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情感:7.4(你增加了一些对有钱人复杂情感的皮毛了解)
  外貌:9.1(这个状态很适合你,建议不要继续保持)
  演技:8(你是一个多面体)
  台词:7.3(不行报个班吧,你的技巧快用完了)
  体态:8.7(适宜)
  体力:7.9(坚持运动)
  气质:8.1(演个衣冠禽兽也没什么不行)
  参演作品:6(太久没有曝光,掉粉中……)
  责任感:8.2(见证了癫公癫婆的爱情,你对家庭关系有了全新的理解)
  可体验角色:5/6
  余寻光每一次查看系统结算,更在意的是括号里的评论。
  系统是机器,看重数据,它能比余寻光更了解自己,所以他很重视它的意见。
  这一次它提出了台词方面的问题。
  余寻光思考着其中的道理。
  他现在演过的角色不多,台词方面他或许说得不错,但之后呢?
  他记得学校的老师说过,很多新人入行之后演的头几部作品都会得到观众额外的青睐,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你的独特技巧让他们耳目一新,所以他们会毫不吝啬的夸奖你。
  可时间久了,在学校里习得的那些技巧用完了,演员演的角色也开始多了,就避免不了表演的同质化。
  更现实点,由于工作量增多,工作时间安排得紧,演员根本没时间沉淀自己、没时间去开发新的东西,于是会惰怠的选择用模板来演戏。
  如果组里的导演、制片没有额外的要求,他习惯了舒缓的慢节奏后,就会一直继续下去。
  直到他演都懒得演,完全把角色演成自己。
  到这一步,便成了观众口中所谓的“失去灵气”。
  余寻光绝对不要变成那样。
  不思进取,自负自傲,关键是自己还认为自己已经努力做到最好了,多可怕啊。
  他心里打定主意,下了飞机就让易崇给他找老师,他必须得腾出来时间学习。
  随后,余寻光进入下一个项目。
  他和宋启丰见面的地方是在一间茶室。
  仿古建筑,比刚才李恕坤带他去的那间茶楼更高级。
  整个房间被布置得私密性很强,只有些微昏黄的暖光照明。屋子一侧摆着个鸦青色的大香炉,升起袅袅白烟;竹帘的另一边,隐隐约约,余寻光能看见两个古韵女子在弹琵琶,奏扬琴。
  平缓的音乐声最能净化人的心灵。
  余寻光感受到自己的身心都接受到了洗礼。他在原地站了有一会儿,才抬起头看了一圈,最后落在坐在房间正中间茶桌后的宋启丰身上。
  他戴着眼镜,具体相貌是一如之前所有人一样,让他看不清楚。
  “过来坐啊。”腔调语气倒是和他用心琢磨出的倒是很相似。
  余寻光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看着他一步步靠近,宋启丰的模糊的五官在暖光下再镀一层金光:“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什么样?”
  “书生样。”
  余寻光下压嘴角,掩饰自己有些害羞的事实,“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礼物。如果不是他,说不定你看到我会觉得讨厌。”
  “难道没有这份礼物,你就是一个浅薄的人吗?”
  “也没有。”
  宋启丰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所以我不会讨厌你。”
  余寻光瞟了一眼桌上成套的朱泥茶具,坐下后整个人是很端正的。
  虽然对方展现了宽容,但是他也没让自己太轻松自在。
  宋启丰平视着他,友好又温和,“你好像对我做了很多分析。”
  余寻光张了张嘴,心里是忐忑的,“我说的那些都对吗?”
  “很深刻了。”宋启丰点头,极尽斯文,“你是第一个离我灵魂那么近的人。”
  “谢谢。”心里的一座大山放下,余寻光也慢慢放开身上因为在意而存在的小心翼翼。
  能够得到角色本人认同,对余寻光来说是比他拿奖还要开心的事。
  他的嘴角逐渐上扬,却又立马被宋启丰一句话打了下去。
  “说实在的,每次想到你,我会有点恐慌。”
  宋启丰享受着支配的权利,享受着优沃的生活、再加上天生拥有的聪明和后天培养出的自信,构成了这个享受到时代、性别、家庭的得益者。
  从来没有人能把他看得这么透,这么真,但是余寻光做到了。他用自己的专业,经验、常识将一个破碎的、虚伪的他重新组装,最终拼凑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这太神奇,也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余寻光敏锐的从宋启丰的话语中读出他的未尽之言,他不确定的,微微皱起眉头,“所以,我冒犯到了你?”
