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低声喃喃:“萧风遥……”
  男人心领神会,轻轻扬唇:“诶,在呢。”
  于是之前所有的不堪与囹圄,都有了容身之处。
  人世最多一息红尘,有人浑浑噩噩醉生到梦死,有人机关算尽到头一场空,有人无路可走把痛当解药,有人孑孑独行在黑暗中摸索。
  亲爱的,你应该知晓,爱从来比恨更珍贵。
  冬雪消融,枯木逢春,惟有你是他来时的路。
  第30章
  有爱人陪在身边, 萧少爷的身体恢复得比谁都快,等熬过这段带着甜蜜负担的养病恢复期,萧风遥挑选了一个天朗气清的日子, 正式出院。
  而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谢慈算账。
  这段时间, 萧少爷的脾气一直好得不像话, 虽然是病人,每天却都想着法子逗谢慈开心,尽最大的可能,慢慢消除他长久以来的不安。
  但刚刚真正互明心意的两人毕竟小别胜新婚,两人又正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 少不了亲着亲着, 就开始擦枪走火。
  但萧风遥对身体没好全,谢慈不敢冒险,最后的结局往往都是, 萧少爷从谢慈身上退开,哑着嗓子平息眼底的欲望:“……你先出去。”
  更重要的是,和谢慈相拥而眠时, 萧少爷习惯成自然, 下意识想牵住谢慈的掌心, 却忽然发现这只冷白温冷的掌心中间, 新添上了一些伤痕。
  谢慈如今的身份谁人不知, 不可能有谁能在这种地方伤到他,萧风遥皱了下眉,便明白这只能是谢慈自己造成的了。
  他于是找了个机会,状似无意间和保镖闲聊,探听到了这件事情的全貌。
  在听到“谢总把烟头怼进去的时候, 眉头都没动一下”时,萧风遥又是心疼,又气得牙痒,恨不得现在抓住谢慈,用力在他身上咬上一口,让他吃点教训,以后别再这么伤害自己。
  但思及谢慈后来说“我是他的家属”,他又不得不有些心软,顿时泄了气,决定先放人一马,把这个惩罚往后延迟一段日子,挑个足够合适的时机,再进行实施。
  在医院中,合适的时机始终没有到来,他在出院这一天便再也不打算忍下去,下了车就把谢慈打横抱起,直接丢进房间的单人沙发上,顺便反锁上了房门。
  谢慈却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什么反抗的动作,只是暗自攥紧了自己的衣角,权当默认。
  萧风遥微微俯下身,手撑在沙发旁,头一次以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站在他面前,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谢总,你应该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吧?”
  谢慈喉头滑动,微微偏过头,从碎发里露出的半只耳朵红了个彻底。
  但他强忍着羞耻,尽量以一种很平常的语调来回答男人的问话:“你……忍了很久吗?”
  萧风遥哪里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修长的手指挑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顺着谢慈的话往下讲:“确实忍了很久。”
  然而不等谢慈说点什么,萧风遥却话锋一转,面色一下子变得冷峻了起来,“那我都忍到现在了,你自己伤害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应该来算算账?”
  谢慈耳根的热意褪去了些,又往旁边偏过去了些,眸光闪烁,还在嘴硬:“……我没有。”
  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挑了下眉:“是吗?”
  “手上这道疤,不是你自己割伤的吗?”他抓住谢慈的手腕递到他面前,让他亲手看着那几道无可辩驳的伤疤,丑陋又狰狞,“还有这个不怎么完整的瘢痕,也是你自己烫伤的吧?”
  谢慈沉默了下,试图蒙混过关:“……那是不小心烫的。”
  “不小心?”萧少爷头一次发视谢慈还有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气极反笑,“不小心能不小心到直接把烟头往手心里怼?”
  一句话把事实挑在了明面上,谢慈再没辩解的可能,只能垂下眸,不说话了。
  见他再次默认,萧风遥已经有些无奈了:“谢慈,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太温柔了,让你忘了我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啊?”
  “我费尽心思保护你,舍不得你多受一点苦,你倒好,自虐跟玩儿似的,一道刀疤不够,还要再来几道烫伤……怎么,还想靠这个让我心疼你?”
