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说还不错是假的,为了不让她逃跑特地朝她腿上开枪,关进来之前被报复围殴了一顿,身体传递给她的痛觉让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受了内伤,再不治疗的话,可能要活不久了。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好。”许芳舒说话时声音止不住颤抖,她从没见过这么没生气的齐素,看起来随时都会睡过去然后醒不来一样。
“你看起来也很糟糕,我还以为你死了。”齐素现在看她,依旧觉得她很糟糕,除了干掉的血迹,她的脸颊上还有一块深色的乌青。
许家的大小姐,大概从小到大都不曾这么狼狈过。
“没有,我听你的话对进洞的人都开枪了,然后子弹空了,他们进洞打了我一拳,我脑袋磕地上晕倒了。”
齐素深吸了一口气,那两条掰折的手,要是能成功接回来,她下次还有机会就直接拿刀砍了剁碎喂狗。
“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许芳舒凑上去,笼子里的齐素努力睁着眼睛去看,但是视线总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双手被反绑着也摸不到,隐约能分辨出来她额头上藏在血色里的裂口,可能是被尖锐的石子给划了,伤口有点长,好了之后可能要留疤。
“我不应该把你留在那里的。”
“素,你不用自责,因为这是必然的结局,只要你带着我,我们俩就不可能逃掉。”
她在醒来后短暂的片刻里模拟了很多遍所谓的如果,她心里清楚,她没有齐素那么好的身体素质,也不像她会拳脚功夫,所以跟着她只会无可避免地成为她的累赘,只有当自己不存在于这场逃亡里,齐素才能够逃出生天。
然而前提是,她和齐素素昧平生。
第五十五章
晴天只是短暂地出现了一下,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帮着村民们,等到把罪魁祸首都抓到了,雨又继续下。
水神庙大门紧闭,庙里一群老的加上几个年纪轻点的男人站在两侧,中间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只有一个香炉,堆得像一座小山的灰烬里插着一根手指粗的大香,香的顶端是忽闪忽闪的火星,烟雾往上缭绕,燃烧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间,香得有些刺鼻。
供桌前方一个身穿黑袍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双手平摆在供桌之上,双手之间平铺了一张黄纸,边上摆着砚台和毛笔,砚台里是刚磨好的墨汁。
众人只能听见他闭着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供桌后方巨大的水神像此时正目露凶光地盯着庙里的众人看,仿佛是在指责他们的无能。
正当众人都觉得很不自在,难受得想要逃离现场时,黑袍男人突然浑身剧烈颤抖着,像癫痫发病了一样,然后他抓起毛笔沾了墨汁就开始在黄纸上作鬼画符,用完把毛笔一扔,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前方稍微靠近他的人赶紧几步上前去扶他一把。
黑袍男人很快就恢复了神智,他抓着他人的手起身,看着黄纸上的内容,这才用极其喑哑的声音说:“水神盛怒,五天内要再举办一次祭典平息神怒,那两个外地人要和孩子一起被献祭给水神赔罪。”
一旁的村长难以置信,他伸出五根手指又问了一遍:“五……五天吗?”
