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推我出去吧。”
  “唉!”,李贡从门廊找了把伞刷地打开,撑在魏西连头顶,护送着魏西连出了正门。
  魏西连出来时,院子里的混战已经基本平息了,结果当然是他这一边输,他要的也正是这个输。
  刚刚跟梁二对峙的男人站出来,他的右腿刚刚被打中了,此时拖着条伤腿站到人前:“魏西连,你终于敢出来了。”
  魏西连放眼扫过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人,看他们大致并没有生命危险,而还能动的,也一瘸一拐地站到了自己身旁。然后他转过头来正对着那个男人,淡淡一点头:“敢,当然敢,你们曹老板爱我爱的厉害,冒着大雨过来就为了看我一眼,他这么爱我,我有什么不敢出来的。”
  曹渡宇此时刚刚迈进院子。
  在听到魏西连这番话之前,他在下人的簇拥下,感受着混着血腥气的湿凉小风,看着院子里的惨象,很志得意满得正了正领子,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今天下着暴雨,把他的裤腿打湿了,很好;院子里的人压着修建得当的草坪,破坏了院子原有的美感,也很好,好就好在魏西连大祸临头了。
  但是得意着得意着,他骤然听到了这一番胡言乱语,一把拨开前面挡着的人,他瞬间破了防:“恬不知耻的混蛋!”
  魏西连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到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小曹,我对不起你。”
  曹渡宇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魏西连,他要的当然不止这一句“对不起”,但是对这一句“对不起”,他也要细细究下去——魏西连每一个向他示弱求饶的举动,都能让他兴奋不已。
  “你哪一点对不起我?”
  魏西连想起在世界线的影像中,他折磨余声声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于是他忍住怪异的笑容低下头,声音很轻:“我哪一点对不起你……”
  “什么?”曹渡宇眼睛因为兴奋有些发红,他上前一步,想将魏西连的话听得更清楚,“你说什么?”
  魏西连还是低着头,语速很慢,含着一点蓄势待发的危险:“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魏西连骤然向前一推轮椅,一巴掌甩在了曹渡宇脸上。
  这一巴掌出人意料的有力,竟打得曹渡宇脑袋一晕,合身扑在了地上。他穿着最好的西装来到这里,准备亲眼见证自己最大的敌人:魏西连的落魄。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他自己竟然在泥里滚了起来。
  他不肯在鄙夷的下属面前气急败坏,但是狼狈地爬起来,他指向魏西连的手颤抖着:“你还敢动手!来人,给我把他摁住!”
  护卫在魏西连身侧的梁二要反击,魏西连轻轻一动下巴,示意他退下。而李贡,看那两人粗暴地摁着魏西连肩膀扭过他的手臂,还大着胆子要给魏西连撑伞,被其中一人一个肘击顶到了二米外。
  看魏西连被拧着胳膊控制住了,曹渡宇才放心地上前来——一定要上前,魏西连的惨象,不细细欣赏对他来说是一种浪费。
  轻轻地在魏西连脸上一拍,他哼笑道:“这下动不了手了吧。”
  魏西连抬眼看他,目光还是不冷不热、无情无绪的:“我打你,还需要亲自动手么。”
  第64章
  “啪”的一声, 魏西连被打的脑袋一歪,不过正过脸来,他还是在笑:“小曹你既然说我对不起你, 不妨跟在场的人都说一说,我哪里对不住你了?”
  曹渡宇从鼻腔里呼出热气, 下意识的, 他张口就要顺着魏西连的问题说下去:对这个问题, 他有太多话要说了, 多的写在纸上都能著成一本血泪史。
  要说魏西连最近的混蛋事, 当然就是他“废”了自己,他才二十多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纪, 也有着成家立业的伟大抱负, 但却生生地被魏西连害的断子绝孙了。
  其次,当然就是魏西连不把自己当人,虐待他侮辱他。没错, 他给了他钱财名利, 但是却只把他当狗养。
  不过这番话在他舌头上转了一圈, 也同时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他意识到每句话都不适合在下属面前讲出来,于是恶狠狠地一笑,他再次抬起手扇了下去。
  魏西连因为头晕目眩而蹙了下眉, 但是垂着睫毛,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声音还是沉稳的,不过语速很快:“说不出来?那是因为是你忘恩负义。要是没有我,你妈妈早烧成灰了, 哪还能让你营造你的孝子人设;你从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到现在人人叫一声经理,全是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觉得挨顿打挨两句骂委屈了?那你大可出去单干,我也不会拦你,”,魏西连眯起眼睛看向曹渡宇,语速慢了下来,“可是你没有,你一边舍不得我这里的富贵日子一边觊觎我的恋人,想要取我而代之?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曹渡宇没想到魏西连竟然一口气就要把自己的底扒个彻底,急怒交加,上前就左右给了魏西连两巴掌:“我什么货色?现在我和你一样,也是老板,我也管着几千号人,你凭什么说我?”
