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人的袍子上,画着复杂古朴花纹,装饰着银饰,走起来铃铃铛铛,哪怕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站在那里,都带着无法忽视的,神秘又圣意的气息。
  亓官殊立马瞪大双眼,唰地收回了视线,甩开池星乐,紧跟着就往人群中藏了些许。
  我去,我去,我去!!!她怎么也来了!完了完了,这可不能被发现了!!!
  秦政,你个狗东西!小妖女来了,居然不提前告诉他!!!
  要是秦政听得见亓官殊的怒吼,估计也会无辜地回一句:我怎么知道来的是你,不是亓官辞啊,再说了,我也没让你来啊。
  黑袍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朝亓官殊刚才站着的位置望了过去。
  随着她的动作,身上的银饰相撞,发出一阵银铃波动的声音,她目光深沉地定了几眼,又在人群中扫视了些许,没有发现想看到的人后,才有些失望和委屈地收回视线,走到左位第三的位置座下。
  越靠近主位的位置,都是身份地位越高越强的。
  其中,左位比右位更强一些。
  但是黑袍人,却可以坐在左位第三,还没有任何人的反对,可想而知,黑袍人的身份地位是有多高。
  瞿镜看着黑袍人落座,面不改色端起面前的茶,饮了一口后,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语气淡道:“你怕她?”
  瞿镜扫了一眼黑袍人,他不是普通人,自然看得出来黑袍人是为女性,而且似乎,年纪不大。
  瞿镜虽然不怎么参加玄门大会,但他知道,座位越靠近天行位置的,实力和地位,一般都越强。
  这个小姑娘的实力,显然撑不住左下第三的位置。
  所以他猜测,这位小姑娘之所以要穿着厚重的黑袍,估计也是不想被别人发现她是谁。
  但左下第三位置名额不假,看来真正能坐的,是黑袍代表的那个人。
  偏偏亓官辞遇见这小姑娘后,这么怕,见到了就想躲,还躲到自己这来了。
  这么看来,这位不太听话的少年郎,撒的谎不少啊。
  不如大胆猜猜,这个黑袍人,代表的不会原本——就是现在这个不敢探头的少年郎的吧?
  亓官殊听着瞿镜的问话,一脸冷漠地抬眼剐了一眼瞿镜,他是让瞿镜帮他挡一下,不是让瞿镜把自己按腿上!
  天知道他怎么脑子一抽,就跑到瞿镜这边来了,这不是离小妖女更近了吗!
  偏偏瞿镜把他按腿上就算了,怎么还特么的把自己按在腿中间!
  这位置合理吗!再贴近一点,就要不可描述了!就要被口口和谐了!
  瞿镜借助喝茶的动作,淡定扬唇,对亓官殊做了个口型:“情投意合,你侬我侬。”
  亓官殊:“……”
  草,他是在挑衅对吧?!他就是在挑衅对吧!!!
  亓官殊也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性子,冷笑一声,当即回了一个微笑,趁茶杯快要贴近瞿镜嘴边的时候,狠狠踹了一脚瞿镜的椅子。
  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亓官殊会有此动作,瞿镜双手稳住,用灵力压下了茶水的动荡,这杯茶,竟然是一滴都没有洒出来。
  让亓官殊的计画落空,瞿镜不怒反笑,意味深长地朝小妖女地方向望了一眼。
  这完全算得上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亓官殊难得吃瘪,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望向瞿镜,也是难为他,把自己极具风情的狐狸眼,瞪得那么圆。
  看到亓官殊的样子,瞿镜心口彷佛被什么带鈎的毛刺挠了一下。
  如同一颗不起眼的石子,无意间跌落下一向平静近死的深潭,明明微小可忽,却在水面上拨开了一圈圈泛痒杂酸的涟漪。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真是……平白无故撩拨了一下,偏生始作俑者却没有半分些许意思,反倒是被害者自己惹了一顺心境不平。
  放下茶盏,瞿镜手腕一转,一只通体银白的小狼毫就出现在手中,小狼毫修长精致,就连笔毛都是整齐漂亮的白色。
  瞿镜将笔尖在亓官殊眼角点了一下,一颗艳红的小点,就落在了亓官殊的眼下。
  点笔成泪,本就因为风流多情的双眼,在加上了这么一点赤色后,更加艳丽撩人起来。
  尤其是亓官殊不自知撩地一扫眼,直接吹了瞿镜一个春水荡漾。
  “你给我脸上画了什么?”
