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许哥,能分享分享学习方法吗?”赵鸿途双手“供”上花生米,虔诚道:“大哥在上,小弟我奉上花生米一盘。”
  许桑抽出两根筷子,怼着桌面敲齐,夹了一粒,紫红色米皮脆生生的,贴上筷子就裂了,而后花生米溜回盘子里。
  两人都一顿:“……”
  “看吧看吧,这种场合它就不能谈学习,顶邪门儿。”吕丁伸出筷子,眼疾手快地夹走了那粒儿花生米,摆出架势,“易哥,你拉住许桑,我拉住鸿途,捍卫这桌最后的安宁!”
  易承笑了声,两指挪到筷子顶,用另一头轻敲了下许桑的,道:“还吃吗?”
  许桑收了筷子,“倒也不用。”
  易承“嗯”了声,凭技术连串儿夹了三颗,其中一颗恰好双胞胎,没急着放他碗里,先问了一嘴,“如何?”
  “……”许桑就着手拿了勺子,接过三粒花生米,道:“厉害,易哥。”
  说实话,一直被这么叫早习惯了,但从这人口中出来的音,多多少少有那么丝不一样……易承品了两秒,低头笑着。
  刚说着,吕丁见易承速度如此之快,便有模有样地拽着赵鸿途的肩膀往后拉,赵鸿途也上道地“陪演”——往后退,结果两人没收住力,“啪”地一声往后栽过去了。
  彩色塑料矮凳,就那么水灵灵地翻了……
  动静之大,吓得两手还套着塑料袋儿的老板快马加鞭跑出来,“怎么了?这儿不许打架啊!”
  用“烂泥扶不上墙”的眼神扫了两眼人,易承回头,笑道回道:“没没没,椅翻了。”
  “哦哦,吓我一跳。”老板抹了把额头上真实存在的冷汗,“忘提醒你们了,这椅子十几年前的,容易翻。注意点儿就行。”
  等人走回去,易承一脚踢正吕丁的塑料矮凳,厉声:“消停点儿。”
  “好的,易哥。”吕丁挠挠脑袋,正襟危坐。
  一盘接一盘的烧烤被端出来,上面洒了一层又一层的孜然辣椒面,裹得厚重,羊肉牛肉五花肉,肉眼都寻不见了。
  有了拌嘴儿物,聊天就上道了。
  “来,免费啤酒。”老板端着一箱剩的不算多的啤酒,看了眼桌上的人,将啤酒箱放在易承和许桑中间,道:“不过少喝点儿,虽然不醉人。”
  “行,叔,我们懂。”陈慢“刺啦”咬完一串肉,嘴皮内外全是粉儿,说起话来扑令扑令的,“上次有人喝了几箱走,是不是?”
  老板诧异,但诚实:“还真是,小伙子经验多啊。”
  “哪里哪里,我爸就这么破产的。”陈慢云淡风轻地说上了一句。
  老板往后退了一步,“……”
  第20章
  冷极了的天,围着煮火锅,人差不多会觉得心暖暖的;而没那么冷的秋夜,一顿辣烧烤,刚刚好。
  “味道还行,就是有点儿辣!”
  吕丁撅着嘴,唇角间源源不断冒出口水,像严监生死前的最后一指般,他伸出手,虚弱地颤着:“易哥,给我瓶酒。”
  易承弯身捞了两瓶,指尖扣着拉环,随着酒气炸出,一团小而飘的气雾弥散,“收着点。”
  碰到啤酒,看到吕丁,这两样东西一旦结合在一起,易承脑中就止不住地想起:
  之前半夜在大马路上扯着嗓子唱“凤凰传奇”、抄起四肢舞“小苹果”的人,偏还号召性极强,窜几条街、刚结束广场舞的老大爷老大妈“闻着味儿”尽数往这边冲来……
  若非他眼利先一步将人拉走,鬼知道会出现什么“与民共舞”的场面。
  “知道知道。”吕丁说了声谢,昂起头猛灌了一口,语气有些仙飘飘的,道:“爽!”
  正是长身体纯饿的年纪,这桌点的百分之八十都是荤的,其余杂七杂八的素菜,基本都入了许桑的肚。
  易承不嫌烦地用单根筷子挑掉厚重的一层调料,将两串儿五花肉咬近嘴里时,又看了许桑一眼,咽下肉后,他没忍住问:“活这么健康?”
  许桑刚好拿过一串莴笋片,上面的绿意还算显眼,比“掘地三尺看不到肉片”的肉串好得多得多,他回道:
  “比起吃调料,是要健康些。”
  易承随眸看了眼身前的白盘子,上面孜然辣椒面都裹了快一厘米高,笑道:“这话说的在理。”
  说着,他也跟着拿了串莴笋片,一口咬下去,嘎嘣脆!
