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颤抖着失了手上的力气,织金衣料皱巴巴地从她手中松脱出来。
“怎么。”他咬牙,“怕了?”
沈星晚缩起肩膀不敢看他,忍不往后退去。
燕景焕逼上前一步,沈星晚退无可退,被他迫靠在树干上。
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勾起来迫使她看向自己。
“你当真以为,你,或者说整个沈氏,很重要么?”
沈星晚默然。
燕景焕望着她,自嘲似地笑了一下,“我从未想过,或者说,不需要,靠女人的裙带关系去争取任何东西。”
“今日带你一齐面见皇上的原因,是我并不打算隐瞒你分毫,我既娶你,便会对你坦诚以待。”
沈星晚瞳孔微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燕景焕叹息一声,替她将散落面上的碎发掠至耳后。
“我答应你,无论我要争取什么,都不会利用你们沈氏分毫。”
指尖自她耳后眷恋抚到面颊,轻轻摩挲着那些被口脂染成绯红的肌肤,“况且,是你自己要嫁我的。”
“再想后悔......”他眸色深沉,“可不能了。”
他逆着清寒月光,高大身影罩在她身上,沈星晚不敢吱声,只觉得他整个人散发着平静的疯感。
眼下实在是不敢再惹他,沈星晚忍了半晌只怯懦结巴道:“我,我想回家。”
燕景焕望了她许久,久到她腿都要站麻了,忍不住悄悄跺了跺脚。
燕景焕眸光落在她裙摆上,终是站直身子,重新握起她的手,指尖收拢,牵住她一起离开了密林。
将沈星晚送上沈府马车前,燕景焕低低叮嘱道:“安心待嫁,眼下宫中局势不稳,你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若有危难,派人来寻我即可。”
“嗯。”
沈星晚应了,低头转身上了马车。
绯云扶着沈星晚落座,忽然奇道:“小姐您嘴巴怎么了?怎的口脂都花了,活像被狗啃了似......”
绯云说着说着惊觉失言,赶紧捂了自己嘴巴,眼睛忍不住往车窗外瞟。
可那位目送着马车离去的摄政王,分明干净整齐的很,静立在那里一如清风朗月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竟那般热情呀。
绯云羞红了脸,低头捂着帕子吃吃地笑。
沈星晚瞧她这做派,惊觉这妮子是误会了在瞎想,登时也胀红了脸,羞恼地推搡了她一下。
两人别别扭扭地回府洗漱休息,正要安歇,沈丞相却忽然连夜被召进了宫里。
如此漏夜传召,恐怕是宫中出了大事,沈夫人担忧的坐立难安,无法安睡,沈星晚也赶紧穿了衣服,去沈夫人房中陪伴。
这一等,便是一整夜,直到天光微亮,沈丞相才遣小厮先一步回府来报平安。
小厮跪地报道:“禀夫人,皇上病危,老爷同一干近臣这几日都回不来了,都在宫里待命,让夫人不必忧心,派人拾掇衣裳捎去即可。”
“嗯。”沈夫人点头,让人去收拾衣服,又问小厮:“可还有旁的消息没有?”
小厮起身,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说道:“燕国派使臣来了,宫里边传是要立三皇子为太子。”
第16章 太子鼻子又挺又直,喉结也大....……
沈星晚皱眉,站起身来走向小厮,“你可是听岔了?确定是三皇子么?”
小厮见状,不敢怠慢,一个头磕在地上。
“奴才不敢胡言乱语,方才在宫里大家都瞧见了,燕国派来的使臣单独见了皇贵妃和三皇子。”
“见了也不一定就是要立太子啊。”
小厮抬起头,“那使臣见了三皇子没多久,史官就被召去了,大家都说,那是要拟旨立储君了。”
沈星晚心中发沉,如一块巨石碾压其上,狠狠拧着手中的帕子。
她吩咐小厮:“你且将父亲的衣裳送去宫里,再好好探一探消息。”
小厮应声而去,沈星晚站了一会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上。
沈夫人见她落寞模样,叹息一声,“罢了,是你自己非要退了同三皇子的赐婚,如今他是不是太子,也与你不相干了。”
沈星晚心中苦笑。
她哪里是惋惜失了太子妃的好位置,她是恨极了扳不倒那厮。
她本想一步步将他拉下马,让他永无继位可能,壮志难
酬抑郁而死。
可如今,他竟然在没有沈氏助力的情况下成为了太子,离皇位仅剩一步之遥。
若他当真登基成为新帝,她区区沈氏女,又如何能够再去撼动他的地位呢?
