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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们......”晏端一张口,便觉喉咙传来的粗粝艰涩,十分难受。
  他刚说两个字,便重重地咳了起来。一时间,马车里充斥着他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振得人耳膜难受。
  宝淳不自觉向肩膀倾斜脑袋,使耳朵靠近肩膀,借此将这刺耳难听的声音挡回。
  卞持盈搂过她,看向晏端:“郎君醒了?”
  晏端咳了半天也没见半杯水,他抬起手擦了擦嘴,闭上眼往后一靠,声音有气无力:“你把我迷晕了?”
  卞持盈没有否认:“我想,郎君需要好好休息。”
  晏端僵硬地扯扯嘴角:“这就是你说的下策?”
  他蓦地睁开眼,眼中冷光阵阵:“将我用药迷晕,这便是你的下策?”
  宝淳就在旁边坐着,卞持盈丝毫没有掩饰,她反问:“下策难道不该如此吗?”
  晏端大怒,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来了一股风吹起帘子涌入马车,再凶猛地*灌入晏端口中。风从他口入,滑过他的喉咙,接着,落入他脏腑中,风如片片薄刃,翻搅着晏端的胸腹,迫使他弓起背来,咳得更为剧烈凶猛,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通通都吐出来,甚至还吐出了苦胆汁水。
  风算什么?他应该那杯毒酒的滋味。
  卞持盈冷漠地看着他咳,毫无动容。宝淳坐在她身侧,亦是没有反应。
  大概是怕自己咳死,晏端一边咳,一边哆哆嗦嗦伸出手,艰难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迫不及待喝了下去,这才顺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开口,这回,不再是指责和莫名其妙的话语:“现在在何处?”
  “梁州。”她的回答简短平静。
  看着被风吹动的帘子,晏端别过头去:“梁州?到这里做什么?”
  卞持盈眼眸微动,看他,一言不发。
  遂,晏端不再开口。
  过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道:“至少......我该知道何去何从。”
  马车里毫无动静,回答他的,只有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声音。
  他抿紧唇瓣,额角青筋凸起。
  “我们两日前从郧县出发。”宝淳稚嫩清脆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途经梁州,要去蜀州。”
  晏端僵着脖子看向卞持盈:“去蜀州?”
  宝淳:“对,蜀州。”
  晏端还想问去蜀州做什么,但他不敢问。
  又过了一阵儿,马车停了下来,卞持盈带着宝淳下车散散心,休整休整,留晏端一个人在马车里。
  待休整毕,却见宝淳一个人上马车来了。
  “你娘呢?”晏端开口问她。
  宝淳摆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娘在前边儿处理事情。”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面容,晏端浑浊的眼珠一转,他凑了过去:“宝淳,你娘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知道,也不知道。”宝淳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头也不抬。
  晏端皱眉:“那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宝淳抬头看他:“爹想知道什么?”
  “自然是什么都想知道。”晏端搡了她一下:“你别与我兜圈子,快说。”
  宝淳放下竹蜻蜓:“那爹知道宝淳的事吗?想来是不知道的,既然不知道,何必又问?”
  晏端没听明白这话,也不想多问,只不耐烦道:“你莫名其妙在说些什么?我问你,你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宝淳低头,不搭理他。
  “晏淑陶!”晏端不悦,伸手想要推她。岂料——
  宝淳从袖口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对着晏端:“爹知道安乐公主吗?”
  晏端霎时如雷劈一般。
  第58章 鼠心狼肺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
  安乐公主弑父夺权,丧尽天良,普天之下谁不知道?
  晏端看着宝淳那双和卞持盈一模一样的眉眼,遍体通寒,只觉脊背凉得厉害,牙关也有些发颤。
  宝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中,觉得有些好玩儿。片刻后,她慢吞吞将匕首收了起来:“安乐公主,是谁?”
  她歪着脑袋看晏端,眼中尽是好奇之色:“我在山山姐姐那儿看到了这个人的名号,爹,她是谁?”
  晏端转过头去不看她,声音艰涩:“不知。”
  宝淳“啊”了一声,语气失望:“爹也不知道吗?那我一会儿问娘去,娘一定知道。”
  晏端眼皮一跳,他回正头看着宝淳,刚想说什么,就见马车帘子从外面被掀起,卞持盈朝里望来,眉目锐利:“问我什么?”
  “娘!”宝淳举着竹蜻蜓:“宝淳想玩这个!”
