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是吴淑姬的知音,她此生以词为心以情为墨写下无数动人之作,其词如清泉流淌润泽人心,如明月高悬照亮尘世。岁月流转,《阳春白雪词》被时人众推,我心中稍感慰藉,愿她亦有欢可追。
第39章 陈淑桢
“大宋之安是我之责。”
“妳从头到尾都深知官家无道世道无义,只是被我们拖累着在这场梦里骗过了自己…”
“我们…会赢的!”
再听到有人谈论我时,已是在两千年后了。
“这剑身上的符文意表出征必胜之决心,许是周朝武将之剑。”正还想再听些什么却被人猛然抽出,那是个手劲强盛轻功极好的女子,她将我放在手上掂了掂平声道:“大周很好,远久源长人饰其华,或许有一天大宋也会是那样吧。”一旁的男子看出她欲将我抽走自用忙道:“这不好吧?万一这剑是有主人的呢?”她将我符文撕下道:“此符文意为谁人可撕谁人为主,你昔日符文玄经没好好学也就罢了,若是让许老太知晓了你因不识错过天道神剑,气活来打你也是有可能的。”
言罢她便带我与猎兔以足尖轻点跃上树梢,身形飘忽忽左忽右穿梭于林叶之间,行至营中时正巧听闻有人言她性情古怪男装饰人,有人惊她竟是个女子,更有甚者讲她爹把孩子教的武火入营将来必定嫁不出去的。
她闻言不恼只是将猎兔放至那几人的帐中又带着我到了院中习练,初时立身中正目若寒星神聚意凝,将我缓抬于身前,继而身移步若风剑随身转,吾感其臂力贯注,剑势若虹或刺或劈凌厉无匹。刺时,其臂直挺如劲矢脱弦迅疾如电,迅猛至极吾尖直破虚空锐不可当;劈时,其臂挥动刚猛似雷霆万钧,风声呼啸似震人心魄。其旋身之际衣袂飘飞,我于其手中翻转腾跃仿若银龙盘绕。其步伐轻盈而稳健,时进时退错落有致,进则勇悍无前气势磅礴,退则守御严密沉稳如山,跃身而起我指苍穹她与天争,俯身而下我刮地埃尘她风沙飞扬。手腕轻旋,我身如灵蛇绕舞圈圈相扣密不透风,出剑之速快若流星,转瞬之间我影已至数尺之外……
她正欲再来却听得营外几声救命正是嚼舌讲闲那几人,她将我收至身后问他们做了何事,押人之兵回答:“回校尉,这几人于营中私赃肉粮被人揭发,小人正欲押他们前往受罚不料他们会吵到校尉…”她拿出绣花针道:“无?,且再加一项练针杀人的处罚吧。”那几人闻言懊恼不已欲张口言她残酷却被她打断道:“吾尝以针毙三元人,器者与衣同耳,惟依战况情景之需而择,未闻有分女男之别也!尔等岂以为针不可用抑或觉吾无能乎?身为将士当剑棍刀针诸般皆通方有取胜之机,身为宋民,最忌者乃以针舌相向为己饰不能战之实也。”瞧着他们眼底的不甘愤意,她自知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说什么都只会化作泼向她的脏水,她索性不再言语回营将我擦了擦又练起一旁长矛来。
身形转动矛随身动,矛杆挥舞风声呼呼作响其力似能破山碎石,忽尔,挺矛直刺动作迅猛力贯矛尖,似有穿金裂石之威。几刺之下仿能洞穿敌阵,矛随身转纵步突刺,恰似离弦之箭,疾如劲风势不可挡,旋即,收矛回防防守严密,矛杆横扫势大力沉,其身姿矫健步伐灵活,或进或退皆有章法。她终有几丝笑意看向我们道:“世人眼光分强弱,可幸好,幸好还有妳们与元军敌首不分,终有一日我会带着妳们杀退所有元军!”她方说罢营中便走进来个携剑长立的男子喊道:“桢儿好样的!不愧是妳娘之女!”她知晓他是来为人求情的,冷声道:“他们这次犯的可是军法,人我斩定了,政事大可于归朝时参我。”男子忙道:“爹没有这个意思,爹只觉得当真有些对不住妳……妳如今每日不是练剑习矛便是看书策图…都无暇与爹吃饭了…”她只回道:“大可不必!”便将他请出,男子临走前瞥到了我问她可为我起名了吗?她答:“雌鸣剑,她不需前主融她之愧她的来日她自己会争,我亦无需政事之疚,大宋之安是我之责。”
景炎元年,政事也成了平乱武职。
她与其父一同于漳浦兴化平乱,在看到行刑的刽子手将刀磨得钝得不能再钝时她还有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与他此前连面都不曾见过,何等心痛到如此呢?”那人的声音伴着磨刀声冷涌道:“回校尉,小人只是为小人此刻与元军并无两样而有些难过而已。”她闻言带我去了牢狱之中,她将叛军头人的剑递给他道:“有人同我讲你剑耍地很好看,给我看看,耍好了便放了你。”那人面容憔悴色如槁木,然接剑一瞬目中精光忽现剑动如风,身摇而步踉跄力竭而意未休,剑之所至似有千钧之势,然其臂颤难控剑之准,喘息之声与剑风相杂,似诉其生之不甘。她应诺将他放走,他昂首着问她:“就不怕朝廷发罪于妳吗?”她颤抖着回他:“我的剑是用来斩杀元人保护大宋的,不是用来杀比我不堪却比我勇敢之人的,广州失陷焚文斩使,我与我爹从投生在大宋那一刻起便注定是活不下去的。”那人提着剑大步离去,只留下一句:“大宋最不缺的便是如妳一般的风骨侠义之士,可风骨早晚会风干,何苦此番啊”让她沉默不语。
次日,她将我放在地上叩头请罪道:“吾为将,当以严正为则,今因一念之仁放走叛首,致军威受损律法蒙羞。此乃吾之大过不可恕也。自请上赐吾清死,以正军纪以警宋士!”不待其父开口军中有人受降的军情便传了回来,他将她扶起行至高台道:“诸位,元军凶猛泉福已降,行至如今靠拼聚气,可眼下军中有人自降心气已散,元军不日必将攻来,我做一回主大家都散了吧。”有兵卒问:“可我们若是走了校尉与您又该怎么办啊?”她与其父交换眼神高声回道:“陈家会死但绝不降,你们本就深受元敌之扰税阶之苦不该以命化做任何人的筹码,这是陈家欠你们的!如今吾与政事要将你们的命还给你们自己做主,你们走吧!”没有人留下,死在同胞岁煎之中总比死在深恨累怨之人手中来的让人能说服自己不是?
