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刀片亮出来只发生在一瞬间,萧风遥眼神一变,来不及思考这人要做什么,已经冲了上去。
  亮晃晃的刀片在谢慈面前忽远忽近,像是随时要捅进他的身体,但他已经不是那个当年任男人打骂而无还手之力的小男孩了。
  他的眸光凝成一道冰霜,盯着这把钝刀看了几秒,冷冷开口:“那你不如先杀了我。”
  谢父见以往任意欺负的小兔崽子竟然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被激怒,张牙舞爪地就要刺过来,丝毫不记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其实是自己的孩子。
  谢慈一直都知道这位赌鬼父亲是个什么德行,年少对父亲的憧憬很早就死在了一次次打骂当中,身体上的伤痕渐渐痊愈,心中唯一留下的,也只有几抹恨意罢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位赌鬼父亲会这么快就找来,只能庆幸自己早就预想过这种情况。
  喝了酒的人本就容易冲动,眼前这个中年人又是那种急躁暴力的性子,谢慈快速瞥了眼大路上监控的红外摄像头,不动声色调整了一下姿态,等待着这人真的舞到他面前,随时可以反击。
  刀片很快就晃到他眼前,他终于确认了监控里的证据已经足够明确和充足,然而要闪避却有些来不及了。
  在那一瞬间,一道身影迅速冲了过来,挡在谢慈面前,竟是硬生生徒手接下了那把刀。
  水果刀是钝刀,但刀片也足够锋利,握在手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顺着指缝无声滴落在地。
  这显然是个很年轻高大的背影,动作敏捷,力气更是比常年身体亏虚的中年酒鬼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很快就卸掉谢父手里的水果刀,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拉着谢慈往后退了好几步,仍然保持着一副高防备的姿态:“不管是谁让你来的,我已经报警了。”
  谢慈近乎错愕地抬起眼,却看不到这人的面容——他戴着口罩和帽子,脸上唯一露出的部分,只是一双明亮的的眼睛。
  他像是来不及躲雨,身上的衣服大半已经被这场暴雨淋透了,湿漓漓地裹在身上,肌肉线条明显又健壮,一看就是常年锻炼,维持身材的模样。
  谢慈隐隐地觉得熟悉,只是来不及多想,对面那位中年人就又开始大放厥词了:“呸,老子连死都不怕,还怕区区几个毛头小警察?”
  “小兔崽子,我跟你讲,你别以为现在有人护着你就没事了,到时候我进去了也有人保我,你不把我要的钱给我,你和那个老女人这辈子都别想好过!!!”
  闻言,谢慈瞳孔一缩,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成了拳,本就冰冷的表情更是戾气横生:“妈妈一辈子都没说过你几句坏话,现在你要她死……?”
  似乎终于找到了他的痛处,这位面目早已扭曲的中年人,放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我就是要她死,她死了才值几个钱,一天到晚病怏怏地躺在医院里,就会拖累老子在赌场赚钱……”
  他越说越起劲,已经有了些小人志满的意思,却忽然被人打断了:“是吗?”
  以保护者姿态挡在谢慈面前的男人抬起眼看向他,用一句彻底结束了这场自我高chao,“你说要保你的人,是方家大少爷,对吗?”
  口罩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那双眼睛微微弯了些,明显是笑了一下,“他到底能不能保得住你,你大可试试看。”
  虽然在方家那边得了承诺,但见面前的小子如此笃定,谢父却忽然有了几分恐慌:“你,你是谁啊?”
  萧风遥根本懒得回答他,后退一步,像是在为什么人腾出道路:“不用知道我是谁,警察已经来了,能不能出来,就全凭您的本事了。”
  话音刚落,警车的鸣笛声响彻四周,谢父面色一白,本能地就想往外跑,但他这快要垮掉的身体,连普通的成年男性都不过,怎么可能比得过训练有素的人民警察呢?