  “许桑,你还记得月考前我跟你说的吗?就是:千万别让别人看到你的答案,要有知识产权意识,不然会有麻烦。”吕丁已经过渡到纯靠花生米下酒的阶段,脸颊中部飘红。
  许桑应声,“记得。”
  “你不好奇为什么吗?”吕丁疯狂飘眼神,就差在脸上写几个大字“问我,问我”。
  许桑捧场:“好奇。”
  一旁易承听他风平浪静的语调,和口中的话格格不入,像个傻子一样笑了两声,还没笑完,就被辣椒面呛到。
  许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开封后还没喝的啤酒递了过去。
  易承笑着接过,憋着那声咳嗽,小声:“谢了。”
  等他俩短暂两三秒互动完,吕丁醉得摇头晃脑,连翻了两个白眼,才落回实地,说道:
  “最后一个考场,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人找你要答案,不给,记一笔;人偷瞄你答案,错了,记一笔……你初来乍到,实力不显,自然没人找你要答案,但不乏偷瞄的哈,我怕你到时候没头没脑被欺负了,才提醒了一嘴。”
  什么荒诞的校风…
  “谢谢提醒。”许桑说的没什么情绪。
  考场上确实是乱,他写完题闲着,毕竟新来第一考,他也没什么欲望“佯装进厕所然后搞一出‘离奇失踪’、默默在某个犄角旮旯逍遥半小时”,就随意欣赏了下教室的装修风格。
  两个字,破烂。
  没心情再扫装修,他就饶有兴致地看着前桌,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本揉的起痕的“小书”,默不作声地翻着;看着旁桌,一根手指行天下,一刻不停地戳着“智能单词笔”的输入框;看着旁旁桌,眼都斜飞了,还没瞟到答案……
  他只得感叹一句: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当然,你也不用过于担心害怕,这风气目前散了不少。”
  许桑觉得有些干,端起啤酒瓶喝了一口,许是酒意助兴,他多余地问:“为何?”
  “这个嘛……”吕丁人还没完全醉翻,开口前朝易承递了个眼神,后者坐没坐相,会意后轻挑眉,算是默认了,他才继续说:
  “这风气就是被小小邓带起来的,当初易哥成绩还顶好时,因为生病缺考去了末考场,好巧不巧,他俩同一排,你知道那过道间距的,但凡眼睛好使点儿,但凡对方没藏着掖着,都轻轻松松瞟到。”
  “结果你猜怎么着?”抛了个悬念,吕丁小酌一口,继续:“小小邓瞟出了数学3分儿的成绩!牛吧,我说就这个味儿爽!”
  “……”许桑情绪被调动了些,听他说完,推出啤酒瓶跟人碰了一个,回道:“厉害。”
  酒液滚进喉腔时,许桑眸光深了一瞬:
  “当初易哥成绩还顶好时”、三分……
  “不过也是那次,易哥跟小小邓有了些过节,见个面不是打就是骂的。”吕丁说到这便没多言,闷着脑袋戳花生米。
  易承嘴角带笑,晃着酒瓶,听酒液拍碎在瓶身,“什么打打骂骂,文明社会,我还是要形象的。”
  离得近,许桑余光瞥见他笑意下的沉冷,指尖点了两下瓶身。
  “易哥,你还有形象?”陈慢被淹没在羊肉串儿里,听着声儿就条件反射发问。
  “……”易承抬了抬下巴,“这么多串儿也堵不住你嘴?”
  “是是是,我闭嘴。”陈慢嘟囔一句,“说得好像我闭嘴你就有形象了。”
  常年当班长的人,对说话声量的判定或许有失偏颇,他这一声落下,剩下四位“刷”地看向他。
  懒得数共几只的眼睛直愣愣对上,没两秒就笑作一片。
  “这么好吃啊?”老板端着盘凉拌黄瓜出来,撞见这一幕,也跟着笑起来。
  易承先一步看向他,回道:“好吃好吃,花生米跟啤酒,简直绝配。”
  主菜夸不了,硬夸“预制品”。
  这过于熟悉的话术……许桑勾唇笑着。
  “这花生米啊,我自己炒的,开始还以为拿不出手呢,没想到,没想到你们都说好吃。”老板不知道怎么就羞涩起来了,把那盘拍黄瓜放到桌上,忙说,“屋里还多了些食材,我去烤来送你们吃!等两分钟哈!”
  “不用不用了叔,我们吃饱了,吃饱了。”陈慢连忙发动他的大嗓门,将云里雾里的老板震回现实。
  “啊?哦,那行那行。”老板搓了搓手,面上流过一丝遗憾,背影忧郁地走了进去。
  “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自信。”陈慢晃了下脑袋,“易哥,还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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