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不是。”七皇子点点头，“说起来，我这里还有桩离奇的事，也和颜先生有点关系。”
他的目光锐利，颜明安不躲不避，在桌下的手把玩着秦江越的手指，安然接下这道锋芒毕露的视线：“哦？什么事啊？”
第72章
老皇帝放下刀叉沉默不语, 抚摸着手指上代表帝国皇室的戒指，脸上的笑容也不再虚伪，显然是默许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七皇子拿起酒杯, 也不着急喝：“听说颜先生曾经一直在找适合长途使用的飞行器，怎么忽然就不找了？”
颜明安笑了笑, 拉住秦江越的手指：“我还喜欢菲尼克斯呢, 不过结婚之后对这些有的没的自然就没那么大兴趣了。”
“可是为什么我听到有传言说，颜先生在荒星γ的黑市购买了一架飞行器？”七皇子意味深长地问道。
“说到这个。”十九皇女像是忽然被提醒了一般, 拍了拍手掌，看向秦江越，“不知道和最近军部调查的盗窃机密的案子有没有关系？听说好几个军官都犯了事呢。”
秦江越微微颔首：“是我拜托家主顺便去明察暗访，毕竟我们同在荒星γ生活过一段时间，我那时候暂时脱不开身，幸好有家主愿意帮我。”
众人还是第一次听秦江越主动提起自己的过往，帝国元帅从不会提参军之前的日子，这已经是所有人的共识。
有了这层共识, 自然也没有人没眼色到敢在他面前提那段曾经狼狈潦倒的过往。
“不过……”秦江越抚摸着颜明安的头发，动作轻柔, 眼睛里却闪过一道冷酷果断的光，“家主当时也不问我为什么, 还替我走了好几趟。”
颜明安点点头，扬起嘴角:“你的事肯定都是大事，不管是作为帝国公民, 还是作为你的alpha，我肯定都要放在心上。”
他们并没有排练过任何说辞，但是颜明安总有点演员的自我修养。
他忽然意识到，秦江越今晚这么果断就带自己来赴宴, 是因为他暗中所获得的支持，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或者说，七皇子得罪的人，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
七皇子扯了扯嘴角，笑容僵硬：“那颜先生真是厉害，还上了那架军用飞行器，好像元帅当时也在黑洞附近吧，不知道有没有和颜先生打招呼。”
颜明安微微皱起眉，侧过头看向秦江越，有些困惑：“我？殿下您是不是弄错了？”
七皇子“哈”了一声：“总不能这世上还有和颜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还真有。”颜明安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说出来也不好听。”
四皇子故作讶异地抬起头：“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没什么说不得的，颜先生直说就是。”
颜明安凑到秦江越耳边，用气音问道：“诶，这是能在这里说的吗？”
秦江越的姿态依旧松弛，仿佛真的知道颜明安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自然又淡定地捏了捏颜明安的肩膀：“想说就说吧。不会有事的。”
几个不相干的仆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暗示，纷纷退了出去。
“我在荒星γ其实有个失散多年的孪生弟弟，是上一代的问题。”颜明安垂下眼睛，泪水瞬间充盈眼眶，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我有几次去荒星γ就是为了去找他。”
他这副真情实感的模样实在是可怜，就算在场不少人知道一些内情，也有些于心不忍。
“那找到了吗？”老皇帝此时才问道。
颜明安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用力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找到了，他就出了意外，我并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还是江越告诉我的，那时候他意外联系上了江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眨着眼睛看向七皇子，鼻子一酸，流下几行眼泪：“七殿下，是不是……您的人看到了他登上飞行器？我那时就感觉在荒星γ有人偷偷跟着我，一定是他……他偷偷上了那艘飞行器，才会出意外。”
说完，他努力想着一些让自己难过的事，哽咽慢慢变成了抽泣，手指哆嗦着掏出那张死亡证明，他不断咳嗽着，声音因为悲伤而变了调。
“我……一直……一直都会梦到他出意外时的场景。”
他一直会梦到游戏中的剧情，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都在提示他秦江越已经死去的事实。
“火那么大……他一个人……一个人在那时候……该多痛啊……”
对手手段阴毒，秦江越被陷害到孤身一人软禁在孤岛，又被下了慢性的毒药，那时候该多痛苦。