“做不到的话,我们所有人都要遭神罚。”
因为大师的一句话,于是村长开始召集全村人一起,冒着大雨不分日夜地开始做准备,祭祀用的水船也要抓紧时间造,造不了原来那么好的,就只能造一个简陋的。
毕竟重要的不是水船,而是船里的人。
被关押的第二天,终于有人开门进屋检查了,是两个女人,一人端着一碗粥水,许芳舒已经饿得发抖了,只能被喂着喝下了粥水,齐素一直蜷缩在笼子里毫无动静,她们听闻了她的事迹也不敢贸然靠近笼子,更何况是把笼子打开,又怕她在祭典前死了,许芳舒趁此机会哄骗她们替自己松绑,说自己能喂她喝粥,那两人一商量就答应了,反正这屋子就这一道门,外头有人守着她们逃不了。
解放双手的许芳舒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进笼子里去检查齐素的状态,替她松开反绑的双手,她已经睡着好久了,一摸她的皮肤只觉得烫,是发烧了。
“素,醒醒……”
齐素含糊不清地回应她,脑子一片混沌,很难打起精神,听着许芳舒的声音也觉得很遥远,仿佛她不在自己面前一样。
见齐素状态不对劲,她只能想尽办法要打开铁笼,但是外头落了个大铁锁,根本打不开。
“素,别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许芳舒在外头急得团团转,叫都叫不动,如何喂她喝粥,不吃东西她就不可能好起来。
“素,你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的声音几近哀求,说话时颤音都出来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哭了,齐素听了也很难受,只能强迫自己睁眼。
见她醒了,许芳舒赶紧托着她的脑袋抬起来,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粥喝,只喝了一半她便开始剧烈咳嗽,从嘴里吐出来的血染红了剩下的半碗粥,她只能让她躺下继续休息。
“你找到机会就逃走,别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
“你一个人能逃的时候也没丢下过我,现在想让我别管你,除非你把我良心挖出来喂狗吃了去。”
许芳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回答了她,齐素早知道她的性格,最初的本意也只是想试探她存不存在那犹豫的一秒钟,她要是犹豫了,她就有信心能够说服她扔下自己。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舒舒,这是木板屋,你找找有没有破烂点的地方。”
于是许芳舒趴在地上去检查各个角落,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让她徒手挖出去的。
叩叩——
许芳舒抬起头,仔细去听到底是哪里来的声音。
叩叩——
“这里。”齐素在笼子里也听见了,声音来源于她的不远处。
许芳舒快速挪到齐素说的地方,看见地上那里的木板有一个小破洞,破洞口外有一只眼睛在盯着自己看。
“是周闻!”
许芳舒惊喜得很,她都好久没看见她了,更是不知道她现在处境如何,现在看来是没被抓到。
就这么一个铜钱大小的小洞,周闻并不认为自己比了手语对方能看见,只能把自己带来的东西都往那个洞口里塞进去。
许芳素见对方塞进来一条药片,然后是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上面写着:正痛片。
也不知道周闻是怎么知道的,反正有药了许芳舒也不管有没有用,赶紧先给齐素喂上一片。
周闻又往里塞了纸条,许芳舒摊开念给齐素听。
“村民们要举办祭典平息神怒,我们俩和婴孩都要当祭品,他们在抓紧造船。”
“什么时候?”齐素问。
周闻在洞外竖起了四根手指,由许芳舒转达:“四天后。”
“小孩现在在哪?”
“在她妈妈那里,两个人都被看得很紧,偷不了。”
齐素叹了口气,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婴孩不仅没救下来,她们两个还受了一身伤。
周闻又塞了纸条:“我要从这个地方挖出来一个洞,先想办法让你们逃出去。”
一把刀插进洞里开始沿着圈边锯木板,许芳舒很怀疑这能不能锯开,等了很长时间,事实证明只要有恒心,做什么不会成功,周闻把洞口扩大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又把自己带来的大样东西往里塞。
许芳舒把布摊开,里面包着三四个小馒头,也不知道她又是去哪偷来的。
可能是怕被人发现了,周闻这一趟吃的带得不多,虽然吃不饱,但多少也能填胃,比光喝粥水好。
周闻一直忙活到晚上,洞口才扩到能让她把脑袋伸进来,期间许芳舒一直在帮她,木刺都扎进手里了她也只能忍着。
又努力了两天,周闻终于能钻进去了,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先检查齐素的状态,她听人说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但是不知道详细情况只能先给她吃正痛片暂时稳定情况,现在一看,比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你受了内伤,再拖下去会死。”
齐素看着周闻的动作,眼神下意识想朝许芳舒那里看,担心她看懂手语的意思,但她忍住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周闻,一字一句说:“嗯,吃了药,好多了。”
周闻隐隐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就松开了,她懂齐素的意思。
“你现在这样我救不了,但是我能带她走,那条路我去看过了,能走。”
齐素盯着她,眼神充满了感激:“那就拜托你了。”
“现在?”
“现在。”
许芳舒确实看不懂,只能等齐素给自己解释。
“舒舒,过来。”
许芳舒凑上去,周闻自觉地背过了身子,盯住门口的方向。
“我和周闻说好了,她会先带你走,然后再去偷铁笼的钥匙,我会和她一起去找你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