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星晚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她身上,示意她继续。
  小春咬了咬唇,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人听见:“唐小姐...唐小姐曾经...被破了身子......”
  堂中霎时一片死寂。
  沈星晚指尖微
  微一顿,眸底冷意愈发深沉。
  她敛眸,不露悲喜,“详细说来。”
  小春低垂着头,身子微颤,似是害怕至极,但在沈星晚那冷然威压之下,终是不敢隐瞒,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第60章 求饶娘子可得好生心疼心疼我
  小春咬着唇,神色惶恐,掌心泌出细密薄汗,绞着衣角跪伏在地上。
  “奴婢...奴婢是从前跟着小姐去游湖踏青时撞见的......”
  沈星晚神色沉静,眸光落在她身上,指尖轻敲桌案,“细说。”
  小春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了稳心神,颤声道:“那是个春日里,那天唐小姐兴致极好,要偷溜出去到湖边放风筝,奴婢劝不住她,只得跟着她一同去了。”
  “我记得那日天气很好,小姐放风筝放得很高兴,奴婢便守在一旁等候她吩咐。”
  “可正当风筝飞得高了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来,那风筝断了线,竟落入湖畔一片密林之中。小姐心急,说奴婢粗手笨脚的没得捏坏了她的风筝,非要亲自去寻,吩咐奴婢在原地等候。”
  她抬起头,看了沈星晚一眼,又飞快垂下眼睫,继续道:“奴婢等了好一阵子,却迟迟不见小姐归来,心中不安,便寻了过去。”
  “可谁知,才踏入林中,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奴婢寻声找过去,便...便撞见小姐她仰在地上,衣衫凌乱,发髻尽散,而在她身上压着的,是一个衣冠不整的小公子。”
  堂中顿时一片死寂,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沈星晚皱眉,“那小公子是谁?”
  小春摇摇头,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仿佛回想起了当时的情状。
  “奴婢当时并不认得那位小公子,不知道是谁...只记得那小公子当时醉得厉害,脸颊烧红,呼吸急促,像是被人下了什么药,整个人都几乎神志不清的模样。”
  “但他衣饰华贵,腰间系着玉佩,举止虽失态,却仍透着一股不凡气度,显然是贵人来的。”
  “小姐当时拼命挣扎哭喊,可那小公子毫无察觉似地,只一味地作践她,直到湖岸画舫上忽然下来了一队锦衣侍卫,似乎在寻什么人。那小公子才仿佛惊醒了一瞬,连忙拢了衣衫,扶起小姐,急声问她姓名。”
  小春顿了顿,声音微微发颤:“小姐失了清白,哪里还敢报自己的真名?可若不说,怕是那小公子会不依...她慌乱之下,竟脱口报了唐二小姐的名字。”
  沈星晚抿唇,“唐琳儿?”
  小春点点头,又接着说道:“那小公子取下腰间玉佩塞给小姐,说往后必会给她一个名分。之后,他匆匆整理衣襟,往那些侍卫方向匆匆去了。”
  “小姐狼狈归来,心神大乱,回到府里恰巧在院中撞见了唐二小姐。她心情极坏,又满腹羞愤,竟迁怒于她,冷笑着讥讽唐二小姐的名声已经毁了,这辈子都休想嫁出去。”
  “奴婢本以为这件事会就此作罢,可谁知,没过多久,小姐竟得知,那日那个小公子竟然是......”
  小春的声音低下去,仿佛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沈星晚眸色微沉,盯着她道:“是谁?”
  小春深吸一口气,嗓音细如蚊蚋:“竟是随皇上一同下扬州的皇子......”
  沈星晚敛眸,思索片刻,沉声道:“她可曾想过拿那枚玉佩去寻那位皇子?”
  小春连忙点头:“唐府出事后,小姐便翻出那枚玉佩戴上,打算入京后设法去寻那位皇子”
  “可谁知,小姐她...竟惨死在入京前一夜。”
  沈星晚抬眸,眸色幽深如夜。
  她缓缓开口,“唐颖手里的那枚玉佩,如今在哪里?”
  小春瑟缩着身子,垂下头,“奴婢,奴婢不知道那枚玉佩去哪儿了。”
  “那晚小姐突然暴毙,屋里乱成一团,奴婢一时慌乱,也没顾得上去寻。等再回过神来,那玉佩...早就不见了。”
  沈星晚眸光微黯,静静凝视了她半晌,方才缓缓开口:“倘若再让你见到那枚玉佩,你可认得出来?”
