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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楼枫秀昏昏沉沉睁眼,忽然发觉莲座后移,身下陡然空出丈深隧道,里面隐约传出哭声。
  不待细听,身子稍稍一动,莲座全部洞开,他整个人顿时滚了进去。
  艰难爬起来,才听见那哭通过隧道传出,往里走了几步,逐渐听的清晰。
  哭天抢地不绝于耳,只是隧道极深,压的干干净净。
  身后那帮人也接二连三提灯跳了下来,没走几步,忽然见到一个影子。
  “站住。”他们提着灯,匆匆赶上前,嘴里骂道“操,这怎么还跑了一个!哪个抓来的肉脔子,绑都绑不结实!”
  楼枫秀摸到他腰间菜刀,拔出就冲,那帮人不及反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放到那帮人后,楼枫秀喘息不止,缓了片刻,捡起一盏灯,沿着隧道继续前进。
  大约三丈,隧道空间变大,提灯一挑,便看见黑夜中,扎堆抱团努力哭喊着救命的少年少女。
  其中大多数气息奄奄,只有几个大概刚被捕来,精神状态还算良好,叫的最为撕心裂肺。
  甫见光亮,气息奄奄的全部猛然惊坐而起,所有人吓的哇哇大叫!
  “阿月!”楼枫秀高喊一声,全被淹没在恐惧声浪中。
  楼枫秀走进一步,呵斥道“闭嘴!”
  这群少年少女本就恐惧,一声高喝集体闭嘴,地底瞬间一派静默。
  “我来找你了!”他挑灯,抓住人一一比脸照过。
  可是没有阿月。
  楼枫秀不死心,重新再度挨个照了一遍。
  仍然没有。
  地底空间至此已绝,他放弃寻找,转而问道“这里只有你们?还有没有其它藏人的地方?”
  “不知道,不知道啊!”
  “我一睁眼,就在这了,乌漆嘛黑,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大爷,你是来救人的对吧,大爷,救救我们吧!”
  楼枫秀随时抓起一人,用菜刀割断他身上捆束的绳索。
  那少爷得了自由,并不急着跑,立马挨个帮人解绳套。
  楼枫秀干脆把菜刀丢给他,灯火一闪,忽然觉得这人似乎眼熟。
  仔细一看,这家伙穿的花红柳绿,正是小年夜听戏那日往他手里塞橘子皮的花孔雀。
  “你们都是什么时候被抓进来?”
  “腊月二十七!”那花孔雀道。
  “我是三十那天,呜呜呜现在外面都什么时候了啊?”
  “初一那天,我特地到圣莲道上香,忽然被人蒙头。”
  “我是初五......”
  “什么?都过去这么久了!”
  这些人被捕时间不一,近来失踪的外来人口,大抵都在这里没错。
  他想,那么阿月也许是被关在别的地方了。
  楼枫秀起身时脑袋一黑,他扶着石壁,略缓片刻。
  那群少年少女已经全部得救,纷纷往外跑去,途径隧道,出口躺着三五个呻吟叫痛的杂碎,还有几个试图爬出去喊帮手。
  楼枫秀走过去,顺手把人薅下来,踩着杂碎的肩背,重新爬上莲座。
  脚下还未踩实,忽而一虚,跌倒前被一只手及时扶住。
  “恩公小心!”
  楼枫秀借力站稳,出了隧道,放开他的手。
  “恩公,隧道里那些人,全被你打败啦?”那只花孔雀兴奋道“哇,恩公,你可真厉害!就用这把破菜刀,就能打倒这么多人!”
  花孔雀挥舞着拳头,跟着他亦步亦趋“我名沈怀一,恩公尊姓大名?”
  楼枫秀没回话,甩了甩不甚清醒的脑袋。
  只听那花孔雀沈怀一继续道“恩公,我来帮你提灯吧,等等,恩公你!你流了好多血!”
  楼枫秀难受的厉害,只觉得耳边嗡嗡响个不停,实在被吵的头疼,骤然停步,转身瞪了他一眼。
  “再说一个字,我缝上你的嘴。”
  沈怀一吓的一噎,闭着嘴跟在他身后。
  楼枫秀一门心思寻找阿月,到处在四处摸索机关。
  那家伙死缠着不走,在他身后紧紧跟着。
  沈怀一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他摸过的地方,他也会手忙脚乱摸一通。
  属于是没忙硬帮。
  偶尔跟他太近,难免踩中楼枫秀脚后跟。
  “你还不走?跟着我干什么?”
  “恩公,我觉得你,好像随时会晕倒。”
  “少管闲事。”
  “......可是,恩公,我怕黑,只有你手里有灯啊。”
  “......”