  虽然确实是很心疼。
  但萧少爷不打算把这话说出口,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不知深浅的谢总吃点教训,以免以后的时间里,他稍微不看着点儿,谢慈身上就又多了几道没必要的疤痕。
  思及此,他从抽屉里摸出两根皮质领带,毫不犹豫挡在谢慈眼睛前,手指引领着皮带绕过碎发,在他脑袋后面打了个蝴蝶结。
  谢慈刚再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已经陷入一片黑暗,只能看见周围泄露出来一点点昏暗的光线——
  是萧风遥蒙住了他的眼睛。
  视觉被短暂夺去,其他的感觉瞬间被放大,谢慈抓住男人的手,温热的触感传过来,心跳瞬间加速了不少。
  男人却像被他这个动作定住了一样,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
  即使看不见,但那道目光的存在感实现太强,好像已经扫视过他的全身,剥掉他的衣服,看到了他chi裸的身体一样。
  他抓着萧风遥的力道紧了几分,双腿不自在地微微合拢:“……萧风遥,你在做什么?”
  萧少爷笑容轻佻,抓住他的两只手,手指灵活地用另一根皮带绕上几圈,打了个难以挣脱的结,“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很少用这样居高临下的姿势去看谢慈,不喜欢把谢慈放在这样看上去有些可怜的位置上,这还是第一次。
  谢慈的皮肤本就很白,下颚线好看又削瘦,手腕还被绑着,黑色的皮带与能看到青白血管的手背交叠在一起,与他平时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大相径庭,无端添上了几分色.气。
  萧风遥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忽然有点能理解为了维持形象从不下场的原主,为什么偏偏对谢慈紧抓着不放了。
  但他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进入正题,对于谢慈之前的一些事,他还有一些问题要问。
  他把谢慈的双手握在手心,指尖摩挲着那几道疤痕,动作珍惜又暗含着某种深沉的意味,连声音都被压低了下来。
  “烟头那么烫,手不疼吗。”他半蹲下来,推开谢慈的双腿,手指隔着衣料有意无意滑过大腿genbu,又落到西装裤的那颗扣子上,反复把玩,“为什么要往掌心上放?”
  谢慈像被这动作唤起了什么记忆似的,难耐地挣扎了一下,却始终挣脱不开那种微妙的chugan,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真的……真的只是不小心。”
  萧风遥却在他掌心上挠了挠,怜惜地吻了吻那块烫伤的疤痕,依旧不肯放过:“那手上这道跟我几乎相差无几的刀伤,总不可能再是不小心的吧。”
  “你不会……每想我一次,就在这道还没愈合的手掌心划上一遍吧?不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像是新愈合的疤痕一样?”
  谢慈身体一顿,未被束缚住的手指慢慢攥紧了所能触及到的衣料。
  这时候的萧少爷,正不想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自然知道,这是猜中了。
  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他现在突然有点不敢回想。
  所以谢慈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以为多托一个人照看着,谢慈本身又那么优秀,只要没有人刻意为难,总能像原书中写的一样过得很好。
  现在想想,这想法太天真,也太自以为是。
  “我醒那一天,买手铐做什么?”萧风遥的语气不再是询问,而几乎已经是笃定了,“想跟我一起死?死完之后也要用那东西绑定在一起?”
  谢慈:“……没有。”
  萧风遥:“那你说,在那种时候,除了这种可能,你是为什么要买那样一件毫不相关的东西?”
  谢慈再次不说话了。
  事实上,萧风遥这回再一次猜对了,但也不全对。
  方晓玉说萧风遥魔怔,谢慈其实也不枉多让,就像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拿刀割伤自己一样,他只是太思念一个人,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早已经习惯了寂寞地等待,没有办法到处诉苦,只能独自熬过一个又一个漫长的黑夜。
  他疯了一般想用一些东西借物思人,可是他找遍记忆,却发现能够在手心的东西寥寥无几。
  萧风遥送他的那块玉坠被偷了,送他的衣服已经穿在了他身上,但是这样还不够。
  完全不够。
  不够缓解他一些疯狂的思念,哪怕只是饮鸩止渴般的行为。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来,因为会让他看起来太像一个疯子。
  他的心里总是隐隐的感觉,没有人会爱这样的疯子,萧风遥喜欢的,或许只是当年那个冷清又干净的优等生呢?
  这种想法一旦升起,就像蚂蚁一样啃食着他的内心,但现在他被蒙着眼,萧风遥的动作勾起了他一直在极力隐藏的念头,在黑暗里,这些平时被他极力忽视的感觉一下子就被放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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