永远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系统不知道站在原地的青年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它知道对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可这并没有给它带来多少困扰,甚至能让它略带恶意地开口威胁道。
“是,我是没有告诉你,那又怎样?虞宴,你更该担心的是现在——
如果我不帮你,你会怎样?”
电子机械音发出了一声近乎是冷嗤的“嗤啦”声,话里所蕴含的恶意几乎要化作实质,浓烈到将要溢出。
而在系统话语落下的瞬间,虞宴看见在远处牵制着埃特拉的那道能量消失了。
对方身上缓慢生长的肉芽立刻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开始飞快地繁殖、复制,几乎只是瞬息就将他脱落的半块头颅缝合在了一起。
那双阴冷潮湿的眼珠重新从他的眼眶里长了出来,缓慢地钉向了虞宴的方向,遂后朝他咧开了那张被劈得越发夸张的大嘴——
迎面而来的腥风伴随着尖锐的嘶鸣朝着虞宴扑了过来,数条藤蔓粘合在了一起,在顶端出裂开了一张狰狞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脸。
里面密密麻麻长着的小齿像是台布满碎刃的绞肉机,将周围的风都撕得细碎。
虞晏的手还在“滴答滴答”地向下滴血,那是从对方身上撕下来的肉块。
那点东西脱离主体的一瞬间,就变成了腥臭的血液,粘在虞宴握着刀的右手上。
隐在虞宴脑子里的系统四平八稳地看着这出好戏,它打定主意要给不知好歹的宿主一些教训。
反正就算对方被啃掉了半个身子,它也有办法借着对方虚弱将人传走。
它的时间很多,从来不在乎一次或两次的成败,它和“安谢尔”之间有很多的时间,就像它说的...
需要机会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虞宴一个人罢了。
可看着虞宴这副不躲不避的样子,它还是发自内心地想笑,这家伙八成是在赌自己不会放任他受伤。
愚蠢的自信。
系统在心中评判道,可在他刚准备做好对方被啃掉半个身子后的补救措施时,却是诡异地发现自己宿主的唇瓣正在轻微地蠕动着。
不是因为害怕或恐惧而引起的震颤,而是...
它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的唇上,这才听到了虞宴在说什么。
他在倒数。
倒数什么...?
不知为何,或许是和对方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养成的习惯。
它下意识觉得这个倒数八成不是什么好事,但又实在猜不出对方到底是哪来的自信,直到——
在虞宴念到0的那刻,一道高大的身影如凭空出现般拦在了他的面前。
这道影子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银灰色的甲壳,身形也随着完全状态的虫化而放大了四倍不止。
在碰撞的瞬间,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相接处擦出的火花顿时让昏暗的洞穴都亮了几分。
明明虫化的外甲看起来十分的坚硬,却依旧被藤蔓钻出了裂缝,这攻势只是阻挡了一瞬间,那株藤蔓就无往不利地穿破了硬甲,毫不犹豫地朝里面那颗属于虫族的心口辞了过去。
可就在它的尖端离这只虫族的胸口只有一厘米的时候,满脸轻松的“怪物”却是突然被压在了地上。
仿佛凭空掉下了一尊巨石,连带着那条张扬的触手一并被压了下来,发出了不甘的狞叫。
银甲虫族,也就是萨金特愣了一下,面前的奇异景象让他瞳孔瞪大了一瞬间,却也来不及细想。
他连忙后撤避开了藤蔓的攻击范围,这才紧张地望向了右后方,大声问了一句。
“没事吧,阁下!”
虞宴的脑子被气疯了的系统吵得头疼,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把丢了神位的怒火一股脑发泄到了今天,各种乱七八糟的脏话和谩骂像泉水一般在虞宴的脑子里同时奏响。
总之,系统好像真的因为萨金特临时折返的事气疯了,哪怕它还是在刚才不得已出手将萨金特保了下来。
但是显而易见,它气疯了。
萨金特是一个傲慢的虫,尽管他在虞宴面前表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体贴顺从的神官。
但无论是他和恺撒无意间的对比,还是预知天赋让他时不时展露的自信,无疑都表示这只虫骨子里溢满了骄傲。
所以他在虞宴提出要和他一起进入神殿核心区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也在虞宴拒绝他中途退出的建议后,顺从了他。
无非是因为萨金特自信,他自信自己有能力保护好这只心血来潮的雄虫,就像他认为自己有能力从其他雌虫身边抢走雄虫一样。
所以在那种时候,系统自以为断了虞宴后路,强.制传走萨金特的行为其实是往对方的自尊心上狠狠碾了几脚。
按照这只雌虫的性格,面对这种重创,他哪怕是骨头碎了都要再爬回来。
所以虞宴要做的只有等这只雌虫乖乖的回来,同时分散分散系统的注意力,给对方开开方便之门。
只要萨金特回到这座阴暗的巢穴,无论系统想不想帮他,都得帮他。
因为萨金特想要虞宴活,而系统不能让萨金特死。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旋转的罗盘,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又在最合适的地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一切看起来都在按照虞宴的计划缓步进行,包括他自己。
但总是会有意外,而到现在为止,虞宴生活中那百分之一百的意外,几乎都只是来自一个家伙。
*
恺撒的金发沾着潮湿的雨味,连带着身上都有着湿漉漉的腥气。
那是洞穴外那条小路的味道,看样子是在外面逗留了很久。
雌虫手还揽在虞宴的腿弯处,他身上的作战服永远是那套露着双臂的皮质紧身马甲。
此刻因为双臂使力的缘故,手臂处的肌肉微微隆起,勾勒出了清晰的肌肉线条。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摆出了一个让怀里的人能够躺得很舒服的位置。
但他的手掌用力很大,不像是在抱人,倒像是在握紧一捧随时会飞的棉絮。
虞宴不习惯被人以这种公主抱的形式拢在怀里,他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
可他稍微一动,一直盯着他的雌虫就动了...
恺撒学着虞宴的样子,像前几日对方为自己揩去唇角溢出的涎水一样,揩去了虞宴唇边的血丝,用舌卷走的同时,还眯着眼问了一句。
“阁下?没事吧。”
不知是因为局势暂时僵持的缘故,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恺撒甚至还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