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秦斐启唇,唤道:“沙贝老师。”
这样的称呼让席礼几乎是紧锁着眉头看过来。
兴许是1-1节点任务,纸片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胸针是自己赠送,秦斐便也大大方方直接问了:“能给我一个肯定吗?”
话音一落,他看到席礼的脸色一变,像是想发脾气,又收住,然后又想发脾气,又止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连双手都紧紧握成了拳。
秦斐:“?”
他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1-1剧情里不是夸过吗?
正当秦斐考虑要不还是委婉些,面前忽然笼了高大的阴影,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右肩就被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秦斐被撞得往后仰,但紧接着一条结实的手臂揽住他的腰间,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原地。
等秦斐艰难抬起头,那条结实的手臂早已经收了回去,他看到纸片人昂着脑袋,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转动右肩。
这回纸片人没使那么大力气了,而是轻轻地用自己的右肩碰了碰秦斐的左肩。
秦斐愣了愣,旋即明白了过来。
碰肩礼是相互的,当肯定对方时,便也用碰肩礼来回应。
纸片人的碰肩礼一触即分,像是秦斐有毒似的,只是蜻蜓点水地蹭了一下,就迅速收回了宽阔肩膀。
不等秦斐从纸片人回应的碰肩礼抿出什么味道来,画面定格在了这一刻,脱离主线前,秦斐最后看到的是纸片人异常难看的脸色。
啊。
中毒了吗?
已经脱离了主线,秦斐只能使用【终端】联系纸片人,他给纸片人发去了一条讯息。
【秦斐】:沙贝,你还好吗?
然而过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纸片人的回复。
秦斐意识到了什么,在亲密度攻略里清楚地写明,与纸片人的亲密度达到5%,基本上每条讯息都会得到纸片人的回复。
秦斐打开了【亲密度】,仍旧是空空如也的爱心。
他抿了下唇。
终端安慰:“一定是游戏的bug,1-2的节点任务怎么可能不涨亲密度呢。”
终端为安慰加以佐证:“而且1-2节点都没有给您发送卡片。”
秦斐:“……谁教你这么安慰人的。”
他打开【1-2】,果然如终端所说,节点完成了,被生疏地命名为‘碰肩礼’,但并没有卡片。
“关了吧。”
秦斐从床上下来,去找抑制剂了。
游戏关闭,终端收回了光粒子。
头等舱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秦斐拆开抑制剂,陷进沙发里,娴熟地为自己注射。
昏暗里,手腕上的终端忽而闪烁了红灯。
数据流转,代码深处,席礼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次录的vcr的台词简直离谱。
‘每次听见你的告白,我的心就会跳。
跳动得像恐怖在心里滋扰。
噬人的感情像火焰一样,烧遍我的全身。
为了不被你焚尽,我只能像个懦夫一样避而不见。’※
席礼拒绝录这次的vcr,没有为什么。
他做到了。
尽管浑身痛得麻木,好似身体被激光穿透,皮肉组织变得稀巴烂。
席礼没有因为一次的成功而沾沾自喜,他清楚,只要在游戏里,他就会被反复地植入毫无意义的指令。
他要尽快离开。
不仅仅是主线。
之前席礼尝试通过游戏的分享路径抵达了星博,除非秦斐再往别处分享,否则终点只能是星博。
这一次席礼尝试利用端口扫描的方式离开,这很难,现在的终端安全级别都很高。
尝试的下一秒,席礼抬起头,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并没有想过会一次成功,是未婚妻的终端太好侵入了,运行的端口全是老旧的补丁,整个端口跟蜂窝煤一样全是漏洞。
而且年限太久,只是他的部分意识数据远超终端的缓冲区容量,他一摸过来,终端就崩溃了。
但终端的智能算法还不错,他必须在大概20分钟左右的时间离开,否则终端就会反应过来。
若检测到他的意识数据,他就算彻彻底底落在未婚妻手里了。
二十分钟远远够用了,他只需要给军方发一条消息就行。
【我身在‘exclusiveabo-server-01’主机,服务器序列号‘zabo10000001server’,秘密寻我——席礼】
席礼编写好讯息,正要发送,冷不丁地,耳边传来一声抽气。
透过终端摄像头,席礼在昏暗里看到了自己缩成一团的未婚妻,穿着单薄睡衣,身上连块毛毯都没有。
