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众所周知,猫科动物的尾巴是不会说谎的, 陈恭看了眼那尾巴,一脸颇受感动的样子。
  “太好了!我愿意!”
  146:……
  无语了,知道的是前后辈, 不知道的意味是什么婚礼现场呢。
  还什么“一直在我身边”, 什么“我愿意”——哪有这么黏糊的啊!?
  “不过…”松听雪话锋一转:“晚辈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若是这段时间前辈跟着我……”
  “你把我当累赘?”
  “不敢,只是担心前辈安全。”
  陈恭飞快地爬上他头顶,一爪子下去, 松听雪竟感受到一股不能忽视的刺痛。
  他没对陈恭设防,这一爪子下去,把他两只狐狸耳朵都敲了出来,雪白雪白的狐狸耳朵,内侧还是漂亮的粉红色,颤巍巍的顶在松听雪头顶,比他那张木头脸可爱得多,陈恭几乎没多想,伸手就又去摸那耳朵。
  虽然陈恭现在虫子小小一只,但是周遭的法力尚且足够,完全能把对方耳朵的手感反馈的充分,就像是还用着自己的人类手掌一样。
  手下是比皮肤还要烫的软肉,铺着一层细软绒毛,滑溜溜的,手感极好,陈恭刚摸到点耳朵尖,正想继续往下摸,松听雪好像发出了声压抑的喘息,陈恭疑心自己听错了,手下软乎乎的耳朵却“唰”一下收了起来。
  耳朵没了,陈恭自然是不乐意的,在松听雪的黑发中胡乱拨弄着,想把刚才的耳朵重新拽出来。
  一双手把陈恭从头顶拿了下来。
  陈恭睁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眼前青年。
  松听雪深吸一口气,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又略微闪躲的看着陈恭:“前辈,你在做什么?”
  “我在摸耳朵。”
  陈恭现在身体小小一个,对身边气流变化都很敏感,他明显感受到松听雪说话吐出的气热了几分,白净面皮也红了不少,他歪过头,语气很担心:“你怎么突然发热了?”
  松听雪还是没什么表情的,只是眼睛里像有水儿一样,润得眼角飞红,动一动就平添几分媚色,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紊乱的气息,说不上不自在还是羞恼的对着陈恭说话:“前辈莫要随便触碰这些,有讲究的。”
  雪狐一族快被灭口的时候,松听雪不大,却也已经是成了年的,家中也计划给他说门亲事,对于这耳朵,他们一族都宝贵得很,不肯轻易让别人触碰了去,他爹就因为喝酒,醉醺醺的在外面化为原型,遭人摸了耳朵尾巴,被他娘嫌弃了好久,睡了一个月的书房,连每天晚膳固定的鸡汤也不给他做了。
  他还记得他娘眼皮子斜睨过去:“听雪,你可要记好,咱们的耳朵尾巴都只能给家人和未来伴侣摸的。”
  “至于那些随意就让人摸了去的。”
  女人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柔声细语,脸上却皮笑肉不笑的,看得对面男人胆战心惊。
  “那都是德、行、有、损。”
  松听雪打小就聪明,那个年纪更是猫厌狗憎,他一下就懂了自家娘在说什么,骄傲的露出自己两只小耳朵:“娘,你摸!”
  等女人摸完,他又转过身,对着身后男人指指点点:“爹爹昨天被别人摸了耳朵尾巴!我都看到了!他也是德行…德行……”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他娘刚才说的词到底是什么,最后干脆一甩手,直接钻进女人怀里,尾巴像小狗一样扭来扭去。
  女人看得眸光一软,唇角上扬,笑意比春樱还要灿烂,男人刚才还一脸苦哈哈,见她笑了,舔着脸就凑了过来:“夫人……”
  见他过来,那张脸又冷了下来,她抬着手,慢悠悠的拍着怀中男童脊背:“听雪,娘教你,他这种行为啊,叫为、老、不、尊~”
  男人又是好一番道歉诱哄,最后才哄好自家老婆,并且十分不客气,直接把松听雪扔到一边,自己笑眯眯的揽着娇妻,雪白的大尾巴尖直接缠上了女人纤细脚踝。
  小松听雪孤零零的抱着自己的尾巴坐在一边。
  他想,这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以后也给自己的伴侣摸耳朵和尾巴。
  他可不是自己为老不尊的爹!
  “什么讲究!”陈恭几条腿在空中胡乱扑腾:“身为前辈,照顾自己小辈的身体状况不是很正常吗!”
  他义正言辞:“我刚才摸着你耳朵精神状况不太好,估计是受风了,现在露出来送我这,让我给你出出主意!”
