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战时会议,我们两个一个负责将时日无多变成若陀的增益,一个负责点头说可行。
  我的建议有些松弛,但若陀的点头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
  不那么严肃的时候,我们全都很松弛,已经用过一次天地同寿的归终点下了赞同,准备给我塞吃马克修斯看了看,也点了赞同。
  仙家们见此,也七零八落的点了赞同。
  上首的摩拉克斯原本是用一票否决权来踩刹车的,结果他也按下了赞同。
  他沉吟:“嗯,赞同。”
  还是我:“那好,现在该若陀你想想办法了,怎么不被天地同寿。”
  玉之魔神为此险些笑断了气,血沫子堵住气管,发出气音:“哈哈哈……这样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她死的晚,挣扎得狠,瓢泼大雨下,她说自己已经失却本心,罪该万死。
  “求你,我求你,不要救我。”
  摩拉克斯的岩元素力围在我的身边,防止魔神对我发动天地同寿。
  “好。”
  我起身,准备走,又被魔神扯住了衣角,“都最后一面了,不要这么狠心啊,那些苦茶,有用吗?”
  “嗯,有用。”
  魔神的生命力顽强,玉之魔神在我面前痛苦的挣扎了很久很久,才从岩枪之中死亡。
  “你不记你救的魔神……不记这些……那记一记不要你救的……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
  记不记得这件事,要看我的主观记忆,与其他任何因素关系都不是很大。
  云销雨霁。
  成气候的死的死封的封,不成气候的一直都成不了气候,岩之执政已经没有争议。
  我可以更松弛的跟若陀讨论怎么死的问题,不过这次,是出馊主意馊得若陀都看不下去,准备久违投个反对票——
  我睡着了。
  第56章 无法测量
  时间对这种诅咒不具备任何意义,在我的认知中,我正常的睡着,再醒来便是璃月,岩之执政的争夺已经尘埃落定。
  我不曾见到若陀的最后一面。
  亦不曾见到许多人的终局。
  璃月这边做的最差的心理准备是我一睡不起,是我此次便是最后一次发作。
  “那我的葬仪准备到了哪一步了?”我开玩笑道。
  睡得太长久醒过来倒是恍如隔世,一身骨头感觉动一下都咯吱响,摩拉克斯为了让我更好的适应,从百忙之中抽出来一些时间陪我出来走走,透透气,见见现今的璃月。
  除了人的面孔之外,其他的称不上陌生。
  “从未开始。”
  他答得郑重
  ,“你的寿数未尽。”
  人在可以生后会忧虑死,为此早早做些准备,是人之常情,葬仪的布置有些人不是死后才开始,而是生前就开始准备。
  人生大事,不过生死。
  璃月有往生堂专司葬仪,主人死后之事,我昏睡的那些时日,要是有人心思活络些,我指不定会得到一个看着就舒服的棺材。
  不过此次醒来,也只是醒来,所有人都留下了那日的光阴,拖拽着我这个被光阴抛弃的诅咒之人,替我记着我睡着之前想要做到的事。
  我醒来所见到的,不过是旧友笃定又安然的神色,仿佛我睡得是平常一日,醒来便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记性最好的一位,掌管厨房的那一位,喜欢机关之术的那一位,将我不在的光阴放在了我的手里,虽未明说,但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不需要费心去接受如今的璃月,它一直都是我记忆中的那片归离原,自然而然便好。
  跟记性最好的这位出来走走,亦不只是看看风景,千里沃土万里人家的盛景,我日日可看——席间曾试图笑谈万一,被席间诸位以防止一语成谶的理由止住了——唯有南天门里尚且有些许能够移动的善念的若陀,见一次少一次。
  自我昏睡不醒后,若陀龙王的磨损一日日加重,先是自封层岩巨渊,后又发狂,用最后清醒一念,让摩拉克斯封印于南天门。
  “摩拉克斯,你受伤了吗?”
  “并无,若陀最后善意仍存。”
  “但以你的性格,省略了绝大多数波折亦是真的。”
  过程在摩拉克斯口中,是若陀善念遏制了自己的恶念,阻止了更大的祸事,平淡稳定,是史书上的一笔。
  事实可能没有这么顺遂,但已经过去的事,已经成了定局的事,他不欲多谈自己在这件事里的作用,只作一个协助封印的人,那便随他吧。
  我只是好奇心作祟,习惯性的想要探究一点事情真相,最好可以身临其境。
  等到了封印之处,一株很显眼的树就出现在我的眼前,那是若陀的一截尾巴所化,我比划了一下,再看身边的魔神时,眼神有几分古怪:“他真身是被你丢了个倒栽葱,直接封印的?”
