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会不会是辛迪单独行动?”许培做出假设,“凌锋只是帮忙作伪证,实际上并没有参与。”
“有一点凌锋没有说错,他要干掉贺骏,下船后有大把机会。辛迪也是一样。她没有必要非得在船上动手,除非出现了紧急情况,但案发现场明显不符合这一点。”
“所以他们的嫌疑就完全排除了?”许培问。
“不。”贺亦巡说,“这两人的嫌疑值在我这里是4%。”
许培不明所以:“这数字怎么得出来的?”
“凌锋对林玫下手的几率是50%,辛迪对贺骏下手的概率不到10%,约摸8%。如果两人是团体作案,那概率相乘就是4%。”贺亦巡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前提是两起案子都是他们所为。”
……还真是严谨。
“再说说周晔和马竞吧。”许培说。
“我在想,凶手为什么不把枪、消音器和遥控器放回原位。”贺亦巡歪起脑袋,手肘搭在扶手上,指尖撑着侧脸,“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培思索着说:“游轮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凶手想要藏匿的东西都可以扔到海里去,绝对不会被人找到。但真正不想被人发现,应该物归原位才对。”
“是。”贺亦巡说,“你怎么想?”
许培不自觉地拿起薯片,“咔嚓”咬了一口:“来不及了吧。”
“杀人之后,收伞和枪响之间一定不能隔太远,所以凶手会跑到遥控器的最远距离按下开关,之后飞速跑到楼上启动延时装置。这样是没法把遥控器放回去的,只能丢掉。当然,也可以一直揣兜里,伺机放回吧台,但若是有人提议搜身,就完蛋了。”
“至于枪,需要用来设置延时装置,案发后才能回收,没机会放回武器库也正常。”
“但消音器是为什么呢?”
在遮阳伞收起前,凶手是可以把消音器放回去的,并且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凶手没有放?
许培不禁有些疑惑。
“我的想法是,”等许培说得差不多后,贺亦巡开口道,“时间对凶手来说很重要。”
“原来如此。”许培的思路一下疏通,“这世上没有完美犯罪,不把消音器放回去,容易被看破杀人手法;但在楼下耽搁太久,又容易被人发现。凶手衡量之后,还是觉得后者风险更大,所以弄乱武器库来掩盖消音器的事。”
“如果这条思路没错,周晔和马竞的嫌疑最大,因为贺茂虎和林玫随时可能找他们。”贺亦巡说,“但林玫的嫌疑也不能排除,因为她知道贺茂虎会去找她解释黎梦兰的事。”
许培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你之前提到的一个可能性可以直接排除了。”
“哪个?”贺亦巡问。
“凶手约贺骏喝酒。”许培说,“如果时间很重要的话,凶手是没这个闲工夫的。因为一旦暴露约贺骏的是自己,那也等于暴露自己就是凶手。”
这倒是贺亦巡还没想到的点。
从未有过效率如此之高的案情讨论会,探讨的兴致似乎更高了些。
许培没注意贺亦巡眼中的变化,继续说着:“贺骏失去意识也不太可能,这样凶手可以直接拿他的枪用,没必要去武器库拿。所以……”
“凶手还是在背后接近的贺骏。”贺亦巡接话道。
许培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似乎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大脑一边高速运转,一边还得抵抗困意。实在乏得不行,许培拿过手边的易拉罐,想喝一口咖啡,却发现拉环跟他们那边不太一样。
正研究着拉环该往哪边拉,一条胳膊突然伸了过来,拿走许培手中的咖啡,打开后又递了回来。
“你心里有嫌疑人的想法吗?”贺亦巡问。
他神色自然,仿佛帮许培打开易拉罐是分内之事。但许培分明记得,先前在餐厅吃饭时,贺亦巡连筷子都懒得帮他拿来着。
“我的想法还是比较模糊。”许培抿了一口咖啡,“不过你认为林玫也有嫌疑,但在餐厅她不是被投毒的那个吗?”
