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跟你说话你当我放屁是吗?”盛建中一个健步冲上来,抬起手里的公文包就要招呼到盛小邢头上。
  盛小邢有防备,迅速躲开:“有狂犬病就赶紧去治,别乱咬人。”
  “你说什么!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盛建中五十来岁,不是年纪越大越沉稳,反而是脾气一年比一年糙,最近工作上被人抢了业务,行事又不顺,屡遭老板批评,今天还出了差错加班到凌晨,是裹着满肚子的脾气回来的,再看见十分令他不顺眼的儿子,一下子怒火中烧。
  盛小邢一字一句重复:“我说你有狂犬病,该治治该吃药吃药。”
  “好啊,骂老子是狗是吗?那你算什么玩意儿!你他妈是谁生的!”盛建中怒指他。
  盛小邢不想搭理,朝自己房间走,被无视的盛建中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过去:“老子就当没生过你,下辈子别找我当爹!”
  盛小邢有躲,可距离近,躲避不及时,脏兮兮的烟灰缸边缘早就有的破损缺口擦过他额头,划出一道鲜红血痕,血珠子刹那涌出来。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找了根客厅的拖把拿在手里准备和盛建中干架:“别说下辈子,这辈子当你儿子我都当够了!”
  “你是要对你老子动手?”
  “你算狗屁的老子!”
  “对我动手你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少说废话!”
  客厅里乒乒乓乓时,主卧房间里传来小孩儿哭声,他们父子俩干仗把里面的小女儿吵醒了,盛小邢继母用力拉开房门,眉毛倒竖地斥责:“大晚上吵什么吵,有本事你们把这栋房子烧了!有什么爸就有什么样儿子,我造了孽了到你们家来。”
  说完嘭得一声摔上房门。
  盛小邢冷眼扫过跌坐地上的盛建中,而后回自己房间。
  盛建中拍拍屁股爬起来,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他一直都有暴力倾向,开始几年娶了现任老婆后有所收敛,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糙脾气最终暴露出来,可娶的现任是个厉害角色,家里钱财都拿捏在她自己手里,盛建中有脾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堆了不少杂物的房间只有一张床能睡人,边柜上除了一只杯子什么都没有。
  盛小邢撩起衣服抹掉额头上的血迹,但仍有鲜血渗出来,于是又用手胡乱抹了两下,等到客厅里毫无任何动静,他才去到洗手间冲了把脸。
  第二天是盛小邢的休息日,家里不会准备他的早饭,所以他通常都是等到盛建中出门才走出去溜达买个包子。
  八点刚过一刻,他还在床上,盘腿坐着和朋友们发信息聊天。
  宋星期在群里发了老家的照片,他老家在沿海城市,家里又离码头近,照片里有一排排正待作业的渔船,再远处是私人游艇,画面的一角有双黑白相间的球鞋,露出的一截小腿看着很结实,力量感相当强,不用猜也知道是付老大。两人是一大早就准备出海玩去了。
  宋星期:[子杰、蒋凌、小邢,再过两天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我再带你们来我老家玩,我们可以一起出海,今天我和付琛先去探探路。]
  盛小邢:[海上的风景一定很美。]
  宋星期:[嗯!我给你们拍照片。]
  蒋凌:[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旅游吗?不如把星期老家作为旅途中的其中一站?]
  邱子杰:[是个好主意。]
  宋星期:[好,等我回来,再等子杰看完科技展,我们一起做旅游攻略。]
  蒋凌:[ok!]
  蒋凌:[个人建议带上家属,可以帮你们承担经济压力,还能照顾你们饮食起居,万一遇到歹徒,连报警都不用,直接就帮你们治了,怎么样?]
  这分明不是蒋凌了。
  盛小邢:[你是四哥?]
  蒋凌:[嗯哼。]
  蒋凌:[你们别听他的,我们玩我们的!]
  这又是切人了。
  盛小邢咧嘴笑了笑,只觉得蒋凌和四哥两人吵吵闹闹又热闹又好玩,正要继续发信息,房门被拍得啪啪响。
  “小邢!小邢你快出来,赶紧出来,大事不好了!”继母张秋慧不停拍门拧门把,奈何房门锁了。
  盛小邢微愣,张秋慧可从来没有小邢小邢的叫过他,连直呼其名都没有过,难得喊他的时候也是板着脸诶一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放下手机去开门:“什么事?”
