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寅峰觉得苍庸这解释没能好到哪里去。
“可武爷爷是个很好的爷爷。”小苍庸说。
苍庸点头：“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恋老情结。”
“但你可以把他当成无话不谈的长辈不是吗？”小苍庸觉得武欣忧太孤独了，“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是一个人，如果你看都不看他, 他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死掉了, 等你发现的时候他骨头都会变成灰的。”
寅峰望向苍庸。
【我小时候是这样的。】苍庸在理解死亡的意义之后，曾因为自己的发小未来会老死这个事实, 大半夜把自己给虐哭了。
【真是个好孩子。】寅峰很感动。
“那我们一起好好照顾武爷爷好吗？”苍庸这次没有再拒绝小苍庸。
一般来说小苍庸不怎么会管大人的事。
但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占有大人所有的爱这一伟大事业的小苍庸对感情还是很敏感的，他能感受到武欣忧对他有一种情感上的依赖。
而这种依赖完全是因为武欣忧孤独得太久了。
所以小苍庸试图解决问题。
于是当天武欣忧一回到家就被苍庸扶着胳膊领到餐桌前了。
武欣忧很迷茫。
小苍庸帮武欣忧拿椅子, 苍庸摁着武欣忧, 让武欣忧坐下, 随后给武欣忧按摩肩膀。
武欣忧：“呃，那个……”
苍庸把小苍庸捡起来, 让小苍庸凑近了武欣忧的面颊, 给了武欣忧一个亲吻。
武欣忧捂住自己的脸，他脖子往后缩, 下意识问了一句：“寅峰呢？”
“豹子踩会比较舒服吗？”苍庸皱眉。
“我是说寅峰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在旁边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吗？”武欣忧记得寅峰不太喜欢小苍庸和武欣忧的关系太亲密。
“噢, 小苍庸让我们尊老。”苍庸说。
武欣忧看向苍庸。
苍庸继续：“部长说他是孤儿，他没学过，他需要时间。”
武欣忧：……
寅峰果然不喜欢苍庸往自己身边凑。
“来，武爷爷, 我准备好了饭菜。”苍庸跑到厨房拿出正在保温的食物。
出厨房的时候苍庸喊了一声：“庸仔！给武爷爷垫口水巾。”
“好！”小苍庸爬上凳子。
“等等，等等！”武欣忧伸手抓住了小苍庸的爪子，“什么口水巾？”
“放心吧武爷爷，我有护工证，我会照顾好你的。”苍庸安抚武欣忧。
武欣忧：？？
他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起。
“首先，我还没到这个年纪，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其次，你为什么会有护工证这个玩意？”武欣忧看向苍庸。
“考的啊。”苍庸说。
“我知道你是考的，我是问你为什么要考这种东西？”武欣忧有些头疼。
“我那个世界的普通人活一百多岁都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的发小没有修行的天分，他们是会老的。”苍庸解释，“我很认真地送走了他们。”
武欣忧：……
合着不止考了证，他还有不少实践经验。
一脸认真的小苍庸忽然抖了一下，他颤颤巍巍地扬起熊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苍庸：“发小？送走了？”
“噢对，你这个年纪刚认识一批朋友。”苍庸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没错，你最后会送走他们哦。”
小苍庸开始颤抖，眼泪从他眼中掉了出来。
武欣忧连忙给小棕熊擦了擦泪水。
“所以熊生就是一场一场告别吗？”小苍庸捂住自己的脸。
“没有告别，我记着他们呢。”苍庸说。
“是啊。”武欣忧紧跟着安慰小苍庸，“只要你不忘记，他们就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活在你的记忆里。”
“可是我觉得他们确实死了。”苍庸皱眉说，“哪怕转世，那个人也不是他们了，他们会变成无数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个篇章。”
小苍庸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武欣忧做口型让苍庸别说了。
“但是他们在我身上落下了痕迹诶。”苍庸说。
小苍庸眨巴眼。
