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 只是很想跟他交个朋友。”陈嘉捷笑着,像是看见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很想要得到。
  “你不想玩吗?我记得你很讨厌他吧。”
  沈牧没有表态,却也是一种答案, 陈嘉捷笑意更甚。
  “穆修呢?你要去吗?”
  被问到的穆修正摩挲着手中的那未送出去的药膏,扬起一抹笑:“去。”
  几人放学就往校外走去, 因为下雨天,校门外挤满了人,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就是这人影堆叠中,那抹身影是如此突出。
  乌色的发白皙的肤, 唇上一抹红,像是昏暗画境里唯一的主角, 所有的光都倾洒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的视线都无法不注视着。
  欣赏或爱慕。
  凸起的骨节连着肉形成一个好看的手腕,五指间捏着的是一柄黑色的伞, 将他完全笼罩, 蓝色的围巾遮住下巴,让人能更好地瞧见那一张绝色的脸。
  “那是...小妈?”陈嘉捷比沈牧还兴奋,“他竟然来接你。”
  他高兴的语调, 飞扬的眉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的他。
  沈牧有些意外,在他还没有反应之际,陈嘉捷已经三小跑地到了秦灯藤的身边,冲劲太大,还卷起一阵凉风。
  “你是来接沈牧的?”
  即便是高一,他的身影已经比秦灯藤高上不少,这么一大个占据了伞下的位置,让空间有些压迫,秦灯藤握着伞的手紧了紧,眸子往他身后望去,果然看见了沈牧正在朝着这边走来,他轻轻“嗯”了一声。
  陈嘉捷还想说些什么,但沈牧已经到了身后,他夺过秦灯藤手中的伞,将他们二人遮在一处,看起来更像是圈画地盘的野兽,轻扬着语气:“正好,我们也要去沈牧家,一起走呗。”
  秦灯藤目光有些纠结犹豫,看着沈牧。
  这本来就是给他准备的伞,现在却是陈嘉捷遮着,不过他们的手中并不是没有伞,连陈嘉捷都自己拿着一把。
  沈牧直接略过他们,上了车,穆修跟在一边,冲秦灯藤笑了一下,叫道:“藤哥。”
  藤哥?
  这个称呼令陈嘉捷眯起了眼。
  “你们还走不走?”
  已经上车的人语气不耐,说话也很冲,不知道是对着谁。
  车子里并不安静,或是说陈嘉捷热情得有些过分,在相比于他的热情其他两人又安静得有些过分。
  秦灯藤只是偶尔应付几声,他问才答,眼睛时不时看向沈牧,而沈牧闭着眼睛,眉毛紧皱,穆修的目光流连在秦灯藤与陈嘉捷之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些奇怪的气氛一直到沈家才停止。
  “藤哥不跟我一起玩吗?”
  陈嘉捷叫住了正欲上楼的人。
  “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
  “能有什么事,天大的事情不还有我们沈牧顶着,来,坐着玩会”陈嘉捷力气很大,根本不给秦灯藤离开的机会,直接拉着他坐到了沙发上,只一瞬,他的两边就坐下了人。
  右边是陈嘉捷,左边是穆修,还有一个沈牧正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似在思索什么,让人心惊。
  他神情怯怯,像是掉入狼窝的兔子。
  “不,不了吧,我还是...”秦灯藤作势要起来,却被沈牧的一只手直接按回了座位。
  沈牧吊着笑,浅得有些凉薄:“既然都坐下了还是玩会再走吧,小妈。”
  最后两个字被他叫他绵延怪异。
  秦灯藤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不再有动作,只是一双眼睛包满了水气。
  国王游戏,是现下最流行的卡牌游戏,只是他们现在只有四人,也就意味着被抽中的频率大大提高。
  黑白相间的卡片在沈牧的指尖上飞舞旋转,像是赌场上洗牌丝滑的荷官。
  “我的。”穆修亮出王牌,笑得灿烂。
  所有人的视线咻的一下都看向了秦灯藤。
  秦灯藤:?
  虽然他知道这场游戏不过是特意针对他而已来的,但‘秦灯藤’不知道啊,他只有装作迷茫的样子,如雨后青竹的眼眸看起来有点呆。
  穆修轻咳了一声,道:“那就黑桃4做十个深蹲吧。”
  “啊—”陈嘉捷摆出自己的黑桃4,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简单?我可不记得你是如此放水的人。”
  穆修回之以笑:“游戏还是要慢慢玩才有趣不是吗?”
