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作为提供母本的族群,除了一开始被我不知轻重的弄死了一批外,其余的每一条龙我都做了精心的安排。
  精
  心的安排,被我圈养又保留了凶性,乃至有重新接续上进化的前路的可能,我在他们面前,脾性可以称得上温和。
  那些被吞噬的龙在深渊的国度成了我的得力下属,在深渊复刻了龙的国度。
  修库特尔见过深渊里龙的国度,他的记忆尚未老朽到每一寸都被风化,可以清晰的认出来正在忙碌那些深渊生物,所模仿出来的龙众生前的名字,他们正在修建自己的家。
  深渊之上,是龙的燃素,深渊之中,是宛若倒映的龙的国度,死者与生者的界限,燃素与深渊的力量,已然模糊不清。
  我还在说:“等它们全都下来了,修库特尔,你觉得贤者会不会自己下来,就为了让古龙再一次的进化。差点忘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居所?”
  “那个僭越者的地脉为什么没有动静?”
  “这个啊,因为他们不是从地脉中得到的记忆啊,是活着的哦。”是我用科技的力量,将活着的古龙用深渊力量改造而来的深渊龙,龙这样强大的生物,自然要多方面利用。
  他比想象中更冷静。
  “你是亵渎。”
  “不一定,提瓦特可以接受法涅斯,那么,也可以接受我。土地并不属于某一个族群,但可以属于最适合这片土地的所有生物。”
  我没有说假话。
  提瓦特确实可以接受我,接受深渊成为它最主流的力量,它可以是提瓦特人的故土,可以是龙的故乡,亦可以成为深渊族裔的发源地。
  土地可以属于任何人。
  灭世的灾害,针对的只是前一代前前代的版本生物,和他们的文明。
  “何况,我跟你们的龙王中的龙王,还关系匪浅,若不是他带来了一粒种子,我不会以此种形态降生。”
  深渊的力量随着我的心意裹上了修库特尔的身躯,但是没有侵蚀,它们自我的指尖沁出,在我可以自主操控主动技能的现在,它们是我的手足,是我的感官,是我最亲密的一部分。
  是分明可以就地将龙王绞死的力量,却只做了一个轻柔的属于深渊意志的拥抱。
  “成为我的臣民,与成为尼伯龙根的臣民,若是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异的话,我亦可以成为尼伯龙根。”
  我可以眼睑下生出几片漆黑的龙鳞,可以拥有龙的爪牙,可以成为一条属于深渊的人形古龙。
  毕竟骗修库特尔给我打工嘛,改变一下形态,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代价,不寒碜。
  “为什么要保留人形?”
  “当然是因为下一个版本最强的是人族,深渊只会向着最强者的形态进化。你们龙,不也是?”
  这般一日日的磨下去,古龙的幼崽明确到什么岁数不会被深渊侵蚀,被龙众下放到深渊磨砺爪牙,得到深渊抗性,好在成长后与我厮杀更长时间,他们几乎将我视作龙生最大也是最惨烈的一次试炼时,修库特尔的精神被我损毁了百分之七十一。
  我不着急,深渊有的是时间,我的臣民们对我的追随也不狂热。它们或是他们的智慧与外界所规定的智慧有所不同,不会将我的每一次发育期当做我的智慧,他们缺少这方面的认知,不会将自我的认知覆盖上我的决策,只会执行。
  更不会认为我做出什么决策才是英明的执政,我做出什么决策毁掉了他们心中的光辉形象。
  我的意志裹挟他们,而非他们裹挟我。
  龙族的小崽子能在一定年龄随意进入深渊,一方面是他们年龄太小,发挥不了劳动力的作用,我还得抽出一部分基建部队照顾他们,不划算;另一方面就是,小的时候见到的一些事会影响一生,会让他们更容易接受跟龙的国度倒映一般的深渊。
  长大后,心智坚定的过一段时间成为我的劳动力,心智不坚定或者干脆就成了我这边的,是即时劳动力。
  一笔好买卖。
  修库特尔怎么会同意?