“如果我在就好了……我如果可以早点阻止就好了……他就不会死。我什么都愿意做……”
如果可以改变剧情，阻止一切的发生，让秦江越继续活下去，他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
“我对不起他……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后悔都来不及了。”
说到最后，颜明安放声恸哭，他甚至忘记了擦拭泪水，眼泪接连不断地沿着脸颊落下，滑进嘴角，咸得发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哭得那么厉害，想停都停不下来。
“抱歉，失态了，我先带他去休息。”他听见身后男人站起身，轻轻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将他慢慢从座位上扶了起来。
他抓着omega的衣领，趴在秦江越身上声嘶力竭地大哭，直到被放倒在沙发上时，还在默默流泪。
“别哭了，都过去了。”秦江越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仆人，仆人便行礼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颜明安用手背遮着眼睛，一边哭一边打着嗝，肩膀不停颤抖着：“我也不想啊……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呜呜呜……”
秦江越沉默一瞬，始料未及alpha这么大的反应，他伸出手拍拍颜明安的脑袋：“是不是吓到你了。”
颜明安摇摇头，只是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有仆人将门推开一道缝，在秦江越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末了补上一句：“陛下请您没事了就过去。”
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很明显是说给房间里另一个人听的。
“我一个人待会就好了……”颜明安鼻头红红的，嘴巴一撇，眼泪又落来下来。
“没事，我陪着你。”秦江越坐到颜明安身边，握住了alpha的手。
alpha的手指冰冷到不可思议，等到秦江越摊开他的手掌时，才发现上面有一道一道被指甲掐出来的血痕。
“睡吧。”秦江越晃了晃颜明安的手，仆人见状，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秦江越亲吻着alpha汗湿的额头，竭力抑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
“到底在害怕什么？”他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或许是因为被alpha标记的缘故，精神力甚至有些不受控制地冲向了alpha。
那一个瞬间，一股巨大的悲伤与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颜明安在他大腿上翻了个身：“江老师。”
秦江越盯着另一侧墙壁上的花纹，轻轻“嗯”了一声。
颜明安没有再说话，秦江越以为他只是说了句梦话，而过了一会，眼眶通红的alpha语气中带着祈求：“你能不能不要死。”
秦江越有些失笑，又无端感到一阵酸楚：“都说了我不至于现在就死了。”
他生怕alpha又要哭了，赶紧揉了揉他的头顶：“别怕。”
外头的雨声稀稀疏疏，颜明安梦到老师带着他去了颜晓所在的世界。
颜晓也是一个穿越者，老师是她当时绑定的系统。而颜晓做了一件出乎老师意料的事，她和某个世界的男人在一起之后生下了颜明安，一个不属于任何世界的孩子。
或者说老师知道，只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没有阻止。
而在完成最后的任务——斩杀村子附近荒山中的那只怪物之后，颜晓便顺其自然，等待寿命结束，回到自己的世界。
“看见了吗？那才是你妈妈真正的样子。”暮色降临，老师蹲在滴水兽的雕塑上，饶有兴趣地指着对面那座高楼下的那辆豪车。
女人穿着紫色的高档礼服，神态自若地与宴会的主人告别，身后两个助理一左一右地挡住记者，神色警惕。
“要不要我帮你搞个感人的母子相认，说起来，虽然她现在不记得任务的内容，但要是天降好大儿……”
老师在耳边絮絮叨叨，他却别过头：“我要走了，我不喜欢这里，这里科技太落后了。祝先生说了，你要是再未经许可带我逃课去别的世界，就把你的两条腿打断。”
“你这倒霉孩子……这时候知道听话了……”老师冷哼一声，转身带着他离开。
颜明安睁了睁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太久了，他的眼皮像是黏在一起，眼睛干涩到疼。他似乎躺在一个很熟悉的怀抱里，那股雪松的气息……
颜明安焦急地睁开眼，抬起头，又被人按着肩膀。一双手冰凉凉的，用打湿的毛巾擦去他脸上的泪痕，他伸出手，拽住了那个人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