“这两起案件也不一定是同一个凶手。”贺亦巡说,“别忘了凌锋还有50%的嫌疑杀林玫。”
可能性实在太多,许培只好先关注进展较为顺利的枪杀案:“要杀贺骏,需要去武器库拿枪,周晔最了解幸运号,看上去嫌疑最大。”
“他在我这里的嫌疑值是40%。”贺亦巡说。
“那马竞和林玫呢?”许培问。
“马竞比辛迪多一些,15%,林玫也了解幸运号,25%。”
许培掐指一算,一下找到了贺警官的漏洞:“这三人加起来80%,再加凌锋和辛迪的4%,没有100%,你这百分比有问题。”
“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凶手的动机,很可能有遗漏的线索,所以需要留一些余地。”贺亦巡说。
好吧,也太严谨了。
所以推了半天,连所有可能性都无法覆盖,许培不由又有点泄气。
他没精打采地咬着易拉罐,闷闷地说:“这凶手真能折腾。”
拜这凶手所赐,本来前一晚在警局就熬了个大夜,看样子今晚又无法安睡了。
贺亦巡的眼神突然凝聚,啪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你说什么?”
许培一脸莫名其妙:“我说凶手折腾。”
贺亦巡皱起眉头,专注地自言自语道:“ta为什么折腾?”
“你要说为什么……”许培也跟着思考起来,“对哈,ta把贺骏杀了就完事了,搞那么复杂干什么?这每一步都是给自己徒增风险。除非是ta必须这么做……”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ta必须制造不在场证明!”
许培打了个响指,指向贺亦巡:“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立马就会暴露。有了不在场证明,哪怕被拆穿,也可以让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一起失效。”
这才是凶手制造不在场证明的目的。先是洗脱自己的嫌疑,如果不成功,就拉所有人下水,把水彻底搅浑。
“这样的话,”贺亦巡的眸色沉了下来,“凶手只能是那两个人之一了。”
不用贺亦巡挑明,许培也知道他说的是谁:“我赞成。”
“但没有实质性证据还是无法指认凶手。”贺亦巡松开易拉罐,食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现在每个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完全可以否认一切指控。”
“嗯……确实。”许培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下,看着自己左手的尾戒说,“剩下的还是我来吧。”
“你确定你还可以?”贺亦巡挑眉,“我不想再舔你的前裂腺。”
许培:“……”
“你只需要闭嘴就可以了。”
第18章 晕没常识的阳痿
甲板上的血腥味仍然没有消散,海风一吹,就如冷不丁地吃了一口芥末,尖锐的气味化作武器直冲鼻腔黏膜。
许培没敢把阻隔器完全关掉。
一点一点往off的方向旋转,鼻腔实在受不了,就停下,把控着微妙的平衡。
还是没有闻到任何异样。
许培对异样的定义,是不属于这个场景的元素。
像广场上的硝烟,餐厅里的氰化物,放在当时的场景中都很突兀。而甲板上有着血腥味、酒水味、泳池里的消毒水味、偶尔从赌场飘来的硝烟味,都很符合当下的场景。
这里已经没有更多线索了。
前额又开始隐隐作痛,一阵眩晕猛然袭来,许培失去了感知重心的能力,身子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
贺亦巡连忙接住倒过来的许培:“还好吗?”
“没事。”许培揉了揉眉心,“去楼上看看吧。”
电梯已经恢复原样,上行过程中,贺亦巡神色如常地看着数字显示屏,显然这个空间对他来说稀松平常,并无特别。
但许教授不久前才在这里丢尽了老脸,实在没法像贺警官那么从容,索性垂着脑袋装头晕。
“你要是不舒服可以靠着我。”贺亦巡说。
“啊?”突如其来的搭话让许培条件反射地抬了抬头,结果空气的波动使稳稳散发着的杜松子气息变得飘忽不定,像是突然有了意识一般,忽浓忽淡地涌入许培的鼻腔,“算了,头更晕了。”
不一会儿后,电梯终于抵达楼层。
轿厢门缓缓往两侧打开,贺亦巡抬起胳膊,本想扶一扶许培的后背,谁知许教授突然健步如飞,唰唰走出去好远。
薛定谔的头晕。
靠近电梯的地方,两侧都是空房间,因为总有人进出,容易扰人休息,因此贵客都会往中间安排。
走到集中住人的区域,空气中的气味陡然变得复杂起来。
残留的发胶,拧开的饮料瓶,烟灰缸里的烟头,咖啡伴侣的白糖……
每一样气味都能跟客房完美融合。
等等。
有一样东西的状态不对。
白糖不是固体。是液态的甜水。
客房中的甜水只会存在于咖啡液中,但场景中没有咖啡,这一丝甜味是单独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