  楼枫秀没精力管他,摸边整个大殿,可惜,再也没找到第二个隧道机关。
  第73章
  打伤的杂碎难免跑出去几个, 等他们集结人一股脑冲进抱仙慈,顾青民巧率衙役赶到。
  迅速点过,所有登记在册的失踪人口都在, 一个不缺。
  顾青民内心激壮难言, 见楼枫秀穿堂过殿四处搜查, 于是叫来两个杂鱼拷问。
  杂鱼交代,抱仙慈院中仅此一处隧道,所有待拐人口全在此处, 压根不知道阿月究竟是何人。
  “撒谎!周堂主如果不是知道他是我县衙暗线,阿月小友又怎么会失踪?”
  “啊......”杂碎恍然大悟道“现在知道了。”
  “怪不得堂主总说县令背后有高人。”另外一个杂碎道。
  “原来如此啊!我还以为真是傻蛋县令心眼变多了!”还有一个杂碎道。
  顾青民“......审讯期间禁止聊天!”
  楼枫秀前后听罢,不再滞留, 当即离开抱仙慈院。
  走着走着,忽然被人踩了脚后跟。
  回过头, 沈孔雀,不是,沈怀一仍然跟在身后。
  “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沈怀一委屈道“我是偷偷跑出来玩的,我的名字没有报在走失人口里。”
  “那你偷偷跑回去就是了,还想怎样?”
  “我家远, 得渡船。”少爷衣裳穿的花,却连个腰带都没有, 靴子上值钱的翡翠全被抠走, 只留下难看的嵌边。
  “......”
  “恩公,你借我点银子吧, 我会还你一百倍的!”
  “滚。”楼枫秀烦的要死。
  他家都被烧了, 穷的浑身就剩一只小老虎,借个屁的钱。
  沈孔雀很识趣,见他态度厌烦, 登时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前。
  灯火渐远,夜色深浓,仿佛又回到那莲座底下,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日月何几,偶尔有同伴被老鼠咬掉手指的神秘隧洞里。
  沈怀一头皮发麻,抱着胳膊,一步一步,追着灯火悄悄挪腾。
  只见他恩公走出不远,忽而停了一瞬,将手里提灯丢垃圾似的扔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怀一兴冲冲跑过去,捡起灯笼,朝他身后喊道“谢谢你,恩公!”
  --
  近来外来人口失踪一案,着实成了顾青民心头大患,失踪的少年少女的爹娘常驻在县衙门口,每天敲锣打鼓喊冤,指望顾青民能给出个交代。
  终于,交代来了。
  周业生行事谨慎许多,这一回掳走的大都是自外地而来,路过定崖的妇孺。
  外乡客对软弱的县令作风不如何了解,当然,无论风评如何,现今失而复得,失踪人口性命无虞,这位县令就是他们的救星!
  于是乎喊冤的锣鼓,当场替换成了感恩的鞭炮,集体集资,还为县令大人造了一顶匾额,绕街游了一圈,好好宣扬了一把感激之情。
  顾青民对此分外心虚,毕竟荣誉不是他一力创造的。
  可是心虚之外,又有些飘飘然。
  在开始人口报出失踪后,祈为良遍布大街小巷的贫民眼线,曾见过周业生手下几个心腹于抱仙慈院附近打转。
  衙役曾蹲守抱仙慈院附近多日,可惜一无所获,以为重点藏在盐场,又改蹲守盐场。
  除夕夜阿月失踪,顾青民担心已然牵连二人,如今祈为良年老体弱,病况愈下,不得不将此事隐瞒。
  直到当夜,逃出的少年少女胡乱窜到盐场,经蹲守衙役发现,立即上报。
  顾青民为失踪人口这件事心力交瘁,夙夜不眠,只记得昨日愁苦不堪,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谁能想到形势逆转,失踪人口竟然自个出现了!
  他片刻不曾耽误,立刻以最快速度前来捉拿!
  连夜审讯之下,那些个杂碎顺利供出了背后指使人物白虎堂堂主周业生。
  可周业生前不久还在牢狱里,几句栽赃陷害轻而易举脱罪,光凭三言两语极难佐证。
  更何况,他如今神出鬼没,谁都提防,极其谨慎,哪怕依然身处定崖县,但衙役时常查无此人。
  由于担心周业生背地派人整死楼枫秀,初八一大早,顾青民享受完外乡客的感恩之心,转念一想,亲笔提字,提字侠肝义胆,敲锣打鼓来给楼枫秀发放匾额。
  外头吵的厉害,楼枫秀半梦半醒睁眼。
  看见老杜站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捆麻绳,臭着一张脸,颇有想把他当场勒死的气急败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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