  亓官殊伸手去摸刚才落笔的地方,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摸到。
  可他现在又不能走开去看,毕竟小妖女的位置,就在瞿镜斜对面不远处,他要是一动,小妖女立刻就能发现他。
  瞿镜欣赏了一下和第一次见面,感觉完全不同的亓官殊。
  亓官殊虽然还用着“亓官辞”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是有些许变化的。
  不说别的,但是眼型和气质,就完全不同。
  亓官辞的眼型偏圆,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天然的少年气和学生感。
  但亓官殊的眼型却偏狭长,如果亓官辞是刚出生没有多久阳光天真的幼狐,那么亓官殊就是成年清冷艳丽的狐王。
  整个人都带有一种睥睨世人的飘渺圣意,彷佛自出生就尊贵高傲的那种少爷。
  这样的气质和“亓官辞”阳光正直的长相配合起来,产生了一种特殊的魅力。
  尤其是在瞿镜的眼中,他看到的先是一个人的灵魂。
  而亓官殊的白色长发,配上他的眼睛,真的……太辣了,可以说,亓官殊完美地长在了瞿镜的审美点上。
  不过亓官殊,似乎并没发现这点。
  瞿镜之前对亓官辞没多少波动,或许有些好奇,却远远不至于心动,闭关回来,没想到竟在亓官殊这,彻底栽了一个跟头。
  殊色容颜,清贵气质。
  只怪亓官殊,太有探究欲了。
  瞿镜刚想说话,就看见了亓官殊抬起的那只手上,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
  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转而变成复杂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几乎是逃避般地错开亓官殊的视线,握住了亓官殊的手,双眼死死盯着那枚戒指,心中翻起巨大的波浪,连带着呼吸都在瞬间加重些许。
  卧槽,好疼!
  亓官殊感觉自己的手都要被瞿镜捏断了,顺着瞿镜的目光望去,他刚想开口来一句“你没事吧”,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后,就噎在了喉中。
  这个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忘记的事是什么了——
  这枚戒指,范无咎说是冥府大帝的!!!而他,光明正大地把戒指戴在了手上!忘记取下来,还给商陆他们了!!!
  看着瞿镜情绪有些不对,亓官殊扯了扯瞿镜的衣角,小声说道:“不好意思,我听范无咎说,这个好像是你们大帝的东西,我当时怕弄丢,就顺手戴上了,忘记还了,正好你看见了,我就一并还了你吧。”
  听到亓官殊的解释,瞿镜身体僵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掩盖了过去,要不是亓官殊一直在注意瞿镜的神色,估计也不会发现。
  瞿镜看着戒指,不知道他摸到了什么,突然眼神闪烁片刻,整个人都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缓了下来。
  调整好心态,丝毫不见刚才的慌乱紧张,瞿镜松了力度,有些歉意地颔首认错:“抱歉,失态了。”
  亓官殊自觉有亏,不敢多说什么,当场就打算摘下戒指还给瞿镜,却被瞿镜拦住动作,在对上亓官殊疑惑的目光后,瞿镜错开双眼:“没事,戴着吧,它可以阻隔你胎光有异气息。”
  “这不是你们大帝的……瞿镜,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亓官殊刚想回一句这不是你们大帝的东西吗,又反应过来一丝不对劲。
  瞿镜是冥府的人,这点他猜到了。
  身份可能不低,这一点他也猜到了。
  但他再怎么猜,也都是觉得是一位司君左右,可现在,瞿镜却可以自主分配大帝的东西。
  不是黑白无常或者牛头马面,亦或是司君判官的东西,是大帝的东西啊!
  瞿镜说给就给了,他到底在冥府一个什么身份啊?他该不会就是……?!
  “别瞎猜,不是。”
  看亓官殊那个表情,瞿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东西,于是有些哭笑不得地弹了亓官殊额头一下,打断他的猜想。
  瞿镜确实不是大帝,不过这个戒指……瞿镜还真有资格分配。
  先前他那么激动,是以为……以为亓官殊是大帝。
  毕竟大帝的手戒,除了大帝本人,和其血亲,没有人可以戴上。
  若真是大帝,那他要是敢对亓官殊有什么想法,就是以下犯上的背德之做。
  也正是因为这,他才心绪一乱,失去了理智,不敢看亓官殊。
  要不是他摸到了戒指花纹的不同,他可能今天就要纠结混乱在这里了。
  大帝确实有一枚银戒,不过他的那枚,花纹是鸑鷟,但这一枚戒指的花纹,是近腾冥蛇。
  既然不是大帝的手戒,那就说明亓官殊不会是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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