  宋启丰叹了口气,他此刻的忧伤独富层次:“被人过于了解,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明白了。
  在这句话入耳的一瞬间,余寻光有难过,有失落,唯独没有不能接受。
  一个演员,本来就该时刻做好不被喜欢的准备。
  哪怕那个人是他喜爱的,了解过的角色也不例外。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没关系,至少宋启丰前面已经认可了他的能力,他并不会感到挫败。
  他也不会去愧疚。
  他甚至理直气壮:“我以为,让我靠近你,是你本人同意了的。”
  余寻光现在已经猜到,系统给他发的技能或许就是从角色本身而来。消防员陈光担心他训练的时候不能完成内务,所以给了他一个“家务专精”;民警徐天乐为人民服务每天上山下乡,所以会给他一个“如履平地”;陈敏笙身处那个年代,深知知识的重要性,所以给了他“对知识的渴望”;而宋启丰喜欢茶艺,所以他将茶艺这门技术给了余寻光。
  这就是他提前同意过的。
  只是他从未想到会被人看透,心里落差之下,才有了今天的话。
  余寻光那么了解宋启丰,他怎么会听不出来他刚才那句话在试图情绪控制自己?
  “是,确实是那样没错,”宋启丰被揭穿也不尴尬,他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看,“我没想到我遇到的会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演员,我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长着一双能看透人心的双眼。我突然之间很感兴趣,你为什么会去做演员?”
  余寻光撇嘴,尽管不乐意,还是照实说:“老师说我有天赋。”
  “你自己对待这份工作的想法呢?”
  “一开始只是工作,后来就不一样了。”
  后来因为系统,他彻底爱上了这份职业。
  “那么,我想你可以想想下面的路怎么走了。你应该已经获得了进入名利场的门票,”宋启丰思忖着,他的话语里全是他个人的揣测,“你接下来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个跨越阶级的机会。”
  人如何能如此自信又无礼?
  “阶级?什么是阶级?”余寻光感觉自己有被冒犯。他皱起眉,“你有了解过我的信仰,有了解过我所生活的国家吗?”
  宋启丰显然没有。
  于是余寻光脱口而出的话听起来便更加冷硬,“我演戏从来不是为了任何他物,你这么说,相当于是在侮辱我。”
  “我没那个意思,”宋启丰脸色发僵,他尴尬的说:“我可能确实不懂一个满腔热情的年轻人对梦想的追求。”
  余寻光几乎是固执的指出,“那不是无法实现的梦想,是可以实现的理想,是必须执行的底线。对我来说,脱离阶级,等同于背叛人民,你知道这个概念吗?”
  余寻光的梦想是做一个「人民艺术家」。这项荣誉的重点在于「人民」,而非「艺术」。
  况且,脱离了人民的艺术能是什么好艺术?
  宋启丰终于愿意低头,“好的,是我措辞不当,我向你道歉。”
  余寻光并不愿意原谅他,因为宋启丰实在是太傲慢了。
  他继续返回刚才宋启丰提出的问题回答:“你可能会觉得我虚伪,那是因为我太年轻,没有力量,确实拥有不了很高的觉悟和见识,所以我现阶段的工作只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我觉得演戏很有趣,我便全身心的参与这份工作。等到我满足了自身的情绪价值之后,我自然会去做更有价值的事。我并不高尚,我只是不愿意卑劣。我没有伟大的目标,也没有远大的志向。人活一世,但求问心无愧。你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能侮辱我。”
  余寻光越说语速越快,宋启丰生怕他批判自己,赶忙在这里截停,“好的,我真的已经理解你的想法了,是我狭隘,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天知道,连面对能言善辩的许凤才他都没有心慌过,现在他却害怕余寻光暴起给他一拳。
  这个话题早该结束了!
  余寻光已经没什么好脸色了。
  作为破坏气氛的人,宋启丰只得想办法补救,赶紧开始泡第一轮茶。他倒茶的姿势和他转移话题的能力一样,行云流水。他把杯子递给余寻光闻香,略带讨好,“我们喝茶,心平气和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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