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陆择栖突然朝他晃了下手,眼睛还是闭着的:“别说结束,我现在有点听不了这个。”
  “你没睡着啊?”他被吓一跳,静默下来,没过几秒又忍不住开口,“你也是,我家大门也会永远为你敞开。”
  “是是,多谢你了。”陆择栖没再接话,车辆颠簸一下,他整个人都在下滑,没工夫去跟许维纠结用词了。
  他扶了下座椅调整姿势,手指有一半按在身边人手背上,有点凉,车里空调不太管用。
  林育睦没躲开,他先把手抬起来了,下一秒想到节目已经结束,没人在拍,周围这么黑谁也看不到什么,感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去。
  可又不好再放回去,他假装为对方手上的温度惊讶:“冷吗?”
  林育睦摇摇头,窗外的光在他脸上留下的那道分界线也跟着晃:“但你睡着肯定会冷,我可以把外套脱给你。”
  陆择栖赶紧制止:“我没睡,一直听你们说话呢。”
  许维则是只听见了个话音:“给你什么,有什么好东西要拿出来一起分享知道吗?”
  “……”陆择栖一阵无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忽地闪过一条弧线,看向身侧,林育睦正维持着扔东西的动作,好像是抛过去了什么。
  许维一把接过,震惊之余开始自问自答:“这什么?薄荷糖。哪来的?谢了谢了。”他很快噤声,表情变得呆愣,“你、你怎么了?”
  跟他隔着一个过道的陆择栖突然笑起来,起初还是眼睛稍弯嘴角上扬,渐渐地连肩膀也一块儿轻颤,颇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在旁边人疑惑的目光下,陆择栖喘了几口气,稳下声音,“你的名字是和睦的睦,”他先指了指林育睦,接着又去指许维,“你的名字是维系的维,真好。”
  “好好的他忽然说什么呢?”许维惊恐道,“好什么啊?”
  林育睦慢慢摇头,也是一脸状况外。
  “寓意好。”
  “……”许维哽了一下,“他今晚上喝什么了他?怎么开始说醉话了……”
  什么也没喝……
  陆择栖舔舔唇,发觉自己确实有点口干,结果刚下车进宿舍楼就马上有个选手抱着两瓶汽水塞他手里:“闭店大酬宾,见者有份!”
  “谢……谢?”他就这么愣愣地接下了。
  “之前屯的,没喝完。”陈月新又笑嘻嘻地递给他两个铝罐,这下只能在怀里抱着了,“走之前给大家分一分,减轻点行李重量。”说着就钻回宿舍,重新拎起两瓶准备给下一个过路人。
  陆择栖抱着饮料上了楼,刚刚下车时没看见索朝祺,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回了宿舍,从陈月新那里收到的礼物刚好够他们两个人分。
  202黑着灯,索朝祺没在屋里,陆择栖环顾一圈,房间还停留在他们离开前的样子,出发去场馆前走得急,翻出来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整理。
  也不需要再整理,今晚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节目录完,淘汰的选手当然是回公司的回公司、回家的回家,出道组也没必要留下,从成团的那一瞬间开始,他们就归霖星所管了,估计那边派出的车现在已经等在外面,用不了多久未来的经纪人就该上来喊人了。
  想到一会儿要跟最后一个室友告别,陆择栖心里难免有些不好受,他慢慢地收拾起行李,以此来拖延时间。
  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抬头,没想到自己先等来了伊里和冉华,回归校园的高材生撑着门框冲他笑:“怎么样,我的衣服穿起来还不错吧?”
  “你等等!”陆择栖一经提醒,当即想起了什么,立刻弯腰把床下的行李箱拖出来,抽出拉杆递到冉华手上,“昨天就收好了,本想之后再联系,没想到今天你会过来。”
  “想来看看你,”冉华把箱子推到墙角,走进来,“也看看宿舍,挺久没见了,还真有些怀念。是吧伊里?”
  被叫住的人跟在后面默默点了点头,陆择栖跟他对上目光,脑海里又是一道灵光闪过:“对了,我也要谢你,谢谢你给我留的礼物。”
  没了摄像头,陆择栖大大方方地将伊里的手机和用来掩人耳目的小恐龙外壳一同还回去,伊里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开一抹很淡的笑容:“它帮上你的忙了吗?”