  “警察要抓你爸,你赶紧救救你爸,你告诉他们是误会,都是误会!”张秋慧拉着盛小邢来到客厅,“你快说两句。”
  家里来了两名警察,当场就给盛建中戴上了手铐。
  “儿子,小邢,”盛建中没了昨晚的嚣张气焰,面色灰败,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好几岁,他好言好语伏低做小地哀求,“你告诉他们,爸爸没有卖你啊,你是我儿子,我亲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我怎么可能把你卖给那种丧尽天良的实验室,纯属是误会!”
  当初实验室到了人体试验阶段,而又那么刚好,清云高中的校舍塌房了。
  薛才良当即联系背后的那些参与者,让男生们成了试验的试用品,而他们也正缺两具用于嫁接意识的身体,一具要给年迈的秦老先生,一具要留给付承业付老。
  根据这些男生的背景,宋星期的父母虽然远在外地,但是家庭健全不好糊弄,邱子杰的爸妈都是大学教授,也不是软柿子,这才挑选了是单亲家庭母亲又有心脏病的蒋凌,和不被家里父亲接受的盛小邢,前者母亲单薄没有势力,就是想闹也没有好的身体,后者父亲根本不爱自己的儿子,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这不就好下手了吗。
  薛才良让人联系到盛小邢父亲,透露愿意高价购买他儿子的身体,盛建中犹豫不到两分钟就答应了。
  现在实验室被毁,犯罪人员被捕,所有人都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该吐露的都吐露了,但凡与实验室有交易瓜葛的都得抓起来,何况是人体买卖。
  来的警察一句话就把抓人的原因说清楚了。
  “不是不是不是,”盛建中双目充血,老泪纵横,举着手铐连连摆手狡辩,“小邢你听我说,爸爸没有卖你,我是当时以为你没救了,就想着你没救了可以救其他人,签的是遗体捐赠合同,是想造福社会。”
  前头就是大牢,为救自己,盛建中只得睁着眼睛说瞎话,能怎么编就怎么编。
  张秋慧也抓着盛小邢肩膀恳求,无论怎样盛建中的工资还算丰厚,又是家里的劳动力,不能说没就没了:“小邢,你得替你爸爸说话啊,你爸要是被抓去坐牢,我们家里怎么办,你还有个妹妹呢,你不能让妹妹这么小就没有爸爸啊。”
  “啊....呀咦....呀....”才一岁多的妹妹翘着两只小辫子朝张秋慧走来,“妈妈....”
  “来,”张秋慧一把扯过女儿,“快向哥哥求求情。”
  小女孩儿被突然扯了个踉跄,受了惊吓,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盛小邢看向年幼的小妹妹,再看向盛建中,道:“这年头也血缘也不一定是亲人,更不用道德绑架我,犯罪坐牢,天经地义。”
  盛建中面如死灰。
  这天,除了陪着星期的付家老大不在鑫海,老二老三老四都被请去了警局。
  老卫找到了那些被藏匿起来的实验仪器和电子设备,电脑储存的实验资料以及核心处理器的运作文件都没有被销毁,想来是准备等风头过去之后重建实验室,所以一直保存着。
  “所有材料、仪器,包括我们发现的这批芯片,都将按规定上交国家,由相关部门统一销毁,”老卫坐在三个男人对面,他手中还握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特制容器,外壳透明,一枚芯片悬浮在淡蓝色的保护液中,“这是已经植入记忆的母芯片,还是你们父亲付承业先生的。”
  付湛挑了一下眉,付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付焱依旧是冷硬的冰山脸。
  付誉问道:“卫警官,您是想把这枚芯片交给我们?”
  老卫说:“本来也应该销毁,是我特地向上面申请留了下来,毕竟装置都要毁了,这枚芯片留下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它还拥有你们父亲的记忆,所以交给你们处置,相当于是把你们父亲的遗体交给你们吧。”
  “谢了,卫警官,”付誉抱起双臂,视线落在老卫手里的芯片上。
  从警局出来,三个男人一同前往私人的家族墓园。
  仨兄弟站在大理石雕刻的墓碑前。
  “爸,该死就死,安息,”付焱言简意赅。
  付湛双手插在裤兜里,吊儿郎当:“活了一大把年纪,财富、地位、权利,该有的都有了,您就知足吧,至于永生什么的就别想了,来的路上我还琢磨了一下,大约是您行事太歹毒,恶有恶报,可惜您死都死了,所以报应在了你的下一代身上,害得大哥二哥和我后继无人了,不过好在还有三哥。”
  付湛抽出双手合十,向老天祷告:“保佑三哥不要爱上多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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