  “……”
  他凝神去看那尾巴所显化的树,看到了自己旧友的影子,才道,“这只是若陀所做的标识,并非就是如此封印。”
  树下还有碑,让看到的人有个提防。
  旧友的影子就在那棵树之下,透明虚化,五官和装束却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昔日的若陀龙王。
  “倒栽葱虽然不甚雅观,但若是你可以见一次就笑一次,我亦可做些调整。”
  见面第一句就是开玩笑,第二句才是,“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一觉醒来你的磨损就到了需要被封印的程度。”
  摩拉克斯颔首:“好久不见,我刚在路途之中看到一些特殊的石头,我有些在意,先去看看。”
  他用着这个借口走了,伏龙树之下只剩我和若陀的善念,风吹不掉它的枝叶,却可以吹动善念。
  他扶额叹了声气:“让你见到这种场面,是我的过错。”
  “我记得这只是久别重逢,不是什么分锅大会。无论如何,我现在算是做到了对你的承诺,这下,便也能心安些许。”
  “不算。”
  他说不算,放下手,“魔神的寿命悠久,龙王更是如此,只是知性磨灭逐渐混沌,不意味着寿命的终结。你大抵还要撑许久许久,不可在这时松懈。”
  他自己遭逢磨损,还想要我活的更加长久,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万一活的太长久被他恶念盯上了算谁的。
  “我的恶念,因为磨损不能窥全貌,情绪偏执不得解脱,在诞生之时,便已经扭曲了你的事。”
  “……成了什么样?”
  “它将你的昏睡当做对它的抛弃。”
  若陀苦笑,“若不是如此,这次我出来的不会如此轻易。”
  那个因磨损而诞生的恶念,已经往我身上贴了许多标签,比如什么抛夫弃子(?)忘恩负义(?)见异思迁(?)……
  反正一肚子怨气,现在都不肯见我,我以为恶念是赶时髦,想要我体验一下什么追夫火葬场,若陀说你呀你,恶念要是这么轻而易举的走话本子上的路,他也不必担心了。
  不是什么劳什子的追夫火葬场,恶念想要做的是食我血肉,走杀妻证道的路子。
  我:“那这岂不是殉情,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我没做过这样的事,但是被动殉情,其实也不是不行,总归不会死只会醒,醒了就可以考虑要不要转道去别的国家。
  可惜若陀不让。
  善念和恶念都不允许。
  善念我清楚他不会同意,恶念……恶念有山岩之上的摩拉克斯沉沉盯着,一旦出手,就会被再度针对加固封印。
  只是都恶念了,不拼着这个机会,让璃月山崩地裂,让我这个抛弃他的人同他陪葬,这恶念委实太过正常。
  不正常的不是若陀的恶念。
  此次见面,我们两个之间的夫妻缘分算是尽断。
  摩拉克斯不言我同若陀单独相处的事,只道璃月初创事务繁杂,我可能不比以前的悠闲,需要出一份力……
  话没说完,就见我瞪大了眼睛:“摩拉克斯,我刚醒,你就准备压榨我的劳动力?”
  “早年,我们签订的契约上,其中有一条,便对此做了规定。我之行事,皆在契约允许范围之内。”
  何等冷酷,何等无情。
  足以让我说我要告诉岩王爷——
  他“嗯”了一声,用手抵唇,嘴角微勾,“你有何求?”
  告状告到本人是我的常规操作。
  我回:“岩王爷,我要告状,告摩拉克斯的状,刚醒没多久就让自己的旧友面对不熟悉的政务,多么无情多么冷酷,我的心脏好痛。”
  他一本正经:“此事或许需要看些医书,心脏痛不是一件小事,万望珍重身体。”
  不正常的也不是摩拉克斯。
  从南天门回到归离原,人间景色与过往大差不差,只是安定已经渗进了这片土地的每一个地方,松弛感自然而然的生出。
  不正常的是站在高处,持枪远眺天边的风夜叉。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