  小春连忙点头,透出几分笃定:“小姐的东西,一直是奴婢负责收拾整理的,那枚玉佩更是她极为珍视之物,奴婢曾多次亲手清洁收纳,自然认得。”
  沈星晚微微点头,“好,那从今日起,你便留在我身边,随我一同入京。”
  此言一出,旁边的李婶子猛地变了脸色。
  她急急拽住小春的手腕,神色惊惶,“这可使不得!小春已经许了人家,过些日子就要嫁过去,如何能跟着进京?更何况......”
  她顿了一下,压低声音,忧虑望向小春:“如今的唐琳儿,那可是太子妃娘娘!你若沾上了她的事,怕是要杀头啊!小春,你可千万不能去啊!”
  沈星晚挑眉,微凉眸光落在李婶子身上,“怎么,我还没提唐琳儿呢,李婶子怎么突然提起这一遭?”
  “莫非......”她眸光逐渐锐利,盯着李婶子的眼睛,“你知道些什么内情,那玉佩同唐琳儿有什么关系?”
  李婶子骇然愣在当场,连忙捂嘴垂下头,不敢再言语,只死死拽着小春的袖口。
  小春被李婶子拽着,整个人犹豫不决,脸色苍白,神色间挣扎不已。
  她自幼便是府中下人,最懂得趋利避害,太子妃几个字压下来,她哪里还喘得过气来。
  沈星晚却只是含笑看着她,眸光幽深如古井,波澜不惊,语调不紧不慢,很是从容:“你大可放心,随我入京,并不是让你去惹事,而是去助我办一件事。”
  “事成之后,我会赠你白银千两,为你添嫁妆。”
  李婶子怔住了,小春的呼吸也微微一滞。
  白银千两,那是多少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以她这等出身,即便许了人家,往后也是清贫度日,可若是有了银钱傍身,作为本钱买良田建屋舍,再开店做做小生意,往后便再无后顾之忧。
  小春捏紧了衣角,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动摇。
  沈星晚静静看着她,语气淡淡地,“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有翻身的机会,是否能抓住良机,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小春猛然一颤,终于咬了咬牙,抬头道:“奴婢...愿随夫人入京,为夫人效力。”
  李婶子眉头紧锁,面露忧色,可望见沈星晚那笃定模样,终究不敢再多言,只得长叹一口气,勉强答应下来。
  阳光正盛,透过花窗散落在堂中轻晃,映在沈星晚清冷的面容上,唇角微勾,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有些旧账,是时候该清算了。
  沈星晚屏退众人,偌大的屋子瞬时安静下来,唯有窗外微风穿堂,卷起若有似无的暗香。
  她独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素手托腮,眉心微蹙,阳光映在她微垂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温柔的阴影。
  她轻揉着额角,方才那一场问话,竟远比她想象中更费心神,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似地。
  正出神间,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后缓缓靠近,燕景焕的脚步极轻,带着微风的气息。
  他俯身下来,轻轻拂开她额前散落的一缕发丝,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娘子,累了么?”
  沈星晚微微侧头,眼波潋滟,语气里带了几分慵懒。
  “没想到问话竟是这般劳心劳力的一桩事,怪不得你从前每每审问那些重犯回来,总一副疲惫倦色。”
  燕景焕听她这话,顺势叹了口气,声音拖得悠长,带着几分撒娇意味:“何止是劳累,简直要命,娘子可得好好心疼心疼我才是。”
  他俯身将她整个人环进怀里,下巴轻轻搁在她肩头,温热呼吸拂过她耳廓,声音缱绻低沉:“若是太累了,我派人去查,你便不必如此亲自操心。”
  沈星晚靠在他怀里,阖眸感受着他坚实胸膛带来的暖意,指尖轻轻扣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有些事,我想亲力亲为。”
  燕景焕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奈似地叹了口气,握紧了她的手,低低笑道:“你倒是执拗。”
  他忽然抬起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你可是一整天都没陪我了,说说罢,这可如何是好?”
  沈星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抱怨弄得哑然失笑,回首挑眉看他:“那你想如何?”
  燕景焕见她这娇嗔模样,目光微黯,勾唇笑的狡黠,趁势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自然是回房去...好好陪我。”
  沈星晚急忙按住他的手,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太累了,我不去,再说了,这青天白日的......”
  燕景焕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低下头望着她:“在这儿也行,我不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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