她父兄忠心耿直,是万万不可能帮她去弑君的,难道当真无法逆转他魏子麟成为皇帝的命运么?
沈星晚攥紧了拳头,她绝不能任事态再这样发展下去。
她在府中等待小厮传回消息,可一连几日,宫中连一只鸟雀都不曾再飞出来,气氛诡谲极了。
沈星晚苦等无果,想着燕景焕此时肯定也在宫中待命,找他也没用,思来想去,她梳妆更衣进宫,找上了广安公主。
从广安公主口里,她终于听到了令她绝望的消息。
“三皇兄他,确实已被秘密立储,如今已是太子了,只是眼下父皇垂危,恐生变故,才暂时未对外宣旨。”
沈星晚颓然坐在坐榻上,力气尽失,险些跌了手中的茶盏。
广安公主看在眼里,抿唇一笑,“你呀你,押错宝了,若你当初嫁与三皇兄,如今可就是太子妃了,哪里还轮得到陆家那个泼妇。”
说罢扔下瓜子儿拍了拍沈星晚的手,凑近她,“不过嘛,论人品才貌,燕景焕的确更胜一筹,你还是挺有眼光的。”
“他鼻子又挺又直,喉结也大......”广安公主低笑,对她眨了眨眼睛,“你呀,以后可有福喽。”
沈星晚闻言愣了一瞬,抬眸瞧见她笑的揶揄,登时红了脸颊,“公主说笑了。”
“哎呀,咱们之间,害羞什么,还有什么说不得的。”
广安公主也绯红了脸,拿起一旁的丝帕扇了扇,“不过嘛,都比不上你哥哥,你哥哥呀,才是极品呢。”
“公主......”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真是个老古板,保守的很。”
“对了,过几日你出嫁,你哥哥定会从边疆回来的,到时候,你可要第一个来告诉我,我好去找他。”
沈星晚一个头两个大,她看着眼前粉面含春的广安公主,已经能想象到自己那老实哥哥被她吃干抹净的可怜模样了。
她心中有事,实在无法陪公主再闲话说笑,胡乱答应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沈星晚浑浑噩噩从广安公主处出来,耀眼阳光打在她身上,她却觉得格外刺眼。
她站在宫道上,忽然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沈星晚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先去找燕景焕,问清楚那燕国使臣为什么会忽然支持三皇子成为太子。
他燕景焕分明已经向皇帝许诺,支持的是十四皇子魏子辉才对啊。
她拿定主意,抬头辨明方向,朝着前头摄政王在宫中特设的歇息处所走去。
还未及走近,远远走过来一行人,待她看清为首的正是三皇子魏子麟时,已然避无可避。
冗长甬道上,沈星晚站到宫墙下垂首静立,依规矩避让贵人,让贵人先通行。
魏子麟一袭朱红蟒袍,金冠束发,整个人走起路来潇洒非常,春风得意的很。
他瞥见宫道旁的沈星晚,脚步一顿,挑眉笑了笑,微抬手挥退随从,悠哉走上前来。
他走到沈星晚跟前,也不说话,就那么笑睨着她,显然心情很不错。
僵持了一会儿,沈星晚避无可避,只得先行福身见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魏子麟轻笑出声,调侃她,“消息挺灵通啊。”
沈星晚垂眸,不做声。
魏子麟笑意渐敛,语气也冷淡了些,“平身罢,这会子进宫来,有事?”
“臣女奉广安公主之命,入宫伴驾。”
一句话说的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魏子麟不以为意,他眼下心情极好,似乎并不打算为难她,反而笑道:“这几日确实拘着她了,若她觉着无聊,你多来陪陪她也是好的。”
说着,他伸手去握她的手,“或者,过来陪陪我也行......”
沈星晚蹙眉,迅速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魏子麟唇畔笑意凝滞,舔了下后槽牙,指尖轻捻渐握成拳落在身侧。
他抬眸,凝视着她柔和眉眼,眸光说不出的阴鸷。
“太子殿下,皇贵妃娘娘和张大人还在等着您呢,您......”
忍不住上来提醒催促的随从瞟见他面上神情,骇得垂下头去不敢再做声。
良久魏子麟深吸一口气,释然似地自嘲一笑,“也不知究竟是哪里曾得罪了你,竟让你这样厌恶我。”
“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