  陈嘉捷与他对视了很久,试图从里面找到其他的因素,半晌才附道:“你说得对。”
  沈牧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眼神虚空着一点,游离着。
  秦灯藤捏紧的手微微放松,似在紧张惩罚会落到自己头上。
  十个深蹲不是什么难事,一会就做完,连大喘气都没有。
  下一轮开始,陈嘉捷眼眸弯弯:“既然是游戏,那就得玩刺激一点。”
  他的指尖转过国王牌,繁复的花纹像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带着诡异,连同陈嘉捷笑着的面容都沾染了一些诡气。
  在秦灯藤紧张的神色中,他缓缓吐出:“红桃a。”
  秦灯藤的身体一颤,因为这正是他的牌。
  陈嘉捷盯着他,嘴角弧度加大:“刚刚我做了运动,那下一个人也做个运动吧,俯卧撑怎么样?”
  秦灯藤松了口气。
  俯卧撑也是好的。
  只是他的这口气松得太早,因为陈嘉捷又补充了未说完的话语,带着小孩般的恶意。
  “那就由红桃a在黑桃a的身上做十个俯卧撑。”
  俯卧撑不难,十个俯卧撑更不难,难的是,做俯卧撑的底下得塞个人。
  秦灯藤面色僵硬,双眸透着无措。
  “黑桃是谁?”
  他并没有问红桃,想必是早已知道红桃是谁,或许是秦灯藤的神情过于明显让他知道了,又或是更早的时候。
  沈牧甩出一张牌,上面赫然是黑桃a。
  陈嘉捷的表情毫不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带着看好戏的眼神,上扬着语调:“那便开始吧。”
  沈牧本不想遵守这无聊的游戏,准备认罚,但在看见秦灯藤脆弱的眸色中,想要说出的话语直接咽了下去。
  秦灯藤不乐意,他凭什么不乐意,一个眼里全是金钱与算计的人,竟然还不乐意,那眼神像是自己要占他便宜似的。
  沈牧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哼笑声,然后直接躺了底下的地毯上。
  “藤哥,到你了哦。”陈嘉捷催促着,表面叫着藤哥,却没有多少尊重之意。
  秦灯藤在他们的视线下,慢慢走到沈牧所躺的位置。
  沈牧闭着眼睛,眼皮遮住了戾气,倒是柔和不少。
  秦灯藤站了许久都没有动作,旁的人都没有催促,倒是沈牧睁开了眼睛,有些不耐:“做个俯卧撑怎么也这么磨磨唧唧。”
  秦灯藤深吸一口气,然后迈着腿跨在了沈牧的两边。
  呼吸骤然缠绕,带着热气,沈牧有些不适地睁眼,就看见了闭着眼的秦灯藤那放大的脸逐渐靠近又远离。
  近到他能瞧见秦灯藤脸上的绒毛,连那颤抖的睫毛都瞧得一清二楚,还有那影影若现的香气,像是从小巷深处所飘出来的迷香,让人想去追寻。
  直到下一次的离近,他的眸光落到了秦灯藤紧抿的唇上,脑子里像是炸开的烟花,他猛地撇开头,身体僵硬,想要叫停,喉咙却如同生锈的机器般,怎么也发不出声。
  十个俯卧撑很快,秦灯藤的姿势也十分标准,最后一个做完,他迅速起身,呼吸有些凌乱,脸颊微红。
  眼尾处的桃红似满春色,带着欲拒还迎的勾子,为他本就艳色的脸增添了几分活性,像是被私藏于主人珍阁画中的人儿走了出来。
  陈嘉捷看得有些征楞。
  他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好看到让人想要藏起来,就跟他仓库中那堆收集起来的玩具一样。
  “继续。”
  起身的沈牧嗓音有些低哑,细看之下也会发现他的呼吸有些乱,但此刻陈嘉捷与穆修的注意力全在秦灯藤身上。
  卡牌落到了秦灯藤的手上,他不怎么会玩,不会他们那些花里胡哨的切牌动作,只会简单地将牌洗好,几人都没在意,更没有想到他们所以为的柔弱之人会懂得出千。
  所有人的牌都已拿完,沈牧经过刚刚的俯卧撑后也会活跃了不少,他问道:“国王牌在谁的手里?”
  陈嘉捷与穆修均是摇头。
  “好像,在我这里...”
  几人的视线朝着出声之人看去,那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牌,慢慢翻转过来,就是一张国王牌。
  被翻转的卡牌夹在两指之间,沈牧竟突然觉得,若是那上面的图案纹在秦灯藤的手上一定好看,像是古时神秘的巫师。
  秦灯藤被几人的视线看得有些紧张,他垂下头,声音有些小声,却能让几人都能听见。
  “去泳池边走一圈吧。”
  根本算不上惩罚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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