  陆择栖郑重点头:“立了大功。”
  “那我呢?”冉华忽然回头看他,“我们两个谁更有用?”
  怎么还争风吃醋呢。
  “都有用都有用……”陆择栖哄孩子似的回答,话音刚落,门口外出现两个人影,赵博琰陪着索朝祺两人一起回来了。
  “都来了啊。”索朝祺看着他们一笑,脸上的肌肉没撑起来,这个笑容很快就像漏气的气球那般瘪下去了。
  “当然得来啊。”冉华把他那些“有点怀念”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声音一点一点变轻了,他发现了对方的异状,沉默下来,用手指戳前面的人,悄悄问,“怎么办,他是不是很伤心啊?”
  陆择栖也觉得今晚的索朝祺不太对劲,从宣读完成团名单的那刻起,对方便一直保持着木然的表情,似乎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是因为……没有出道?
  他记得索朝祺最终的名次是第八,距成团只差区区一位,这个事实太过残忍,换做是他,估计也会自闭。
  正想着,冉华又戳他一下,给了他一个“豁出去了”的眼神,他还未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对方向前几步,表情视死如归,问:“朝祺,恭喜你啊,第八名,比我和伊里都高多了。”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怪不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感情是要以身伺虎啊?
  “呵呵,是啊。”对面,赵博琰竟然在笑着接话,“之前还一直嚷着要走呢,结果表现比我们三个都要好,还好最后只是第八,多幸运,你不是不想出道嘛。”
  说完,他投来充满希冀的目光。
  等一下,现在要说什么?就不能提前商量一下对好台词再开始吗?
  陆择栖酝酿半天,挤出一句:“挺好的。”
  索朝祺终于有了反应,抬眼忘了过来,喃喃道:“是啊,挺好的……是挺好的……”
  “但你并不开心,是不是?”陆择栖小心翼翼地问,“你没想过要出道,但真当这一刻到来时,你一点都不觉得第八名是幸运的数字,对吗?”
  “我不知道……”索朝祺像木偶般僵硬地摇头,他身后的赵博琰单手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什么啊。
  “我一直不觉得上台表演有意思。”他继续说道,“跳舞很痛苦,上台前我只会紧张得感到恶心,唱歌虽然好一点,但今晚一个人唱完后,我感觉很……虚无。很多人都说舞台是梦想,我到现在也不理解他们说的享受舞台是种什么感觉。
  “我真的不想出道,”他微微抬起头,注视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可是我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我现在……一点也不高兴。”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你只是有点不甘心。”有了前车之鉴,陆择栖没再上前,只是微笑着注视着对方,索朝祺微微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转向他。
  很简单,只是不甘而已。
  最开始的他没有一周目的记忆,没有执念,没有愿望,只是麻木地听从导师的指挥,一遍遍重复没有尽头的练习,出道于他而言只是“任务”,不是“梦想”。三周目因外力错失出道位时,他终于对这里的一切感到厌烦,抢占他位置的选手就在金字塔顶端,他不觉得地朝对方走去,被看热闹的其他人起哄说是要抢c。那个时候,在背后驱使他一步步向上的那份力量,又何尝不是一种不甘?
  “不想出道,讨厌跳舞,不享受舞台,这些和你甘不甘心又没什么关系。没有人会在只差一名的情况下能笑着接受的。”
  “我只是……不甘心……”索朝祺依旧愣愣地看着他,久到陆择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他当即去和赵博琰对视,用眼神告诉对方:该你了。
  余光里,索朝祺眨了眨眼,一颗泪自眼眶滚落。是了,这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爱哭的索朝祺嘛。
  赵博琰接受完目光,微微弯了弯嘴角,意思大概是“安慰成功”之类的吧,可惜下一秒,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索朝祺一旦哭起来可就不会轻易停下,这点在场的所有人都见识过。他安静地流了几滴泪后,突然一把揽过前方距自己最近的伊里,抱住对方大哭。
  伊里伸着两只手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放,他艰难地扭动脖子,望过来,眼睛里只写着三个字:救救我。
  赵博琰保持着微笑:“我来救你了。”然后张开手臂,一齐圈住了两个人。
  冉华:“……”
  冉华:“这个时候我们要加入吗?”
  “我就不用了……”陆择栖说完就知道自己此时的拒绝根本毫无意义,冉华闻言乐呵呵地走近,一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搂上去,跟另外三人一同团成一个球。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