苍庸把武欣忧怀里的小苍庸抱了起来：“如果把你比作一个雕塑，那你一开始是个乱七八糟的泥坯。”
后来爸爸妈妈认真把他雕成了一只小熊，给他雕刻出了最重要的轮廓。
而其他他所遇到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随后小熊变得越来越具体，那些人留下的痕迹也永远被封存在了苍庸的身体里。
“他们摸你的时候，他们的指纹会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记哦，虽然你看不到。”苍庸戳了戳小苍庸的鼻子。
小苍庸望着成年后的自己：“那我会难受吗？”
“会，很难受，不然怎么说他们在我身上留下了印记呢？”苍庸挺无奈的，“好多好多的人把你雕刻成一个小熊，那些高兴的情绪刻在身上也是很痛很痛的，只是你意识不到，但总有一天你会认识到的。”
“无论困难还是喜悦都是刻刀，只不过喜悦是一种‘延期痛苦’，在失去那个载体的时候……真的好难过好难过。”苍庸说，“这就是他们在你记忆里留下的‘到此一游’啊。”
“他们确实死了，不过他们还留下了一点东西，如果爸爸妈妈塑造了熊的大轮廓，那每个人都来小小地雕刻了一下哦。”
“所以你我诞生于父母，诞生于他们。”
小苍庸的眼泪慢慢消失了，他抓住苍庸的爪子，看苍庸的目光又依赖又崇拜。
“很有趣的说法。”武欣忧忽然开口，“你脑子里总是这么多奇思妙想吗？”
“这不是奇思妙想，这是事实啦。”苍庸说，“现在我有一部分也来自武爷爷你哦。”
武欣忧一愣。
苍庸紧跟着说：“武爷爷你也是，而且你受得影响更深，你居然想收养小时候的我。”
武欣忧想了想，他接茬：“可我觉得我没法把小时候的你雕刻成你如今的模样。”
“谁知道呢。”苍庸搂着小苍庸，他让小苍庸去拿碗。
“来吧小护工。”苍庸把小苍庸举到了武欣忧跟前，去喂武爷爷。
另一边，符舂一直沉浸在自己可能会害死自己朋友的痛苦中，而他越痛苦，他的破绽也就越多。
偷偷监视符舂的那个卧底通过符舂的前后变化得出了一个结论——符舂有一定可能和苍庸联系过了，他甚至推测出了大致的联系时间。
符舂似乎对第五军团的人格外在意，卧底怀疑对方是想把自己挖出来。
这份报告最后送到了武欣忧的桌面上，武欣忧搂着小苍庸看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他桌上还有另一份报告，是特安局调查苍庸血液失踪事件的报告。
特安局这个叫姜通的人就是把苍庸从荒星里带出来的那位，也是苍庸“卧底特研局”时的直系上司，更是之前武欣忧的宜居星出事之后，带人去紧急行动的那个人。
在苍庸身份暴露之后，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关于苍庸的内容，细数了苍庸身上的可疑之处，并且他坚信苍庸身上的反常不是一种造谣。
当然，这些信息在特安局是绝密，要把它们挖出来不容易。
特安局跟狰礁打交道更多，他们也对狰礁更了解。
姜通认为第十军团早就意识到了苍庸的异常，毕竟当初把苍庸给扔荒星上的就是狰礁的人，很难确保他们没有在一旁监视。
而且狰礁内部也确实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姜通甚至怀疑他们对苍庸的研究有一定的进展。
武欣忧看着桌上的两份报告。
这两份报告指向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向。
卧底的报告如果是真的，那么苍庸很有可能和狰礁有所勾结，他甚至早早联系了可能暴露他身份的符舂。
苍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和狰礁最有可能的接触就是寅峰，如果苍庸是狰礁的人，那么寅峰也会是。
另一份报告则指向狰礁内部有鬼，问题最大的就是第十军团。
可如果第二份报告成立，狰礁需要偷偷获取苍庸的血液，那个叫符舂的小驴就不该反常。
哦，或许符舂根本没有任何反常行为，毕竟武欣忧见不到那个小驴，对方的一切信息都来源于卧底。
如果卧底传递的信息是假的……
那么他是不是已经被狰礁给策反了？
这个卧底身上还有个致命的缺陷——第三军团招安崩盘。
当初明明是卧底直接跟武欣忧联系，可最后这个信息却被特安局给获取了，甚至直接导致了几大习性相近的种族的倒戈。
武欣忧后来越琢磨越觉得这像是第三军团的一场戏，那位老陛下活得太久了，活够了，要为自己的后代兼下属争取更多的东西。
那么这个卧底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怀里的小苍庸挪动了一下。
武欣忧关掉了两份报告，点开了其他的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