她再一次再我抽出舞动是在其父与她被元军活抓辱解的路途中,她不知爹是从何时开始决心绝食的不知爹是如何将许汉青唤来的,她只记得那个意气风发的天子门生肉去骨凸衣衫褴褛地倒在她怀中对她讲:“对不住啊…桢儿…是爹不好…此生竟…只教会了妳忠君殉国…这件事”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便断了气,她将他埋进土里,接过许汉青递来的木碑插在土包前,她将吾抽出执吾之柄,身挺如松意决似铁,然举剑欲舞却步履蹒跚毫无昔日之轻盈,剑起剑落风声呜咽,身姿虽动心魂皆失吾之走势杂乱无章,忽剑势一滞力泄于瞬,吾感其握力渐松几欲脱手,她欲再挥剑却臂如千钧之重,人倒手松,吾坠于地入土半寸。
她再醒来是在帝船之上,许汉青道:“我怕是也是要殉于风骨了,下一次停泊妳便回家去吧,我已为妳安排好了一切,我与伯父此生都只是在做大宋盛起的幻梦,可妳从头到尾都深知官家无道世道无义,只是被我们拖累着在这场梦里骗过了自己…”她不再言语只是盯我出神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如今会的只有杀人。”她下船时海面起了层雾,许汉青瞧着她的背影渐渐有些看不清,她瞧着浩荡逃生的帝船忽得觉得自己很可悲,若说四十年前的臣子虽寒心却心中仍愿意有大宋那么到她时便只能有大宋了,她正欲低头上路时一支箭从她眼前闪过正中许汉青心脉之上,听着内官高声报道“承信郎遇刺!快来人盾护官家!”的声响,她带着我大步离去再不肯回头,原来不是不恨,是若恨了就什么也不剩了。
景炎二年,张世杰不降护宋的消息一出她即刻与族弟联合畲汉义军相助夺回泉州,出征前一夜她望着生母的坟墓叹道:“吊眼,阿及真的很没用,事到如今竟还要施累族人与你才可与元军一抗…”小伙子倒是出乎意料的热情,认真答道:“于私我妻家也是元军杀的,这本就是吊眼该做的,于族中一切也本该以阿及为主尊为主尊拼杀是吊眼之荣。”出征当日义军万人数路猛击,执打扁担,其扁担以坚木所制长而有力,战起,兵卒跃出持扁担横扫直击,扁担挥处风声呼呼遇蒲兵则力贯其上,蒲兵着之或倒或飞,有蒲兵恃勇来迎卒侧身避其锋芒扁担忽转,猛击蒲将马首马惊而嘶将坠于地。
壮者手握盘柴槌,槌身坚实槌头沉重,冲入敌阵左劈右砸若雷霆之势,一槌落下,蒲兵头盔凹陷脑浆迸出,复一挥动,蒲兵胸甲破碎吐血而亡,逢蒲骑冲阵畲勇以盘柴槌击马腿马仆地骑者滚落未及起身已为槌杀。持棍凳者,其棍乃硬木之材凳为实木所造,数人一组相互打合。棍者前刺后扫上挑下撩棍影重重蒲兵不得近前,持凳者以凳为盾挡蒲兵箭矢刀枪又时而以凳角猛撞蒲兵,凳飞处蒲兵筋骨断折。
蒲军一时人心溃散有些退缩之意,她见状忙策马带我直取主军队伍,初入敌群,挽我横扫力破虚空,蒲兵前排数卒不及反应项上头颅已落,继而执吾疾刺如流星赶月,数十蒲兵欲举刀相迎,吾瞬透其甲胄透胸而过,又一敌卒策马下刺,她侧身避其锋芒以吾撩斩马腿,马惨嘶而倒敌将滚落,顺势一剑血溅五步,蒲兵围涌而来,吾之剑刃划过蒲兵之甲如切朽木,断臂残肢横飞,她挽剑旋身吾似银练绕体,近身之敌皆被斩于剑下。战至尾处,她跃于高处举吾下刺,首兵天灵碎裂,她挥我横扫数颗首级滚落尘泥,吾随她穿梭敌阵,所过之处血光冲天,蒲兵胆寒望风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