  魏西连“哼”了声,抬眼很轻蔑地扫过曹渡宇:“别说是这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只猪,在我这里做几年,出去也是老板。”
  曹渡宇忽然再也维持不住形象了,眼睛红着,他掐住魏西连的脸,用力的仿佛要把对方的脸皮活活掐下来:“那魏老板,你现在落在我手上,任我宰割,你有什么感想?”
  魏西连想摆脱他的手,但是挣了一下毫无效果,他也就放弃了,冷笑一声,他吐出六个字:“小人得志罢了。”
  说这句话时魏西连的气息喷洒在曹渡宇手心,烧起了他心里的一把邪火。
  直愣愣地在原地转了两圈,他的眼睛叨住了院子的一张桌子,蹬蹬瞪地大步走到桌子前,他抓起了上面不知做什么用的一个钢丝球——并不是洗碗用的,因为这个钢丝球很小,大概只有一个瓶盖大小。
  抓着这个钢丝球,他回到魏西连身前,脸上浮现出了阴恻恻的恶毒,咬牙切齿的,他开口:“把他的嘴给我撑开。”
  魏西连垂眸看着曹渡宇手里的东西,直觉上感到了不妙,不过胳膊被左右两个人拧着,他也不去做无用的挣扎,点点头,他点评:“曹渡宇,高材生,为人孝顺,常怀感恩之心;守职敬业、乐于助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从容谦逊。这么对恩人,真是好孩子。”
  曹渡宇直接将钢丝球塞到了对方嘴里,随后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看着魏西连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他痛快起来,嘴里喃喃着:“你自找的,我当时也想过好好跟着你,是你侮辱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是故意折磨我的,我越憋屈越像个龟男你越高兴……”
  在窒息的压迫下,魏西连终于将钢丝球咽了下去,顺着食道滑下去,钢丝球仿佛化身无数把利刃在切割着每一寸血肉。剧烈的疼痛让他下意识地想捂住喉咙,但是此时此刻身后两人依然不放开他的胳膊,于是他向前深深弯腰,“吭吭”地咳嗽起来——食道一定是被划破了,每次咳嗽带来的震颤都加剧着喉咙的煎熬,让喉咙变本加厉的疼痛。
  魏西连的痛苦对曹渡宇来讲就是绝佳的兴奋剂,面孔涨红了,他两只手在身侧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简直要原地高潮了。他回想之前数年,感觉没有一个瞬间能比得上此时此刻:压碎魏西连双腿的感觉也很美妙,但是当时他还只是一个曹经理,因此再享受也是偷偷摸摸的,不像此刻,他光明正大地折磨魏西连,没人拦得住他。
  深呼吸了十几口,他狠狠一闭眼睛,弯下腰抓起魏西连头发:“求我。”
  还缺一句求饶,曹渡宇想。
  但是对他“求我”的命令,魏西连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费力地低下头,继续咳嗽起来。
  曹渡宇脸上的红晕渐渐褪去,站直身体,他俯视魏西连片刻,再次抬起了手,但抬起手,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架势类似泼妇,很失体面,右手一挥,他指着魏西连向手下命令道:“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正当手下那帮打手磨拳擦踵地准备动手时,忽听得一阵汽车引擎音。
  魏家现在的门禁是形容虚设,人人可入,那辆汽车径直开过了倒在地上的魏家铁门,随后是车门关合,一个头上戴了顶怪异礼服貌的男人跳下车,走路时两条胳膊甩得很开,别有一番气势。
  申连堂摘下帽子,视线和魏西连一触即分,他转向曹渡宇,怪腔怪调地笑:“呦,想来我眼神不太好,外面这魏家牌子难道是换成姓曹了?”
  曹渡宇正擦拭着沾了血水的手掌,冷冷地注视着申连堂:“你来干什么?”
  他在陆港就与申连堂很不对付,在此时,他看申连堂举止怪异简直如同疯子,更是半点好感没有,只想让这不速之客快点滚蛋。
  不过申连堂的下一句话让他稍稍改变了主意:“你是来找陆港丢的那批货物的?”
  “当然,”申连堂歪着嘴乐,“往来陆港的活得都得经过我申连堂的手,现在一批货莫名其妙的没了,你让我这颜面何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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