  因为他被我整得神智失常,时而疯时而清醒呗。
  至于贤者——
  他在乎他的族人,在乎自己族人继续进化的可能,但不在乎具体的族人,他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古龙的背叛。
  能够攀登断绝的前路,继续亘古不变的进化,在他看到终点前,深渊与法涅斯没有区别。
  「贤者好感度:86。」
  贤者的名讳是瓦萨克拉胡巴肯。
  而库胡勒阿乔,他可以被称作龙,亦可以称作统律型ai。
  我的面前没有什么阻碍,最大的阻碍无非是古龙看着自己被深渊围困,放弃了挣扎。只要他们一日不曾放弃孕育,一日不曾放弃未来,就需要进化出更高的对深渊的抗性。
  深渊亦可以在他们的进化里,完成共同进化。
  不然,纳塔的古龙就等着被深渊绝育,完成功能性灭绝。
  我的可持续性涸泽而渔,可是需要他们源源不断送自己的龙崽子下深渊的,自然会用这样的法子。
  第66章 构史
  他们死不屈服。
  因为尊严,也因为当下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好的平衡。我的圈养已经让这群龙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即使我承认他们是当前的最强版本生物。
  也就是说,不用我蛊惑就倒戈的龙很少,绝大多数的龙都需要经历我对它们精神上的腐化和转变。
  死不屈服对于他们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日益转变的思想和仅存的神智在彼此拉扯,一半在本能的亲近我,一半又在排斥我。
  有些时候,精神非常坚韧的龙,彻底转变成深渊生物后,眼睛里都有一些不彻底的残留,化作泪珠滴落。
  我对古龙的认知就是朴素的当前最强母本,对待自己的臣民,倒是有一些应有的仁慈,看到了会伸出手,抹去它不应有的不纯粹,语气温和的:“将杂质排出来,对你有好处,不要慌张。”
  他的杂质比我想象中的更多,不一会儿,就能在地上积起来一片湖泊,大颗的泪珠浸湿了我的半边人形。对人而言,他确实是庞然大物,连放个下巴在我肩上,都需要费好大的气力,最后,能蹭上一点的,也不过是几片鳞片。
  出现这种杂质的情况正在增多。
  瓦萨克拉胡巴肯曾经尝试过,让我通晓其中的因由,通晓他的族人对深渊的爱憎,被我拒绝了。
  “我不需要这些,有些苦痛不被知晓才是好事,否则,就失去了被随意编撰的自由。”
  “即使这可以让我的族人不再固执己见,更多的选择追随深渊?”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在我们的理念不曾出现分歧,他追随我依旧是为了整体的进化时,他对我的每个建议,都是有用的,即便我们可能出现思路上的无法理解。
  但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作为族群里诞生的主张危险,理念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龙,他没有命运的系统,只能从总结中得到结果,往往,这不会是准确的数字。
  而我可以。
  在我不想通晓他们的爱憎时,他们族群中会在一开始就倒戈向我的龙只有百分之十六。
  我通晓后,有百分之三十九的龙,会因为我的理解而走向我,不必劳烦深渊的蛊惑。
  由心而生的决定,从理念上的认同而开始的追随,对任何一个执政者都是诱惑。但深渊不需要。但我不需要。
  我告诉瓦萨克,我与他此刻正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理念上的过分认同,会减弱斗争,而这些,会使进化缺少足够的源动力。”
  “深渊与古龙,从来需要的都不是互相理解与认同,而是永无止境的厮杀,看似伴随的成长,只是进化历程里被曲解的残酷。”
  万幸,古龙的宁死不屈和他们的尊严是让他们说不出来什么掏心窝子的话的,妥协派只是极少数。
  我吞他们的速度还是快,没让这部分思想成为主流,不然共同进化的路直接崩盘。
  大家还是物理
  上说点掏心窝子的话好了。
  瓦萨克颔首:“确实。”
  他没有听出来我的弦外之音。
  这样的事有很多次,他只听自己想听的,从来不管自己不想听的,人为的,将自己的思维变得狭窄,闭耳塞听,到了好似盲从的地步。
  没办法,我们的最终目标有些冲突,我不会告诉他我最后想到做的是什么,他强行让自己忽视所有,有些不合理的情况,都是硬圆。
  啧。
  这样岂不是看起来双方都在努力让同行之路变得更加长久吗?
  我想了想我无视的许多龙的事,将这种“默契”当成了我需要付出的代价。
  我还是更喜欢深渊生物一些。
  毕竟我是深渊意志,是他们的执政,而不是龙和人的。
  龙倒是想跟深渊纠缠到死。
  这关系一度复杂到我在战场上,在深渊的指挥席上,眼神稍微偏离片刻,游到了人的身上,人和龙之间就爆发了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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