  这算盘打的146都听着了,被算盘珠子直接崩了一脸,涉世未深的年轻狐妖哪见过这种架势,被陈恭这么理直气壮的一说,整个人红得要冒烟,张张嘴嗫嚅了几句“前辈”,又闭上了,最后什么有用的都没说出来。
  陈恭一脸“孺子可教”,欣慰的点点头,又爬上了松听雪的头。
  “你这么大点的年纪,要学会听劝,前辈还能害你不成?”
  刚才被吓得冒出的耳朵此刻乖巧的伏在松听雪头发上,陈恭有一下没一下,慢悠悠梳理着上面柔顺的毛发,松听雪也学乖了,不和陈恭辩论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论,只是通红着脸,任由他动作,自己偶尔实在难受,才抖一抖耳朵。
  这世界的任务对象之前还是那种冷淡直白的样子,要么就是想起没解决的事,一脸苦大仇深,此刻像小狗一样动都不敢动,倒像是这个年纪莽撞的少年人几分,陈恭看的有趣,手下动作不断,捏起指尖,不轻不重的刮擦了一下那雪白的耳朵根。
  一阵过电般的触感从脚底直冲松听雪的天灵盖。
  他捂住嘴,忍住到喉咙的软绵呻///吟,刚才还故作淡定的尾巴在他身后乱甩,他一时重心不稳,连带着整个狐狸都摔进了一旁的稻草堆,刚才被摸过的耳朵根已经红的充血,好像揉一揉就会掉出什么香甜的红果子一般。
  明明是只雪狐,现在却像只红狐,熟透的样子若说刚从锅里被捞上来也有人信。
  “前辈……”
  松听雪刚开口,就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甜腻腻的,他咳嗽几声,想强行把这不像他的音色压下去:“…莫要拿我寻开心了。”
  “什么寻开心?”
  陈恭坏心眼的询问,站起身,在“不经意”间又碰过青年的耳朵。
  松听雪已经无力反驳,只是两只修长的手捂住脸颊,他的眼睫毛本就是纯白色的,此刻与红肤色对比更是白得晃神,那张淡色的唇微微张开,小口小口的喘息。
  “好了。”陈恭放开他可怜的耳朵,爬到他的指尖,那只手刚才被火焰烤过,就算涂了上等的伤药,也不会那么快就好,他轻轻碰着那块新生的血痂。
  “松听雪。”陈恭说:“你既然叫我一声前辈,就该相信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夜色很明亮。哪怕篝火把周遭映照得红彤彤,也还是能看出月光暖黄色的温柔一片,松听雪翻了个身,沾了一堆稻草屑,他的手终于放了下来,只有脖子根和耳后还红着,眼睛亮晶晶的。
  “我没有不信任前辈。”他闷声道。
  他只是害怕。
  害怕因为自己的事,让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罪。
  几百年间,他已经习惯独来独往,寻找线索、修仙磨炼——为了复仇,赌上这条命也无足轻重,可若是加上了他人,那便不同。
  而陈恭是他第一个产生信任的人。
  哪怕他以虫子的面貌现身,哪怕他只自称前辈,连真名也没告诉自己。
  可自己就是无由来的相信他。
  他一点也不能想象,陈恭被自己牵扯而遭遇不测的场面。
  哪怕冷心冷情的修行这么久,掀开为了复仇而强行作出的成熟模样,他也还是只离群的、孤独了几百年的小狐狸。
  陈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松听雪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握住,不是之前虫子触足触碰的麻痒,而是温暖的,人类手掌一样。
  他抬起头,才发现对面的青年握着自己的手,笑得肆意又清爽,那双暖棕色眼眸在笑的时候会弯起来,像轮月牙,闪着细碎的流光。
  “这样呢?有没有对我的信任多一分?”
  松听雪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青年鸦羽般的发丝,不知过了多久,青年又在它眼前“啪叽”一下消失,又变回了白色的小虫子。
  一人一虫大眼瞪小眼,陈恭又自觉地爬回他肩头。
  “前辈。”
  过了好久,他才听到松听雪又说话。
  “那个。”他咳嗽一声:“你以后可不能摸别人耳朵。”
  第29章
  松听雪伏在窗边, 大雪飘飘洒洒,已经下了一夜了。
  “前辈……”
  他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陈恭打了个呵欠, 店小二敲敲门,送进来一盘新做的点心, 粉嫩嫩的糕点冒着热气,那看起来小小一只的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 直接把盘子端了起来,小跑着往松听雪的方向过去, 盘子那么大一个, 陈恭的身体完全被盖住了,只有一个盘子在桌面上飞快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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