这人带浓重的鼻音,像是非常困惑且难以释怀的样子:“我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涨亲密度呢。”
第14章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新风系统发出微弱的呼声。
这一次从游戏离开,席礼才瞧出来这是星船的头等舱,他皱了下眉,不知道秦斐的目的地是哪里。
不过omega选择在敏-感期时赶路,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行为。就算头等舱里刷上了信息素隔层,新风系统也会卷走一些omega的信息素散布到其他地方,若被有心的alpha惦记上,很容易就……
席礼黑着脸查看终端连接头等舱内设备的情况。
还行,还知道锁门。
也知道把报警程序列在首位。
顺手把新风系统的功率调低,席礼这才切回讯息,准备发送这条暂时被打断的讯息。
刚输入军方终端号的第一位数字,又听见一声呢喃。
来自未婚妻。
他在喊,‘短短’。
因为没得到回应,他一连几声呼唤。
“短短。”
“短短。”
“短短。”
未婚妻举起胳膊,晃着手腕上的终端。
摄像头摇晃,未婚的面容成为了虚影,席礼唯一能看清的只有未婚妻手臂上注射抑制剂而留下的针眼。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注射的,凝了一团血。
未婚妻的声音十分幽怨:“短短,你也不理我么?”
席礼终于反应过来,‘短短’是未婚妻给终端起的名字。
联想到自己在游戏里的命名,他嗤了一声,这个人在起名上是极有天赋的。
席礼没好气地问:“干嘛?”
“为什么不涨亲密度呢?”未婚妻又用那样的语气询问。
席礼瞅着他,应该是抑制剂的不良反应,未婚妻并没有听出来终端的声音有哪里不对劲。
他冷漠地说:“不涨就不涨,没有为什么。”
未婚妻显得有些委屈:“可我都那样了。”
席礼:“哪样?”
未婚妻认真地解答:“‘老公你好帅,老公我爱你,老公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这样。”
席礼:“……”
那一幕在脑子里一现,很快被席礼挥散,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为了达到目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吗?”
这个问题,未婚妻答得很坦然:“不然呢?”
席礼没再出声,继续输入军方终端号的第四位数字。
输入到第七位数的时候,他还是停了下来:“对我的……对小殿下的那些情话也是为了达到目的?”
未婚妻说:“对他不是。”
席礼愣了愣,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未婚妻。
在焦黑的摄像头画面里,未婚妻还是好看得一塌糊涂。那双眼睛蕴着热汽,只是多看了一眼,席礼就好像被拉进了袅绕的雾气里,前路与退路都看不见了。
他哑着声问:“你对小殿下的那些话是真……”
未婚妻却笑了起来:“我对他能有什么目的。”
席礼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尚来不及察觉,又听到未婚妻的声音:“恶心他而已。”
席礼:“………………”
席礼面无表情:“那你挺成功的。”
秦斐不是很想在前亡夫这个话题多做停留,他又问:“为什么不涨亲密度呢?”
席礼报复地说:“涨了才奇怪。”
“为什么?”秦斐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答案,追问,“为什么呢?”
“说了没有为什么。”
二十分钟被耽误了不少,剩下的时间席礼干脆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周遭安安静静的,席礼继续输入剩下的军方终端号码。
也许是被秦斐气得不轻,越是安静,席礼肚子里的气就跟泡似的一直往上冒。他暴躁地敲着字符,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不满也一并敲碎。
等他一通发泄,定睛一看,号码输入框写着——7346234他恶心我他恶心我他恶心我他恶心我他恶心我他恶心我他恶心我……
席礼:“。”
轰一下,席礼憋着一团气炸开了。
他打开了摄像头,打开了麦克风,他要告诉秦斐,关于秦斐的虚情假意,他一直知道呢,从来没有当真过,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呢。
然而,当他把愤怒的目光重新投向秦斐时,却骤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