  三两下就被抓住压在地上,押送回警局。
  萧风遥二人也跟着坐了回警车,去公安局做了相关笔录。
  做笔录要求不能戴帽子和口罩,他顿了一下,最后顶着谢慈和警察的目光,把两样遮挡视线的东西拿了下来。
  俊朗出挑的五官瞬间暴露在警局泛冷的光线中,周围蓦地一静,谢慈垂在身侧的手瞬间收紧。
  这是他未曾设想过的情况,萧家这位千宠万宠的大少爷,会冲过来为他挡刀。
  警察同志对萧风遥手上的伤口进行了一个简单处理,包扎了一下,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吓人了。
  谢慈这时候刚做完笔录,与准备进来的萧风遥迎面撞上,冷清的目光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萧风遥估计他肯定不想见到自己,突然看见必定会被吓到,所以尽管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也不好在这时候多询问什么,只能快步走了进去。
  只是在将要踏进去时,他还是不由得说了句:“……他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说完这句话也不见谢慈有什么反应,萧风遥心头莫名有点涩,声音哑了不少:“那我进去了。”
  谢慈似乎在发怔,直至萧少爷走进去才反应过来,想问的话就这样被咽进了喉咙。
  外面的白炽灯刚被打开,与里面的配置相同,色调泛冷,功率不错。
  他抬起眼,盯着里面那道身影看了许久,没由来地想,萧风遥那里似乎更亮一点。
  萧少爷要交代的东西不多,很快就走了出来,谢慈还安静地坐在外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想不到他在等什么,反正肯定不可能是等自己,打算快步走出去,免得惹主角心烦,却听谢慈喊了他一声:“萧风遥。”
  那道向来冷静的声音里隐隐掺杂着不可明状的颤抖,只有很短的几瞬间,就被重新压制在了喉咙里。
  萧风遥心情有些乱,这时候听不出来这些差别,却又忍不住开始扯着一个足够正当的理由:“我……我只是路过,有朋友在那个医院。”
  谢慈却什么都没有追问,只是低声道了句:“谢谢。”
  萧风遥偏过头:“……只是还没玩够。”
  他没再等主角还有什么反应,也判断不出他信没信,只是快步往外走去。
  暴雨过后的天依旧阴云密布,像是酝酿着一场新的风雨欲来,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脑子里忽然冒出最后一段剧情。
  第一次打开原文时,在大段大段的目录里,他就已经一眼看见了这个章节名——“囚禁”。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现在他对谢慈如何,帮了他什么,给他留下了几分恩情,只要有最后一段大剧情,这个全书磨难的最高峰,他的下场就不会比原主好到哪里去。
  等到那时候,谢慈对他,就只会剩下恨了……
  恨吗。
  他低头看向很快把纱布染红的伤口,后知后觉感觉有点痛。
  第19章
  两个星期的时间转瞬即过,除了那一天的笔录,萧风遥没再和谢慈见过面。
  他动用一些手段让方晓文闭了麦,又制造了一些乱子,足够方晓文头疼一段时间了,然后就专心陪着这段时间暂时还没有飞往国外的萧母,天天把人哄得眉开眼笑,气色看上去都好了不少。
  虽然没见到谢慈,但系统时刻盯着,萧风遥也知道,毕业典礼近在眼前,谢母的病愈加严重,每晚夜不能寐,各种各样的事堆积而上,谢慈这些日子几乎是在连轴转。
  最关键的剧情近在眼前,萧风遥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只能每天下午五点左右坐在学校对面的咖啡馆,目送着谢慈急匆匆走出校门,直到快看不见了才抬腿跟上去。
  他订了谢慈母亲隔壁的病房,在着一墙之隔的地方,听系统给他播报谢慈越来越多的静默,身上掩不住的疲色,以及在谢母面前强打起精神,说所有事情他都能解决,让她不必太过担心。
  萧风遥低下头,盯着被纱布紧紧缠绕的地方看了几秒,慢慢把外面的几层拆下来,又给自己上了一遍药。
  手掌的伤口那日在雨水里浸得太久,包扎和上药都太晚,伤口两侧隐隐有些溃烂的迹象,迟迟结不了痂,就算像这样日日换药,也难以很快愈合。
  只是一般等他换完药再过一会儿,谢慈就会在已经很晚的夜色中走出病房,他也便慢慢养成了这种还算好的治疗习惯。
  无论怎样,等萧风遥与谢慈约定的“休息期”结束,a大盛大的毕业典礼也如期而至。
  毕业典礼总是比真正从这里离开要来得更早,a大在照例进行完致辞环节过后,选出来发言的毕业生代表,自然毫无意外,也是谢慈。
  经过连续几天的暴雨之后,后面一整段时间都是万里晴空,天朗气清。
  萧风遥也终于回到学校里,混在穿着相同服饰的毕业生当中,再度体验了把大学氛围。
  看着已经走上台的谢慈,他在心中祈祷:怎么样都可以,至少千万千万别在这个时候触发后续剧情。
  也不知道是世界意识听到了他的祈祷,还是任务确实不在这段时间点,谢慈平稳地讲完了学校要求的陈词滥调,甚至一直到学校颁发完毕业证书和荣誉证书,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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