  卞持盈上了马车来,她搂过宝淳:“届时到了梁州,你再好好儿玩一场,眼下我们要赶路。”
  宝淳乖乖点头:“好。”
  “刚刚你说。”卞持盈摸摸她脑袋:“要问我什么事,是什么事要问我?”
  “啊?”宝淳仰头,手里竹蜻蜓转动不停,她眨眨眼:“玩蜻蜓,宝淳想玩蜻蜓,想问娘什么时候可以玩。”
  一旁,晏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颗高高提起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他怕卞持盈因为宝淳的话,想要效仿韦后,那他......他还有得活吗?
  不对。晏端低眸,嘲讽地想:她不会如韦后那般丧心病狂,她只会比韦后更凶残、更心狠手辣。
  而他,未必会走中宗的路子。
  一行人继续南下往西,不消几日便到了梁州。梁州地处长安、蜀州之间,隶属蜀州,是一方不小的城府。
  冬月严寒,越往南行,雨水便越多,进梁州这日,恰好就下着雨,淅淅沥沥的,不见停,也不见涨。
  卞持盈一行人于闹市大街中的一处客栈住下,客栈不算寒酸,也不算不上多上乘,但比他们在郧县住那客栈好上不少。
  还是如先前一般,晏端独一人住一屋,卞持盈与宝淳住他隔壁。
  或许是被卞持盈的手段镇住了,晏端这一路安分不少,别说阴阳怪气刺耳的话,就是寻常话,他也甚少张口,也不知道心里是在盘算着什么。
  卞持盈懒得去睬他,她只让人将他牢牢盯紧,不给他丝毫作乱的机会。
  雨连着下了几日,晏端满腔烦闷,他负手立于窗边,面无表情看着窗外雨景,俄而,他开口问道:“到了梁州这两日,卞持盈在做什么?”
  晏一站在他身后:“也没怎么出门,只是昨日傍晚天晴片刻,殿下带着小殿下出去逛了一圈。”
  晏端闻言,微哂,嘴角讽笑不断:“听听,什么‘殿下’、‘小殿下’?若是她听了你这话,定然要当场训你,斥责你粗心大意,忘了规矩。必要让你心甘情愿认错才是,她向来如此,刻薄冷漠。”
  晏一不敢说话。
  “宝淳这会儿在做什么?”晏端又问。
  晏一瞥了瞥天色,迟疑道:“该是歇了响才起来。”
  晏端立马去了隔壁。
  他来时卞持盈不在,宝淳一个人倒在床榻上,正高高举着一本书看,闲逸俏皮,灵动活泼。
  在晏端看来,却是没个正形,没有规矩。
  “咳咳!”晏端见自己进屋许久,都不得她一个眼神,便故意咳了一声,试图引起其注意。
  宝淳抽空往他那儿飞快瞄了一眼,敷衍道:“是爹来了啊,快坐吧,迟月姐姐上茶。”
  “不必了。”晏端冷冷看了一眼迟月:“她的茶,我可不敢吃。”
  迟月闻言,神色自若退至一旁,面色淡然,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得晏端牙痒痒。
  “你娘呢?”晏端收回目光,拂袍坐于床边的木凳上,看着宝淳,好整以暇。
  宝淳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书:“不知道,带着朝玉姐姐出去了。”
  晏端拧眉:“不知道?作为儿女,理应多多关心父母,哪里能一问三不知?”
  小小的宝淳叹了口气,她放下书,语重心长:“娘去做什么事,我哪里知道?爹若真是想知道,那我......”
  “走水了!”一道尖利刺耳的叫声骤然响起,吓得宝淳手一抖,书直直地朝脸砸来,痛得她捂着鼻子“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她揉着鼻子丢开书册,坐了起来,看向迟月:“怎么了?”
  “嗯?”她茫然看向空空的屋子:“爹呢?”
  迟月绷着脸,沉稳上前,弯腰抱起宝淳:“走水了,我们快走。”
  一时间,此起彼伏地尖叫声、哭喊声以及咒骂声在客栈里响起,呛鼻熏眼的浓烟滚滚冒出,无孔不入。
  宝淳乖巧地趴在迟月肩头,看着抱头乱窜的人们,抿起嘴来。
  直到平安走出客栈,在空旷安稳的地方观望了好一会儿,迟月才将宝淳放下。
  “迟月姐姐,我们的东西,都烧没了吗?”宝淳很担心。
  迟月摸摸她的脑袋,看向不远处正在救火的百姓:“还在,都及时搬出来了。”
  宝淳看着忙着焦头烂额的百姓,她晃了晃迟月的手:“你也去救火呀!多一个人,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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